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歸鄉

紀晨看著手中之劍，眼淚流下來了。

在拔出的時候，就有一段信息傳達到了他的腦海里：

「紀晨小友，未經允許就在送你的劍上刻字，莫怪我這糟老頭子哈，哈哈哈。」

「這把劍是一把文寶劍，雖然我用了大氣力製作，不過都用在了給這把劍打基礎賦形上，威力平平。」

「若是給此物威力定死，可達窮經境，不過卻再難存進。」

「我料小友日後前途無限，若是突破了登樓階，面臨大敵，不舍你我今日情誼，使用此劍，唯恐拖君後腿。」

「可你若是真要將此劍放於匣中，老朽又難免覺得可惜。」

「故我只將此劍基礎打好，而它的威力，則隨你斬妖之數而變。」

「我看你組字境的方向恐怕與武鬥無緣，有它在，也不虞妖族近身。」

「願小友能以此劍斬盡天下妖神，為人族搏一個前程......」

這段信息越到後面，氣息越微弱，顯然是傳達者已經耗盡了所有的氣力。

章軻走到他的身前，拍了拍它的肩膀：

「在夢境里遭遇了什麼吧。」

紀晨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在遺迹中一同作戰過的朋友。

他們比自己醒來的更晚，應該是辛老為了補償他們，多往其腦海中打入了一些所作之詞信息的緣故。

從此人族的連章境，可修的篇章又多了一些。

紀晨不願過多停留，將殺賊古劍放入了空頁，然後貼身帶緊。

辛棄疾送給他的劍，儘管當時姬野和尹紺霧在大勢之下強拉眾人做了保證，可是重寶當頭，他也不願與這些一同作戰的朋友間產生齷齪。

倒不如一走了之。

臨行前，紀晨在尹紺霧和姬野的胸口放了一張紙條，若想找他可以去白雪書院，找到他的老師，他會代為傳達。

同時，辛棄疾留下的詞篇兵法，若眾人同意公開上捐，則可自行決斷，不必聯絡他。

隨後，他就向章老點頭致意，乘上了雲舟，向俠漢市出發。

回去的路上，異常沉默，章老和紀晨都沒有說話，只是紀晨坐在雲首，頭髮被吹的獵獵作響。

過了一會，章老忍不住說道：

「紀小子，遺迹里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過問，我也無權過問。」

「不過，快到家了，注意殺氣。」

紀晨聽完一愣，低頭看，才發現自己捏拳太緊，血液正從指縫中向外滴落，浸透了他的褲腳。

他點了點頭，從空頁中取出了繃帶，給雙手纏上。

良久后，他突然狀若無意地對章軻說道：

「章老，你知道妖族有幾隻金烏妖仙么？」

章老一愣：

「你這趟碰上金烏了？」

「算了我不多問，不過這世上的金烏，人族所知的一共也只有兩隻。」

「其一據說棲居在你頭上的大日之中，人族許久未曾見過它了，它的修為在妖神境中也算出類拔萃。」

「第二隻則是那隻老金烏的嫡子，妖族人稱金烏太子，之前是與人族『劃地之戰』的常客，不過從三十年前開始就沒見他參與過了。」

「他是妖仙的巔峰，對標的是我們人族第十層的大修士。你若問妖仙，應該也只有這位金烏太子了。」

紀晨點了點頭，將金烏太子這個名字在嘴裡反覆咀嚼，直到自己嘴裡的每一寸肌肉都記住了這四個字。

隨後，

他看向章老：

「章老，請你為我做個見證，十年之內，我定要斬殺金烏太子。」

章老看著紀晨，恍然間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一樣的眉目，一樣的年輕，一樣的有勇有謀，此刻也是一樣的憤怒而冷靜。

可惜，那個人卻......

章老嘆了一口氣，對著紀晨說道：

「紀小子，有志氣是好事，但是現實遠比你想的要難。」

「人族歷史上，十年之內從組字境修鍊到第十層的人，兩隻手就能說得過來，能活下來的，都成了文聖。」

「而就算你真的天賦異稟，只要金烏太子潛藏了妖族不出，你又上哪去尋他？隻身殺入妖族然後讓我們人族損失一個難得的天才么？」

「我說這麼多不是要你放下仇恨，而是要你不要著急，用仇恨激勵自己前進，而不是沉溺於仇恨之中。」

章老摸了摸紀晨的頭：

「紀小子，我尊重你的選擇，別做傻事。」

紀晨點了點頭，他知道這麼一位軍伍出身的頂級高手，能耐著性子和他說這麼多，真的算是很欣賞他了。

換一個人，章老根本懶得和他廢話。

他不會爭辯，因為不想傷了長者的好意。

但是，他發下的誓言，他從來都不想違背。

哪怕是只和一個人承諾過事情。

哪怕是他只對自己說過的事情。

他握住了拳頭。

金烏太子，我定斬你，以祭辛老在天之靈。

......

赤沙市本就與俠漢相連，雲舟的速度又很快，不久后就到達了俠漢市周圍的上空。

章老作為俠漢市軍方的二把手，是極少數在文聖結界內有權使用真文字力量的人之一。

不過章老不願聲張，就把紀晨在俠漢城門口放了下來，自己就不知往哪去了。

紀晨走進俠漢，看著街上喧鬧的人群，嘰嘰喳喳的小孩，走街串巷的小販，一時間感覺恍如隔世。

「今天路上的人好多啊。」

自己離家其實只有一兩日，卻已經在鬼門關逛了幾遍，與妖族勾心鬥角，身心俱疲。

現在時間還早，紀晨在街上逛了逛，去吃了一碗俠漢人的傳統早餐麻醬拌面，想了想又打包了兩份牛肉油餅，準備帶回家給爸媽。

在家門口，紀晨拍了拍自己的臉，收拾了一下心情。

不要把負面情緒傳遞給身邊之人。

「噹噹噹噹，我回來了，還帶了好吃的牛肉油餅~」紀晨蹦蹦噠噠的開門。

家中一片寂靜。

「欸？怎麼這麼早就出門了？」紀晨撓了撓頭，然後看到了門上的便簽：

「兒子，不知道你幾號回來，不過今天中考放榜啦，我和你爹去看分數去啦，等你回來帶你下館子去。」

紀晨一愣，算了算日期，才發現放榜的日子剛好就是今日。

他因為受創昏迷，不知歲月，之後又養了五天，接著往赤沙一行，又陷入夢境。

一來二去，他對時間就不太敏感了。

紀晨雖然已經知道了自己被人皇下旨特許進入天京大學，但仍不免有些好奇考試成績榜單。

思來想去，還是咬咬牙揣著兩油餅出門了。

「買都買了，千萬別浪費了。」紀晨念叨著。

但他內心裡其實想的是：

八卦果然是超越了時代和年齡的人類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