第62章 別讓朕逼你
黎言怔了怔,家人,有啊,族人就是他的家人,可是,有家人又怎樣,他還是回不去了啊。
「有。」
黎言說完之後,褚棣荊也沉默了,讓一個少年遠離家鄉跟他來到皇宮確實是他不對,可是一物換一物,他既然答應黎言放了他的族人,那黎言便要遵守約定,一輩子跟著他。
「以後若是有機會,朕會讓你回去看看的。」
褚棣荊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靜,只是他都這樣說了,黎言看起來還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多謝陛下。」
有機會回去看看,還是不能放他離開的意思,褚棣荊就像對寵物一樣,高興了就給點甜頭,可是他卻不會對寵物放手。
殊不知,寵物最想要的是自由。
黎言低落地跟在褚棣荊身後,他眉眼微垂,眼神盯著地面,讓人很輕易就能看出他在想什麼。
褚棣荊即使眼睛沒有落在他身上,也能感知到他的難過,可是在黎言離開他這件事上,他是不會放手的。
回了寢殿之後,褚棣荊便去處理了一會兒政務,黎言則在一旁看了會兒書。
只是,或許是因為方才褚棣荊的問題讓黎言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他腦海里總是能夠浮現出他在遇到褚棣荊之前,在草原上的畫面。
那時候的他,每日什麼都不需要擔心,路哥哥會幫他處理好一切,族人也會照顧著他,雖然族人與他都不是至親,但是他們撫養自己長大,早已勝過至親了。
這樣想著,黎言感覺自己心裡像是有什麼在堵著一樣難受,連他平時最喜歡的書都看不進去了,索性他便放下了書,走到了窗外,默默賞著夏秋交際之時,萬物的凋落。
看著看著,他覺得自己好像就是那樹上孤零零的樹葉,枯黃的難看極了,只靠著那一丁點與大樹的連接,勉強維持著沒有落下。
他不也是這樣嗎,靠著褚棣荊的寵愛在這宮裡艱難存活著。
「在想什麼?」
黎言看著樹葉愣神期間,褚棣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環住了他的腰身,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呢喃,獨屬於褚棣荊的龍涎香籠罩了黎言的整個身子。
「沒什麼。」
黎言頓了頓,淡淡道。
「呵」,褚棣荊微微勾唇,發出一聲氣音,他兩隻手把人又摟的緊了些,沒有計較他的敷衍。
褚棣荊原本在批摺子,可批累的時候便隨地看了一眼黎言,就是這一眼,他便看到了黎言心事重重地站在窗邊,眉眼間都是惆悵。
黎言不想告訴他,他也不會強迫他回答,褚棣荊自然沒有賞景的心思,他眼裡的景色就是黎言。
或許黎言不知道,此刻的他,面色冷漠,眼裡帶著微微的疏離,好像誰也走不進他的心裡一樣,可偏偏,他又是這麼一副容貌,叫褚棣荊簡直愛不釋手。
「身子怎麼樣了?」
「……」黎言不明白褚棣荊為何突然問這個,還以為褚棣荊是關心他的身子,於是他便道:「已經好了很多了。」
「嗯。」
褚棣荊覺得自己忍耐的已經夠久了,他如狼一般的眼神富含侵略性地盯著黎言的側臉,身上火熱的溫度不斷地傳給黎言,可黎言完全沒有發現褚棣荊的意圖。
「那今日應該可以侍寢了吧。」
褚棣荊幾乎是貼著黎言的耳朵說的,他眼裡滿是炙熱的慾望,像是要把黎言燙壞一樣。
「……」
黎言這才慌了神,他這才意識到褚棣荊今日突然的熱情是怎麼回事,他不敢回頭,只慌張道:「不行,陳皮說……還不行。」
褚棣荊又是一聲輕笑,「陳皮說了不算。」
「他是太醫,他說的怎麼不算?」
黎言慌亂地反駁,他微弱地掙扎著褚棣荊的懷抱,可是只要褚棣荊不想放開他,他又有哪一次掙紮成功了呢。
「黎言,太醫也是要聽朕的。」
言下之意就是,要聽他的。
「不……啊——」
黎言再次反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褚棣荊一把攔腰抱起了,他原本羞澀的眸子瞬間便有些發怒了。
「唔——」
很快,黎言就被放到了床上,褚棣荊緊隨著欺身下來,黎言慌神之下,沒有控制好力度,他用盡了力氣,一把將褚棣荊推開半寸之遠。
瞬間,褚棣荊的面色就變得青白,他原本興奮的眸子也瞬間冷肅起來,黎言怔怔地看著這樣的褚棣荊。
不能怪黎言,是褚棣荊這幾日對他太好了,他已經許久忘了這樣子的褚棣荊了,才會不知分寸,竟然以為褚棣荊不會再變回去了。
是他的錯。
黎言愣神期間,褚棣荊已經再次壓了下來,他幽深的眸子還是帶了點怒氣,壓抑著聲音道:「黎言,別讓朕逼你。」
黎言看著褚棣荊帶著怒氣的臉色,心裡忽然一股無力感涌了上來,他眼神悲愴地道:「是……我的錯。」
聽到黎言的認錯,褚棣荊愣了一下,縱使他們有過許多不愉快的經歷,可黎言什麼時候認過錯呢。
他心裡頓時有些說不清的難受,眼淚也及時地湧上來。
片刻之後,褚棣荊看著黎言逐漸濕潤的眸子,索然無味道:「好了,你不想便算了吧,朕就當你身體還沒好。」
褚棣荊以為,自己停下之後,黎言便不會再這樣哭了,可是他沒想到,黎言還是在那小聲地啜泣著,好像自己做了什麼一樣。
更何況,他一看到黎言哭著的樣子,心裡就難受的緊,褚棣荊一陣煩躁,便下了床,大步出了寢殿。
褚棣荊出去之後,黎言便不用再壓抑著自己了,他轉身伏在床上,一手攥著身下的被角,如小獸一般小聲嗚咽著,晶瑩的眼淚瞬間便淹濕了眼角的枕頭。
或許是今晚的惆悵有了發泄的出口,黎言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才逐漸沒了意識。
深夜的芙蓉閣
誰都沒有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穿著與太監完全不同的衣服,隨意地進出。
黎言已經哭的沒有了意識,抬頭自然看不到,也感知不到,一個男子坐在他的床前,目光複雜地看著黎言的睡顏。
因為哭了太久,黎言的眼睛紅腫的不像話,臉上也都是淚痕,鼻頭也微微紅腫著,他臉下的那片被褥已經完全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