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體育節·閉幕
·唐朝陽
「加油！」
我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接着到起跑點領到了自己的號碼服——這次是七號，還算不錯吧。
「真好啊，梓桐來給你加油哦，你看那邊的同學都羨慕死咯。」那人說着，還用一隻手摟住我的肩膀，接着我拍開那隻手，說道：「我不喜歡身體接觸。」
「身體對抗的時候毫不介意呢。」
「那不一樣。」
「那要不現在來試試？」
「算了，公共場合。」
「哈哈。」那人很爽朗的笑了笑，我沒有回應那個笑聲，他是往我來時的方向走去——起跑點，也是領號碼服吧。
在這所學校，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和我說話——鄧文傑。陽角和陰角——我倆站一起確實有一種違和感。
我站到起跑線上，離比賽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了。
「加油！」
與梓桐的那聲甜美不同，輕柔又帶着青澀——實不相瞞，我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雖然你面無表情，但我看得出來你的眼睛裏透露著欣慰。」我的腰被人用手肘頂了頂——還是鄧文傑，他已經領到了號碼服，而且已經穿上了。
「嘖。」定眼看了看后，我咂咂嘴。
「哈哈，我拿到十號讓你這麼不高興？」
嘖，被說中了。
「被說中了吧？」
……嘖。
「好啦，一起加油吧。」鄧文傑拍了拍我的背。
長跑，男生組共有十二個人——每個班一個，所以說長跑不受待見。
再等了一會兒，十二個人終於到齊了，無論是操場中央還是主席台那邊的看台，都站滿了人，不過，沒有我們班的人就是啦……
「唐朝陽，加油。」這聲加油在人群的聲潮里微不足道，不過我還是捕捉到了。
有人加油，還蠻不錯的——呵呵，這算是自嘲嗎？
「各就位，預備……」
「加油！」在人群的聲潮中，我依舊能辨別出她的聲音。
「砰！」
一千五百米，我的跑法是先保持勻速，最後再根據體力衝刺，這很正常吧，一般都是這樣的吧？
至於其他人的跑法嘛，基本上和我一致，不過一個人除外——號碼為五號的那個同學，他，發令槍響就沖了出去，這開局加速的跑法確實很酷，也引得場外的同學陣陣尖叫，不過……應該撐不過一圈吧？
果然，三百米的時候，那兄弟的速度就降了下來，三百五十米的時候被跑第二名的同學追上了。
第一圈勻速跑還是比較輕鬆的。
接着，我在終點線附近的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梓桐，她們不是在起點那兒嗎？怎麼又到終點來了……先不管這個，她似乎在給我打着什麼手勢，沒看懂，但，大概能明白她想傳遞的信息：
我走了，你加油。
下運的女生組比賽快開始了吧。不過，那件事先放一放，現在重要的是比賽……唔，沒想到我會重視體育節啊。
「呼——呼——」我收回剛才「比較輕鬆」那句話。第二圈，明顯很累。
上高中以後我就沒怎麼運動了，高一的體育節我是請假缺席——就是借口偷懶了，平時的體育課也是摸魚，體能已經遠遠趕不上初中了——唉，高中我就在感嘆這些了啊……
「加油，加油……」
不過，唔，至少不能在「她」面前丟臉。
第三圈，喉嚨感覺很難受，雖然太陽很大，但畢竟是十月，空氣乾燥得讓人想乾嘔。如果說第二圈每個半圈彷彿都很遙遠，那麼這第三圈，每一個直道都堪比「通往天國的階梯」。
話說我當時，為什麼要同意來跑這個一千五百米？
下一刻，我搖了搖頭——這些負面想法必須清除。明明我還提醒過別人不要胡思亂想來着……
我和鄧文傑前面還有五個人，而鄧文傑則是領先我一個身位。
——好煩吶，我這跟個悲情英雄一樣，哦，一個還在第七名的人還稱不上是英雄。明明習慣了孤身一人，那為什麼又突然有種違和感，彷彿，一切不該如此。
回到比賽，即將進入第四圈。
「加油！」
悲情就悲情吧，至少不能辜負這聲加油。雖然與我預想的「剩下兩百米衝刺」不同——最後三百米衝刺。畢竟俗話說得好：不挑戰一下極限，又怎麼能知道自己的極限——這不像是我會說出的話……這熱血畫風本來就已經不適合我了。
腳底、小腿、大腿，都在抽筋的臨界點，果然運動會什麼的，最麻煩了。但我並沒有因為抱怨而降低自己的速度。
「唐朝陽，加油！」
嗯？
聽到自己的名字，我下意識的看向音源處。她……好像是班上同學，好像叫徐倩倩來着。
有其他同學來給自己加油，我是應該感到開心還是疑惑，這些都先放到一邊，最後三百米，這算是個buff嗎……
三百……賽道兩側的聲潮劃過我的臉頰；
兩百……一個又一個號碼從我側身擦過；
一百……身後有一個身影在接近，餘光的看到，是鄧文傑。我是突然加速，他則是提速趕上。不分上下——但勝者只有一個。
「呼——呼——」
我在終點大口地喘著氣，最後的衝刺讓我有點缺氧。
「唐、唐朝陽，你，最、最後的衝刺，真……」鄧文傑在我旁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着，畢竟他是跟着我一起加速的，這似乎打亂了他的節奏。
「你，你去、去哪兒？欸」
我沒有回答他，因為這誰都看得出來——去下運，至於怎麼去——當然是跑着去！
從上運到下運是下坡，腳軟、乏力、臨近抽筋，一步沒踩准也許就會發生意外，但我並沒有因此減速。
來到下運的我累的不成樣子，扶著自己的膝蓋、彎著腰、喘著氣，而且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我在跑完一千五百米后還有體力從上運跑到下運，但總之是來了。
我往跑道那個方向看，正好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到了她，這似乎是倒數第二個直道，就在我想着這樣會不會打擾到她比賽時，她似乎也看到我了，正用疑惑地眼神看着我。
我看着她，然後用這一點時間給她做了個手勢，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懂我給她打的手勢。我也不知道，我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我只知道——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先做了再說。
·梓桐
「加油。」我說道。
唐朝陽回頭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接着繼續朝起跑點走去。
我則是回頭去找唐昭雪，兩個人看總比一個人要好，她也說過她是來給自己班上同學加油的吧。
找到唐昭雪后，我們兩個決定在跑道起跑線外側——也就是起跑點對面看比賽。然後正好看見鄧文傑摟住唐朝陽肩膀的場景，怎麼說呢，有點怪……
「他們倆感情真好啊。」我感嘆道。
接着鄧文傑去領號碼服了，而唐朝陽朝我們這邊走來——最後站到起跑線上，就在離我們不遠處。
「加油！」在我身旁的唐昭雪突然喊道，是為給班上的同學加油嗎？音色與平時說話時不同，聽得出來很賣力。不過聲音很好聽，這也引得一些同學朝着看，唔，她不是不習慣別人的視線嗎？
而那邊，領到號碼服的鄧文傑又找上了唐朝陽，雖然離得不遠，但現場人潮聲音蓋過了他倆的說話聲，而且他們兩個人似乎也有意的壓了壓聲音。
但從唐朝陽的視線和他那嫌麻煩的眼神看得出來，應該是在不滿鄧文傑的十號號碼服吧——我猜的。最後，以鄧文傑拍了拍唐朝陽的後背結束了他倆的這個小插曲。
過了一會兒，十二個人到齊了，比賽也快開始了。
「唐朝陽，加油。」我學着唐昭雪的樣子也喊了一句，但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
「各就位，預備……」
「加油！」唐昭雪又喊了一句，而且音量比上一次還要大，這就是為班級盡心儘力啊。
「砰。」
隨着槍響，十二名同學一同啟動。
話說，長跑，一般都是先勻速最後再加速吧？是這樣吧？至於為什麼我會用疑問句，原因是一位同學向我們這颳了一陣風——長跑加速啟動？我只能說這位同學很厲害，由他引發的聲潮也證明了這一點。不過，他能撐過一圈嗎？
「這五號，真厲害啊。」我感嘆道。
「他，好像就是我們班的。」唐昭雪輕聲說道，我看向她，帶着一點苦笑。
這算是興奮劑嗎……當然，我沒有說出來。
「我們到終點線那邊去看吧。」唐昭雪拉着我的往終點線那邊走去。起點看起跑，終點看衝線，是有這麼一個說法來着。問題不在這裏……被人拉着走的樣子讓人有點害羞——雖然是同性。而且我們兩個這個這樣穿過操場人群，還有點引人注目，唐昭雪她不是對這種視線很敏感的嗎？
不過我還是默默地被她帶動着，畢竟，唐昭雪看起來似乎很開心吶。
平時的唐昭雪雖然臉上也掛着微笑，不過從我假笑多年（也就一年多）的經驗看來，她那微笑只是出於禮貌的裝飾。總之，她這麼開心——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開心——就已經很好了。
……我好像忘了什麼。
來到終點線那邊后，就已經看到那名身穿五號的同學進入了直道，不過那位同學速度已經降了下來，接着就被第二名超過了。而鄧文傑和唐朝陽分別位居第六、第七。
「話說，梓桐你……」
「啊，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她在說什麼，聲潮蓋過了唐昭雪的聲音。
「我說，梓桐，你不是也有比賽嗎？是什麼時候啊？」
……
對哈，我也有比賽來着……
「那個，唐昭雪，我、我先走了。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我還要比賽了。」
「是嗎，那你快去吧。」
「嗯。」然後便準備朝下運走去，但踏出第一步后又停了下來。
「怎麼了？」唐昭雪問。
「還有一件事。」
我看向跑道，正好看到唐朝陽正往這邊來。我盯着他，他也看到了我。
我指了指自己——我；
右手比劃小人離開——走了；
再指了指他——你；
最後雙臂一振——加油。
我做了這動作后才離開，雖然不知道他看沒看懂……
我一來到下運，就看了徐倩倩和部分女生正在那聊天，而韓宇君和部分男生在另一邊不遠處。
「梓桐！」徐倩倩也看到了我，正朝我揮手，我也朝她們那邊走過去。
「難怪在上運沒看到你們，原來是在下運啊。」我故作「原來如此」的語氣，唔，感覺有點作……
「梓桐。」韓宇君也從男生那邊走了過來，「你是從上運來的嗎？」
「嗯。」我點點頭。
「比賽怎麼樣了。」
「我離開的時候第一圈還沒跑完，當時是唐朝陽在第七名，鄧文傑就在他前面一名。」
「這樣啊。」
「話說，你們怎麼直接就到下運來了？唐朝陽那邊不用管了嗎？」
韓宇君和徐倩倩兩人面面相覷。
「這個嘛……」徐倩倩似乎有些為難。
「我來說吧，」韓宇君向徐倩倩示意了一下，說道，「我和同學們商量了一下，就是唐朝陽，他在班上有點，嗯，唔……特殊。」
可能考慮到我的感受吧，韓宇君斟酌了一下用詞。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同意參加運動會，但應該還是有些被強迫的感覺吧？我們這麼多人去給他加油的話，可能只會白白給他增加壓力的吧？所以我們希望他能帶着『既然他們都沒有來給我加油，那我隨便跑跑也行吧』，這樣的心態去比賽。」
……
這些，我都沒想過……別人來為我加油，我的確會感受到壓力，擔心別人會失望。
明明我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但是我卻沒考慮到別人……
「而且梓桐，你不是去上運給唐朝陽加油了嗎？」徐倩倩補充道。
「這是什麼意思？」
「你是去上運給唐朝陽加油了吧？」
「是這樣倒是沒錯。但我還是沒理解你剛才那句話的含義？」
「就是說，」徐倩倩突然壓低了音量，「我們去給他加油可能會給他壓力，是你的話，就是給他動力誒。」
我算是明白了——徐倩倩肯定是哪裏誤會了。
「誒，不是嗎？」徐倩倩見我一臉無語，疑惑道。
「你、你過來一下。」
「誒？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誒。」
這時起跑線上已經有幾名同學正在熱身準備了。
「邊走邊說嘛，不會花太多時間的。」
徐倩倩把我拉離了人群，朝起跑點走去。
「姑且問一句，你和唐朝陽是在交往沒錯吧？」
唔，我似乎明白她哪裏搞錯了……
「沒錯什麼沒錯，你這是從哪聽來的。」
「誒，不是嗎，有同學看到你們最近中午有在一起吃飯，放學會還一起回家誒，這怎麼看都是在交往吧？」
「只、只是因為運動會的事情有交流而已。」
提到唐朝陽，我想起了上運的比賽，應該快結束了吧？可能已經結束了，畢竟我沒法推算跑一千五百米需要用的時間。
「那麼，你就自己一個人去起跑點了吧，王子凌和李文文應該在那邊。」
「誒？怎麼了？」我疑惑道。
「我去一下上運，要不然某人一直放心不下來。」
「……」
「都表現在臉上了。」
我表面說着「你想多了」，實際想的是：難道這麼明顯嗎？
「好了好渴，不逗你了，作為同學，我也應該去一下吧？起初想到有你在，所以我們才沒有去，現在你來比賽了，上運的比賽那邊還是去一個人比較好。」
「這樣啊。」
「就是這樣，上運那邊就交給我了，所以你就好好比賽吧。」
考慮到上運的比賽不知道進行到什麼程度了，所以我們兩個人也沒有再多聊，徐倩倩往上運走去，我則是到起跑點領自己的號碼服。
「七號，lucky.」
「梓桐，你好。」
我剛把號碼服套在身上，就聽到背後有人在叫我。
「是唐衣啊。」
雖然唐衣似乎有些驚訝我知道她的名字，但她還是說道：「加油哦，這次我可不會大意了。」
「我也會全力以赴的。」
「嗯。」
「各位選手可以入場了。」一旁現場的老師說道。
「放輕鬆，好好跑。」
「梓桐加油。」
在起跑點做接應聲援的是李文文和王子凌，韓宇君在終點線那邊，同學們也分佈在跑道兩側，說實話，我切身感受到了韓宇君說的壓力，不過，也有些許激動，畢竟這是我初中所夢想過的校園生活。
其他十一名同學已經就為了，我也站到起跑線上，然後深吸一口氣——
「各就位，」
微微彎腰，降低重心；
「預備——」
目視前方；
「砰！」
八百米是四百米的兩倍——這不廢話嗎——所以更應把控好體力的消耗。長跑是枯燥的，跑道一直向前延伸，使得前方顯得虛幻又遙不可及，唯一有實感的只有劃過耳邊的聲潮。
第一圈，唐衣就已經遙遙領先，我則是在第五名的位置，而且緊跟在第四名的身後，減小風阻——韓宇君教我的技巧，韓宇君還建議我勻速跑時用鼻呼吸，一來避免體力不必要的消耗，二來，十月的冷空氣太過乾燥，鼻子有濕潤的作用，可以讓喉嚨不那麼難受。
就這樣，我像是搭順風車一般，超過一名又一名同學，來到了第二名的身後，而第一仍舊是唐衣，她已經領先了一個短直道的距離。
比賽進入尾聲，我也準備進入最後的加速階段。
但就在我進入倒數第二個直道，並準備在最後一個彎道加速超車時，我從前面人群的縫隙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不應出現的身影。
唐朝陽，他怎麼會出現在下運？他不應該在上運嗎？上運和下運相距之遠我是知道的，更別說對他——唐朝陽，這種剛跑完一千五百米的人來說了。雖然我還在疑惑，但我的注意力已經被他現在的樣子所吸引了。
他屈著腿，彎著腰，左手撐著膝蓋，正大口地喘著氣，看得出來，很累，但他的右手——準確的說是右手的食指，正孤傲的豎在那裏。
就像他彷彿堅信我能在人群中發現他一樣，我彷彿也明白了他想傳達的信息：
「我得了第一名，所以……」
所以，我也不能輸啊。
以上的思考僅在瞬間完成，而下一瞬間，我就加速超過的那位同學，現在我的眼中只有終點。
奮力衝刺后，身體無力地躺在操場草坪上，沒有比這更能令人感到放鬆的了吧。正巧，我就是這個狀態。
韓宇君走過來說道：「梓桐，運動之後……」
「不要坐着或者躺着，對吧？」我接過話，然後站起身，「知道了，謝謝。」
「下面播送一個通知，請高一、高二全體同學馬上到上運按照開幕式的隊形集合，再通知一遍……」
不是我非要吐槽，但是，鄭含月怎麼每次都在我比賽的時候值班啊……
「水給你，我先上去整隊了，你休息休息然後慢慢上來吧。」
我接過水：「好。」
韓宇君慢跑離開了，我也往上運走去。接着來到唐朝陽之前所站的位置。然後看向上運的方向。
上運和下運是由一個斜坡聯結的。剛才唐朝陽顯得很累，而且從下運到上運是上坡，所以我如果用跑的話也許還追得上。
雖然才跑了八百米，但我還是選擇這麼做了。大概在斜坡的四分之一路段的時候，我在人群里發現了那個毫無朝氣的背影。
我快步追上他並拍了拍他的肩：「唐朝陽。」
「嗯？」他把臉微微側向我這邊，「是你啊。」
唔除了我還會有誰會這麼和你打招呼，鄧文傑嗎？
「恭喜。」唐朝陽說道。
「但是很可惜啊。」我學着他當時的樣子伸出食指比了一個「1」。
「梓桐，哈、你們兩個，等、等一下，我、我。」
身後，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似乎還摻雜着我的名字。於是我回頭看去……
「倩倩，你，你怎麼累成這樣？」
「我……我……」
「你就先別說話了，」我說道，接着把手中的水遞給了她。徐倩倩接過水后猛灌了一口，我們也稍稍減緩了步調。
「啊——活過來了。」
「所以？我記得倩倩你沒有參加比賽吧。」我用的疑問句式，肯定語氣。
「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因為你們兩個。」
「誒？」
我們兩個？我和唐朝陽？為什麼？
我自然是感到疑惑，但我還沒問出口，徐倩倩就解釋道：
「我到上運后，比賽已經進入最後階段，我看到唐朝陽加速衝線后，準備去祝賀他的，結果就看到他又立馬朝下運跑去。我以為是發生什麼事了，就跟上他，但那個下坡，追都追不到他。」
「他那樣子完全不像是剛跑完一千五百米。」
「當我到下運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了，聽到廣播后本來想直接去上運的，但又在看到了梓桐你的身影，就想來找你。結果，你又一下子往上運跑去。」
「我不明白，你倆真的是剛跑完長跑嗎？還是長跑放水了？這是演得哪出，雙向奔赴？」
我和唐朝陽就默默聽着徐倩倩抱怨，唔，實慘。不過，我還在想另外一件事……
「……」
「對、對不起。」唐朝陽說道。
「誒？」徐倩倩愣了愣，「不，我、我沒有要責怪的意思，我，我只是，啊——梓桐。」
徐倩倩確實並非是在責怪——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可能就是了，但現在還有唐朝陽在場，徐倩倩是不會做出那種「怨婦」的行為的，類似於玩笑，這只是為了不讓唐朝陽那麼拘謹，而且這也給了唐朝陽加入話題的機會。
不過，唐朝陽似乎真的認為徐倩倩是生氣了，所以他才會道歉，但這歉意讓徐倩倩有點不知所措。
如果放在平時，我肯定會笑話她，但我現在心思全在另一件事上。
「唐朝陽，你是跑來的？」
「……」
「是啊，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徐倩倩補充道。
從上運到下運，而且是剛結束一千五百米，即使是下坡——下坡還更加危險，我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而氛圍就這麼僵著。
「好、好了好了，不要一股審問的氛圍啦，」徐倩倩打了個圓場，「比賽取得還成績，應該高興吧？」
「是、是哈。」我也注意到氣氛，所以便附和著徐倩倩換了個話題。
「你們兩個人長跑都是第二名，挺不錯的了。」
沒錯，我的名次是第二……沒辦法吧？唐衣領先太多了，她不用加速我都追不回來差距。
等等……唐朝陽也是第二？
「你是第二名？」我疑惑地看向他。
「嗯。」他點了點頭。
「那你這個是什麼意思？」我學着唐朝陽當時的樣子，伸出食指。
「我認為這樣你能跑得更快，而且……」
「這樣的話有點怪吧？」說着，他也做出這個手勢，但不同的是，他又加了一根中指。
這……他比了一個「耶」？
「嗯……」連唐朝陽自己也被自己逗笑了——看得出來他那拙劣的憋笑技術。
「話說……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
「……」
「……」
上運集合！
我們三個面面相覷，然後朝上運跑去，這——腎上腺素上來了。
還好，我們到的時候上運還很亂，人還沒有到齊，不然，我們三個人就要在視線的燒灼下回到自己班級隊伍。
「尊敬的老師們，同學們，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本屆運動會最終取得了圓滿的成功……」
「無論是參加比賽的選手，還是負責後勤的同學，都做到了最好……」
「希望大家把這三天的努力爭先，永不言棄的精神投入到之後的學習生活中去……」
「我宣佈，本屆運動會，到此結束！」
校長無聊的閉幕致辭結束后，我們也回到了教室，姚老師讓負責值日的同學留下打掃教室，其餘同學可以放學回家了，而我是後者。
今天我是一個人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雖然平時也是一個人，但總感覺是少了點東西。
運動會結束了，十月也走完一半了，這個學期也還只剩下一半，明年二月就是高二下班學年，再之後就是高三。
夜茗的話，曉陽今天應該也在請假吧——這句話沒有依據，但我就是這麼認為的。我徑直回的家，媽媽和往常一樣正在做飯，時不時還從廚房還問我有關運動會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因為最近三天我的神經太過緊繃了，今天運動會結束，我神經一下子放鬆了，所以格外的困。平時我在十二點左右上床睡覺——高中生，先不說作業多，而且難免有很多「政事」要處理——而今天，在洗了個澡之後，我十點半便早早地鑽進了被窩。
一閉一睜，時間便來到了第二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