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青靄

左右青靄

《頂級偏愛》

文/荒川黛

「醒了?」

「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知道瞎折騰!」費於明伸出手,沒好氣地沖着病床上剛睜眼的少年腦門上狠狠戳了一指頭。

少年讓他戳得腦袋一歪,視線還茫然著,眼角紅色的像是蛇一樣的胎記越發清艷,他長得好,不是那種清清冷冷的長相,反而偏濃艷。

費於明莫名有些眼熱,挪開視線時忍不住罵了句:「你就天天在這兒猛猛作死,到底感覺怎麼樣啊?」

許青靄動了動嘴唇,用略微沙啞的嗓子噎出一句「頭疼」。

「你還知道頭疼,我以為你銅皮鐵骨呢,起來吃飯。」費於明扶他起來,往背後塞了個枕頭。

這家店不接外賣,想去吃飯至少要從半個多月前訂位置,那邊還不一定會接受,屬於是有錢也沒轍。

許青靄捧著粥,展出一點虛弱的笑:「半江月的粥啊,這是對病號的限定溫暖嗎?不用報銷吧?」

費於明沖他翻了個白眼:「放心吃吧財迷,不是我給你買的,我早上到的時候這粥已經在這兒了,應該是昨晚把你送醫院來的人買的,你朋友?」

許青靄一頓,難道是昨晚那個人?

「你說說你,明知道自己身體稀爛還去折騰,我已經通知了陸許琛過來,你等着他罵你吧。」

費於明絮叨了半天發現他還在發獃,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想什麼呢?粥都涼了,快吃啊。」

許青靄回過神,舀了一勺粥進嘴裏,微燙的粥鮮香粘稠,還帶着些清甜的花香,只一口就讓人食慾大增。

他吃掉半碗,空蕩蕩的胃裏舒服了不少,動作便慢了下來。

費於明說:「你不是去雁城比賽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還犯病,太累了?」

許青靄輕吸了口氣,盡量平靜地說:「我跟陸許琛分手了。」

費於明說:「啊?」

許青靄三天前他去雁城參加一個繪畫大賽的頒獎,頒獎結束之後拒絕了學習班的邀請,連飯都沒顧得上吃就買了車票連夜趕了回來。

陸許琛比他高一屆,表演系大三,昨天剛簽約了經紀公司準備出道。

許青靄頒獎半途聽說也很替他高興,所以買了禮物偷偷回來打算給他個驚喜,結果他一推開門,喜沒有,驚倒是挺驚。

他的男朋友正擁著一個女人,在一群人的起鬨下嘴對嘴喝酒。

旖旎而迷亂的光線下,酒紅色真絲包裹着纖瘦卻凹凸有致的好身材,是他這個美術生的苛刻眼光都要誇完美的水平。

許青靄笑意凝在臉上。

包間陷入死一樣的寂靜,不知道是誰打開了燈,熾白的光芒照上陸許琛錯愕的臉,他下意識推開女生。

「你怎麼來了?」陸許琛起身迎過來,往他身後看了眼:「一個人來的?你不是在雁城參加活動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你嘴上有口紅。」許青靄聲線平靜,但捏著門把的手不住的顫。

陸許琛伸手蹭去嘴唇上的紅色痕迹,帶着些許醉意的眼眸不大清明,許青靄的心臟劇烈波動,連帶着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還以為你明天回來,怎麼也不提前告訴我去接你。」

許青靄問他:「酒好喝嗎?」

陸許琛的眼睛被酒氣熏得通紅,嗓子也略微嘶啞:「她就是我一個朋友,剛才在玩真心話大冒險,我輸了遊戲所以才喝酒,真沒什麼,你別想多。」

許青靄:「朋友要嘴對嘴喝酒嗎?真心話大冒險是只能大冒險嗎?我自己的男朋友和別人接吻我還不能想多,陸許琛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些什麼?」

包間內數雙眼睛齊刷刷盯過來,帶着滿滿的探究。

陸許琛面上有些掛不住,壓低聲音說:「這裏都是我朋友,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非要鬧得那麼難堪嗎?這種場合大家都這麼玩,我總不能拂他們的面子。」

許青靄很想問,你不能拂他們的面子,但可以踐踏我是嗎?

他終究還是沒問出來,看着陸許琛的臉他忽然有些想笑,撥開他的手慢慢走到包間中央。

許青靄從兜里摸出一個盒子,纖長細白的手指利落拆開包裝盒,拿出一塊表。

女人看他一臉冷漠地摸起一瓶酒,蹙蹙眉往旁邊讓了讓。

許青靄環視了一圈,餘光瞥見她的動作,立刻笑了下說:「怕什麼,不拿來砸你。」

他這麼一說,女人更怕了,直接起身到一邊去了。

許青靄握著瓶頸高高舉起來,然後狠狠地砸向了那塊價值不菲的定製表。

瞬間。

錶盤崩碎,零件四散,酒瓶應聲而碎,琥珀色酒液順着桌沿一股股往下淌。

許青靄在眾人的眼神里站起身,往回走到陸許琛跟前時停下,眸光定定看着他。

「祝你前程似錦,大紅大紫。」

陸許琛一把握住他的手拉住:「你什麼意思?」

許青靄說:「我的意思你聽不懂嗎?」

包廂里的酒味濃重,一陣陣往鼻尖竄,陸許琛像是沒拐過彎。

許青靄給他複述了一遍:「陸許琛,分手。」

陸許琛像是被那兩個字電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攥緊許青靄的手,低聲道:「我都說了只是玩個遊戲你能不能別這麼較真,就這麼點兒事你就要提分手?你是不是太任性了一點!」

許青靄:「你覺得我是較真嗎?」

陸許琛啞口無言,轉而拉着他說:「你給我點面子,有什麼事回去再說,今天是我簽約的開心日子,你別掃大家的興。」

許青靄撥開陸許琛的手快步出了包間。

陸許琛的聲音拔高几度:「分就分!誰他媽稀罕,我就不信你還能找到比老子更寵着你的人!」

許青靄關上門,厚重的門板隔開陸許琛的嗓音。

他走過拐角慢吞吞蹲下身子,雙手抱住膝蓋想哭卻覺得掉不下眼淚,胸腔憋脹得厲害,耳朵里嗡嗡地像是有無數個人在打架。

「你還好嗎?」

許青靄抬起頭,看到一個身材高大勻稱的男人,頭髮有些長但打理得很好,臉上還畫着精緻的妝,一雙笑眼溫柔。

「你不要緊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不開心?可以跟我說。」男人沖他伸出手,腕上有一小片淡青色的文身。

許青靄卻沒接,只是撐着地站起來。

男人也沒介意,收回手笑了下說:「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哭啊,有人欺負你?要不要我陪你?」

許青靄盯着他看了一會:「把你兄弟一起叫來。」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曖昧的笑起來:「一起?你吃得消嗎?」

許青靄心裏本就憋著一股氣不知道往哪兒撒,聽他這麼一說更是經不起激。

「叫得來就吃得消,怎麼?你們不賺我的錢?還是覺得我沒錢付?」

男人上下打量他兩秒,莞爾一笑轉過身:「行,你跟我來。」

許青靄第一次來這裏,剛才只顧著找陸許琛,現在才有心思打量這裏。

窗外假山亂石,左側有一個造型別緻的錦鯉池,像個頗有情調的中式園林。

男人將他領到一個包間里,開了燈說:「您在這裏等我,我去叫我的兄弟們來。」

男人先為他倒了一杯溫開水擱在手裏,然後曖昧又親昵地在許青靄臉頰上輕蹭了一下:「親愛的等我。」

許青靄神經幾乎瞬間麻了一下,等他一走立刻抽了張紙在臉上擦拭。

桌上有酒,許青靄倒掉杯子裏的溫水,握起酒瓶倒了半杯一口氣喝完。

他很少喝酒,嗆辣的液體流入喉管頓時帶來強烈刺激,忍不住咳了幾聲。

不多時,七個身材各異的男人魚貫而入,依次坐在他的身邊和對面。

「你多大了呀?」

「長得真好看,真的成年了嗎?看起來好小,皮膚好白啊,你這個是胎記嗎?我還以為是畫上去的,真漂亮。」

「你會喝酒嗎?要不要嘗嘗我調的酒,其他客人都很喜歡的,我保證你喝了一定喜歡,你還可以給這款酒命名。」

「你是大學生嗎?怎麼一個人來這裏喝酒?沒有朋友陪你嗎?」

每個人看起來都那麼善解人意,都在關心他,像最溫柔的情人。

許青靄耳朵里嗡嗡的,七個男人繞着他一人一句全往腦子裏鑽,香水味如同打翻了的調料罐混雜出奇怪的氣味往他鼻腔里滲。

他忍不住皺起眉。

鼻腔像被人扒掉了一層皮,沒了防護脆弱地被迫承受衝擊,嗓子眼裏似乎滲出血腥氣。

其中一個男人脫掉了上衣,露出形狀良好的八塊腹肌,湊近了許青靄低聲誘惑,握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

許青靄的指尖碰到他的腹肌,下意識縮了回來,又被他抓緊按上去,貼著耳朵問:「硬不硬?我還有更硬的地方,你要不要摸摸?」

許青靄渾身的毛刺幾乎站起來,呼吸陡然加快。

男人也發覺他的變化,朝着另外幾個男人驕傲地說:「看到沒,他更喜歡我,你們還是往後稍稍吧,今晚他是我的了。」

許青靄眼眸微紅,雙眼皮的摺痕像是被人狠狠揉過的桃花瓣,帶着點脆弱又勾人意味,卻又藏着幾分乖巧。

他完全不像是來找樂子的那種人。

他們見過的男男女女太多了,這種還是第一次見,有一種不知道誰在嫖誰的錯亂感。

許青靄的呼吸越來越快,胸口劇烈起伏着發顫。

男人以為他情動,湊過去想要親吻他,結果在碰到嘴唇之前被狠狠推開,接着便踉踉蹌蹌爬起來衝到門口拽門。

許青靄手上沒力,眼前陣陣眩暈沒有辦法聚焦,一出門就直接跌入一個人懷裏。

許青靄下意識推開他,接着便本能跪在了地上,四肢與舌根的麻木如溺水一般無孔不入蔓延,連帶着腦袋都開始沉。

死亡的恐懼籠罩。

幾個男人跟出來,看到門口站着的男人齊刷刷停下腳步。

「陸先生。」

男人眉目清冷,金絲邊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下頜線清晰流暢,顯出幾分冷硬的疏離。

黑色手工西裝剪裁合襯,從袖口處延展出一小截纖塵不染的白襯衫,外頭搭了一件同色羊絨大衣,挺括的肩頭落了一層薄雪。

「你們對他做了什麼?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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