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隱患
如果問一百個人，至少有九十九相信神明的存在，但如果對這九十九個人說神明就如同他們一樣生活在這世間，這九十九個人一定會把這個人當成白痴。
即使大多數人信奉神明不過是為了讓神明保佑自己，而在自己陷入困頓時也會對神明破口大罵，甚至懷疑，但也絕不會相信神明會如同普通人一樣生活在這世間。
神明如果不高高在上，那又怎麼可以被稱作神明？
當然更不會有人相信凡人可以殺死神明。
但任逍不但說神明生活在世間，而且還說這些神明會給九州帶來毀滅，甚至還鄭重其事說凡人可以殺神。
任何一個人說出其中一句話都會被人視為瘋子，但任逍偏偏無論從那個方面看都不像是一個瘋子。原京城第一捕頭不可能是一個瘋子，天道學院也不可能把一個瘋子收攬其中，而一個瘋子也不可能成為一位宗師。
即便葉知秋認為任逍不是瘋子，依然無法接受任逍的說法。
「兩個問題。」
任逍點點頭。
「第一個問題是為什麼神要毀滅九州？」
「第二個問題呢？」
「為什麼只有逆神者才能殺神？」
這時任逍突然反問道：「你剛才接了我這招九曲斷魂刀，你覺得這一招如何？」
葉知秋又陷入沉思之中，這是他第一次與宗師正面交手，但交手過後，他已經隱隱覺得有些奇怪，現在聽任逍這麼一問，顯然任逍也知道他的修行存在很大的問題。
「很顯然這一招你並沒有用盡全力？」葉知秋沉吟道。
任逍讚賞的看着他，頷首道：「不錯，剛才我只用了五成功力。」
葉知秋問道：「如果這一招用盡十層功力，威力如何？」
任逍淡淡說道：「威力是剛才的三倍有餘。不過你應該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說到這裏，任逍突然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我知道你不只一次見過宗師的出手，你的感受如何？」
葉知秋嘆道：「宗師出手，招式的威力的確驚人，但我卻有個疑問。」
「什麼疑問？」
葉知秋道：「以九曲斷魂刀為例，只要九曲斷魂刀的刀勢一成就會形成一道刀籠，將對手囚於其中，而且形成刀籠的每一道刀鋒無論是角度、力度還是速度都不一樣，令人防不勝防，相信困於其中的人只能坐以待斃。」
任逍道：「但這座刀籠對你來說卻如同虛設。」
葉知秋嘆道：「這座刀籠威力的確很大，但缺點卻也很明顯。」
「什麼缺點？」
葉知秋道：「你似乎根本無法控制這座刀籠。」
任逍繼續問道：「然後呢？」
「無法控制刀籠就意味着只要刀龐一成就不會再有變化。」葉知秋道：「而沒有變化的招式即使看似威力驚人，但只要找到其中的破綻，如同拿住一條蛇的七寸，其招式就不攻自破。」
任逍長嘆道：「你的確看得很准，九曲斷魂刀的刀勢一成，就連我也無法於掌控了。」
葉知秋沉吟道：「難道連宗師都無法完全掌控玄氣？」
任逍道：「也不是無法完全掌控，只是無法精妙自如的掌控玄氣。」
葉知秋再次問道：「那大宗師呢？」
任逍道：「唯有能自如精妙運用玄氣才能成為大宗師。」
葉知秋恍然大悟，總算對玄氣的修行體系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所謂半步宗師、宗師和大宗師就是按照對玄氣的掌控程度來劃分。
葉知秋苦笑道：「說了這麼多，你好像也回答我的問題。」
任逍再次反問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無法精妙自如的掌控玄氣？」
葉知秋對這問題也很感興趣：「為什麼？」
「因為玄氣本來就是不屬於我們的。」
葉知秋一臉茫然，因為他聽不懂這句話。
任逍道：「雖然你沒有修練玄氣，但也應該知道如何才能成為一位玄者。」
葉知秋在九州遊歷多年，雖然他未曾修練玄氣，但對玄氣的修練還是很感興趣，也曾多方了解過。所以他點點頭：「如果要成為玄者就一定要擁有一枚魔獸的內丹，然後將魔獸的內丹與自身丹田相結合形成玄丹，就可以開始修鍊玄氣。」
任逍道：「不錯，想要成為玄者就必須在體內形成玄丹才成修鍊玄氣，但你知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才能修鍊玄氣？」
葉知秋道：「玄氣雖然無處不在，但一來人似乎無法直接吸收修鍊，二來玄氣過於霸道，即使能直接吸收玄氣修鍊，丹田也無法承受。魔獸卻因體質特殊，可以直接吸收玄氣修鍊，而其根本在於它的內丹，所以形成了將魔獸內丹與人的丹田相結合形成玄丹的修鍊方式。這樣既可以承受霸道的玄氣，而且也能吸收無處不在的玄氣進行修鍊，可謂是一舉兩得，也可以算是一個天才的方法。」
任逍嘆道：「這個方法的確很天才，但也留下了不少隱患。」
「什麼隱患？」
「第一個隱患就是玄丹是由魔獸內丹與丹田結合而成，而魔獸品階的高低又決定了玄丹的質量，玄丹質量的高低又決定了這個人武道所能達到的高度，這就是為什麼有人終其一生都難有精進。」
葉知秋疑惑道：「難道就沒有辦法改變？」
「也不是沒有辦法，如果能再獲得高階魔獸的內丹還可以再次融合形成新的玄丹。」任逍說到這裏，再次苦笑道：「但高階魔獸的內丹又豈是那麼容易獲得，每一次如果有七階以上的魔獸出現，無不引起江湖上的腥風血雨。」
「二十年前，一頭八階魔獸出現在西北蠻荒之地，當時共有五位宗師、二十三位半步宗師參與爭奪，在爭奪過程中二十三位半步宗師全亡，而五位宗師也是兩死三重傷。」說到這裏任逍長嘆道：「為了爭奪內丹，百年來至少有十幾位宗師喪命當場，而半步宗師就數不勝數。」
任逍娓娓道來，葉知秋卻聽得一陣唏噓，彷彿感覺到那種慘烈。
葉知秋唏噓一陣后，也終於明白了第一個隱患是什麼，那就是絕大多數玄者在玄丹形成那一刻已經決定了他所能達到的高度，而且想要再提升已經不可能了。
然後他忍不住問道：「第二個隱患呢？」
任逍道：「高階魔獸的內丹雖然能提升一個人武道所能達到的高度，但魔獸等級越高，在形成玄丹時就越佔主導地位，所以玄丹質量越高的人在修鍊時對玄氣掌控就越難，就如同玄氣自有靈性，而即使達到宗師境界也無法完全掌控。」
葉知秋心中不禁充滿了疑問，這兩個隱患絕對不是小問題，尤其是對修鍊玄氣的人來說，這簡直可以算是致命的隱患，但為什麼玄氣修行在九州大陸上方興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