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高梁理髮

這一等，等到了下午一點半。

理髮店裡的人都漸漸散去，只剩下李永秋和高梁。

老闆娘有些抱歉地說：「二位兄弟，實在不好意思啊！我這裡今天特別忙，怠慢你二位了，想要剪個什麼髮型，跟我說！」

高梁滿不在意，「大姐，你也不用太過客氣！我們也是趁著午休出來，下午沒什麼工作，晚點兒回去也沒事。你就給我修一修吧！看我這頭髮帶點兒天然卷，時間長了不理髮，就會顯得特別雜亂。你看著設計吧！」

老闆娘爽快地拍了拍座位，「行，坐下，我來給你修個造型！」

李永秋依然坐在昨天的位置上，端著肩膀看著他們兩個人。

老闆娘對李永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夥子，昨天沒有嚇到你吧？」

李永秋笑著說：「我倒還好，不過嚇到我女朋友了。她現在還是個學生，沒遇到過這種事情。所以昨天回去之後，她還是心有餘悸。」

老闆娘嘆了一口氣，「唉，我也想到了……這一群不著調的臭小子，以前在這條街上都不敢露面；這段時間也不知是怎麼了，三三兩兩一群一夥地聚在這裡。我們和其他幾個被敲詐過的店家猜，這周圍應該是有人拿東西供著這些人，所以他們會在這聚集的！」

李永秋皺著眉，「大嫂，那你知道這些人是從哪來的嗎？」

老闆娘手中剪子頓了一下，搖了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李永秋沒有追問下去，只是繼續端著肩膀，看著她給高梁理髮。

隨著高梁的頭髮越來越短，門口好像閃過一個人影。

李永秋非常警覺地看向門外。

那人影倏地一下子不見了，很快又出現。

這下子就連老闆娘也不能假裝看不見了，除了睡著的高梁，剩下兩人一起看向門外。

靜等了一會兒，一個身材瘦弱、臉色青白的男人從門縫裡擠了進來。

李永秋一下子認出來這個男人就是昨晚的癮君子，沒想到他今天竟然又跑來了！

那男人看了一眼李永秋，似乎覺得有些眼熟，不過他不在乎，只是又重複地說：「再借我點錢！再借我點錢！」

老闆娘放下手中的剪子，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昨天不是剛過來拿了？」

那人帶著哭腔說道：「我把錢交給藥店，藥店說漲價了，還得讓我再拿錢，昨天那些錢不夠啊！」

老闆娘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你先等著，別嚇到我客人！」

那人看了看周圍所有的理髮台，都清理得乾乾淨淨，沒有剃刀剪子供他使用，只能用更加瘮人的語氣重複：「我不管多少錢，你先借我，我馬上就要用了！」

高梁還是沒有吵醒，依然鼾聲不斷。

老闆娘只得從圍裙里掏出三十塊錢。

那人快步上前，從老闆娘手裡搶了三十塊錢，又轉向李永秋：「你有沒有錢借給我？」

老闆娘又把笤帚拿起來，「快走，快走，別騷擾我客人！你要是把他們全攆走了，這筆錢我掙不到，你下次借錢可就沒有了！」

那人置若罔聞，彷彿別人的說話都聽不到一樣，依然是賴在李永秋的面前，愣愣地問道：「你有沒有錢？趕緊借我一些，借我一些！」

李永秋依然像昨天那樣攤了攤手，「我沒帶錢，我今天是陪朋友來的。這個睡著的人有錢！」

周圍吵吵鬧鬧的聲音似乎還是沒有吵醒睡夢中的高梁，甚至連姿勢都沒變一下。

那人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高梁，一個箭步衝過去，拽住他的衣領，「你有沒有錢？趕緊給我！」

突然，高梁睜開眼睛，迅速起身，反手將圍在胸前的理髮圍布蒙在了這人的頭上，並且手腳利索地給他來了一個背摔，把圍布綁上一個死結。

老闆娘看見眼前這一幕，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地說：「這位兄弟，我知道他惹乎你了，但是求你別傷他！你傷了他，大姐我接下來做生意就沒法做了……」

李永秋起身走到門口，拉下捲簾門，讓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被困在理髮圍布的人掙扎著想要出來，可是常年的吸毒史已經把他身子都掏空了，在高大威猛的高梁簡直毫無勝算。

李永秋踩著皮鞋走到他的面前，也不急著扯開這層圍布，用腳踢了踢他，「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應該是毒癮犯了，不停地翻滾掙扎，像是一條蛆蟲，看著十分嚇人。

可惜這高梁和李永秋這場面見的多了，毫無反應。

老闆娘嚇壞了，站在牆角，不敢說話。

高梁抖了抖頭上的碎頭髮，從口袋裡掏出一對小巧的拇指銬，直接把這人的雙手拇指扣住，又把圍布從他的頭頂揭開，將兩隻手緊緊纏在一起。

此時，這個人雙眼翻白，口吐白沫。

李永秋早有準備，拿起一粒美沙酮喂進了這個人的嘴裡，讓他鎮定下來。

老闆娘依然站在牆角瑟瑟發抖。

高梁沖著她亮出自己的人民警察證，「大姐，你也別害怕。我知道，這個人以及周圍其他吸毒人員經常到這些店鋪來敲詐勒索；你們因為怕惹事，不敢報案。現在不用發愁了，警察上門辦案！」

老闆娘臉上扯出一絲笑容，看起來十分勉強，「謝謝警察同志了！可是你們走了以後，我這裡還是得被他們天天騷擾。抓住這一個兩個根本沒有解決問題！」

高梁讚許地看向她——一個理髮師竟然看問題如此透徹。他笑著說道：「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不敢報案，怕被打擊報復，是嗎？」

老闆娘長吁了一口氣，「既然你們都知道了，又何必問我呢？」

李永秋笑著理了理衣裳，「大姐，今天發生的事情，只要你不往外說，我們遲早會還你一個安定。但我們也需要你的協助，你對我們幫助越大，你換來平安的時間越早！」

老闆娘害怕地看了一眼對面的藥店，勉強說道：「不好意思啊，我沒啥能幫你們的……」

李永秋沒有再逼她，只是說了一句：「你越害怕，這件事解決起來越麻煩，到時候你們遭受的損失越大！好好考慮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