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救援
「你！」瀋海思大怒，「你要抗命？」
自己都應承了那幾家人了，竟然在高昇這兒碰了壁。
「並不是抗命，救援之事，我會安排人去做，但是組織人手、藥品，必須花一些時間，不可能今晚立刻出發。」高昇打定主意，要拖一拖。
救人當然是要救的，但是頂着餘震、冒生命危險給那幾個狗大戶擦屁股，可不太值得。
高昇自己有神照經、靠山神功和系統商城裏的各種東西護身，可是一旦發生餘震，跟着自己的其他人可就危險了。
瀋海思無奈，只能心中暗罵，打算事情過後在公文匯報里記上一筆。
耐心地等待了幾次較大的餘震過去之後，天蒙蒙亮，高昇帶着人回到縣城探查情況。
除了人以外，高昇還帶了狗。
高昇以官府名義徵集了民眾帶出來的狗，又用「慧眼識珠」，挑選了靈性、嗅覺出眾的十條，充當臨時的搜救犬，隨隊出發。
說不定會有人被倒塌的房子埋住，這時候狗能派上大用場。
其實豬的嗅覺和智力也相當不錯，可惜豬不太聽話。
知縣瀋海思也跟來了。
他聽高昇說餘震已經消停下來，一下子「英勇」了起來，在豪族勢家的注目下，擺出了一副愛民如子、大義凜然的架勢，官服穿得整整齊齊的，帶上了兩個親近的衙役加入了救援隊，要上救災第一線去。
他主要是想第一時間看到懸空寺和醫院的廢墟，想近距離看到高昇難堪的樣子。
可是，沒過多久，他就後悔了。
經過一場地震，原來的道路已經變得裂縫密佈、坑坑窪窪、崎嶇難行，一般的驢馬根本無法通過這樣的道路。
有些地方道路被巨石堵塞、大樹攔擋，需要牛默發揮神力，搬開或打碎障礙物。
有些地方，道路斷開，只能繞行。
清晨時分還下了一場小雨，道路更是泥濘。
缺乏鍛煉的沈知縣，沒走多遠，就已經腿腳酸軟，需要衙役攙扶。
原本整潔的七品官袍上也濺滿了泥點子，讓瀋海思痛心不已。
其他人，倒是都還好。
巡檢兵的隊伍，都有武藝在身。醫者的隊伍，伊尹是蟻族，張仲景遊歷天下，體力都很不錯。那些招募來的實習醫護，高昇也是刻意選擇了年輕力壯的——醫療既講究知識、技術，也是一個體力活，可不能太柔弱。
於是，瀋海思發現了一個很丟人的事實——自己是隊伍里唯一的拖油瓶。
他只能在心底對自己說：「……等看到懸空寺和醫院的慘狀，丟人的就是他高昇了！」
一路上看到的大地裂痕、巨石阻路的狀況，讓他直觀體會到了地震的暴烈程度，他認定了懸空寺那樣的建築不可能倖存下來……
就在他浮想聯翩的時候，腳下一個拌蒜，「啪」一下摔進了泥坑裏。
「大人，您沒事吧！」
原來攙扶着他的衙役沒抓住知縣大人，一下子慌了，急急忙忙跳到坑裏，將狼狽不堪的瀋海思扶了起來，又伸出袖子給他抹去頭、臉上的泥巴。
瀋海思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黃泥，五蟒四爪的官服，底色都已經看不清了，胸前的鸂鶒圖案已經完全被泥巴糊成一團，心中惱火不已。
高昇心中暗笑，道：「大人，這路不太好走，不如您先回去換身衣服，再過來救人？」
瀋海思冷哼道：「本官還等著看澄江縣的受災情況呢！這麼大的地震，
恐怕那座懸空寺的狀況會比本官凄慘許多！」
一行人繞過一個山腳。
一個巡檢兵不經意間抬頭看了看，眼前一亮，喊道：「天哪！我看到懸空寺了！竟然還好好的！佛祖保佑！」
瀋海思一驚，也跟着抬頭，遠遠的，他看到了群山環繞中，懸在山崖上安然無恙的懸空寺……
怎麼可能？！
瀋海思心裏咯噔一下，揉了揉眼睛，又眯着眼睛看去……
懸空寺還是那座懸空寺，也就是頂上的琉璃瓦碎了大半，估計是山上落石砸壞的。
此時，山上還有零星的石塊墜落，懸空寺帶弧度的屋頂，將大小落石的勁道卸去大半，讓它們輕巧滾下，而寺廟的主結構巋然不動。
一陣風吹來，沈大人眼睛好像進了沙子，泛起了淚花。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瀋海思現在就是，難受。
官服粘泥巴，眼睛進了沙，走到腿酸疼，想看高昇的笑話，還沒看到。
連懸空寺這麼不靠譜的都屹立不倒，那醫院多半也沒事……
瀋海思都想直接打道回府——不，回臨時安置點了……
他的「府」，說不定已經塌了。
可惜，他也沒想到什麼合適的借口離隊，只能強撐著，被攙扶著，繼續跟着隊伍前進。
一路跋涉，一行人終於進入縣城。
澄江縣城幾乎成了一片廢墟。
無論是商鋪、大宅還是官邸，都受損嚴重，大片大片倒塌。
縣衙也未能倖免，連門口石獅子都躺下了。
在一片橫七豎八的殘垣斷壁間，一棟高大的醫院樓，沉穩可靠地站着，格外顯眼。
在十條臨時搜救犬的幫助下，高昇他們順利找到了幾個還活着的人，還有幾具屍體。
有些人被房梁、石塊壓住，這時候牛默、高昇等神力或武功在身的人，就派上了用場，救援的速度非常快。
活着的人都帶着不輕的傷勢。
對於情況較危急的傷員，高昇沒有吝惜積分，兌換了一些傷葯，給他們控制住了傷勢。
然後，統一搬到了建築完好、安全的醫院樓里，讓伊尹他們救治。
整個過程中，瀋海思都沒能插上話。
他倒是想發號施令一番，體現一下知縣的存在感，可是地震救援、傷員救治這些事，他是一點經驗都沒有，說不出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想要胡亂說幾句場面話吧，又怕耽誤事情。
看着這一群人分工明確，有條不紊，緊張又冷靜地救下一個又一個人，他還真不好破壞這個節奏，只能保持沉默，成為一個旁觀者。
瀋海思看了看眼前的醫院大樓，又看了看遠處倒塌的縣衙，忍不住想：難道，我是一個無能的知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