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思想觀念的落後是貧窮的根源

第1章 思想觀念的落後是貧窮的根源

幾十座高高矮矮的土坯房,稀疏籬笆牆圍成的一個個院落,湊成了這個村莊。村子的道路凹凸不平,一陣風吹過,便揚起一襲塵土,令人不得不眯起雙眼,用手掩住口鼻。這裡實在找不出一丁點富饒美麗的影子。

往往越貧窮的地方,思想越保守;思想越保守,就會越發貧窮。這個小村莊就有著這樣的惡性循環。得過且過的觀念彷彿一道堅牆,阻隔著與外界的融合。雖然改革開放了多年,外面的熱火朝天並沒在這裡引起波動。除了土地分給個人,生產隊的生產工具分散到各家倉房內,再無別的變化。用了幾百,甚至上千年的畜力、彎鉤犁、彎鉤鋤,仍然是這裡人們的耕作工具。辛辛苦苦一年又一年,卻改變不了貧困的生活。姑娘們爭著嫁出去,而小伙兒很難娶進像樣兒的媳婦。以至於老人們看著成人的兒子,常常一聲長嘆。

古新宇便出生在這個村莊西頭的一座三間土坯房內。是這個五口之家唯一的男孩子。除了父母外,還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

父親古勝德是個耿直的農民,小時候給大戶人家放過牛,嘗過冬天新屙牛糞暖腳的辛酸。解放后,自從有了生產隊開始,就是生產隊保管員,一直至分田到戶。他從不用手中的方便,占公家一絲一毫的便宜。而且不畏權勢,有力保護著公家財產不被存私心的幹部侵佔。他的熱心腸也是有目共睹。雖然自己生活並不寬裕,卻儘力幫貧困的屯鄰,也不圖回報。他最喜養馬,那青騾馬總被侍弄得乾乾淨淨。用的時候從不鞭打。古新宇常聽父親邊給它刷身子,邊跟牠說著話,有時還呵呵開心地笑。

古新宇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在父親肩頭長大的,直到不得不離開父親肩頭的年齡。也感覺得到父親是把自己視為不可替換的寶貝的。父親無微不至地疼愛沐浴著自己的成長。在他心裡,父親最踏實,最親切,也最可靠。

古話常說「嚴父,慈母」,並不適用於古新宇,在他應為「嚴母,慈父」的,他母親劉英是個愛嘮叨的家庭婦女,性格不好,脾氣暴躁。幫助別人時常為沒得到及時回報而懊惱抱怨。不過,她是個勤快人。每年精心辛勞飼養的家畜、家禽,不僅能為家換些零花錢,還能讓全家過上一個豐盛的新年。

姐姐古新芬大古新宇四歲,個頭不是很高,卻很端莊。她六歲的時候,就被母親吩咐擔起放學后看護弟弟的責任。因為年齡小,常為不能照看全面挨母親打。古新宇每每想到這些,都因自己剝奪了姐姐童年快樂心有虧欠。他把姐姐認作第二個母親。姐姐去年出嫁,他哭得最厲害,雖然她在本村小學當教師,住在後院,每天都見得到。

古新華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小他三歲,長得秀氣伶俐,性格開朗,一雙大眼睛古靈精怪,很逗人開心。

古新宇默默細數著家人,漸漸走進家門。突然又覺得這個家仍是親切的。也忽然覺得時光太過短暫,短暫的還沒享受夠快樂的童年和天真的少年,就到了有各種思想的年紀。而這種思想往往是許多哀愁取代了天真爛漫的幸福快樂。

打開粗木棍釘的院門,走內院內,見父親在馬棚給青騍馬梳理鬃毛,踱過去摸了摸馬頭。

父親看著他,奇怪地問:「沒去送親?」古新宇搖搖頭:「沒去,太遠了。」

父親看著昨天還滿是張羅的他,疑惑地問:「那幹啥去了,大偉找你好幾趟呢。」見他怏怏的,眼睛有些紅腫,又問:「咋的了?眼睛咋紅了呢?」

古新宇揉揉眼,

毫不相干地說:「爹,我不想種地了。」

古勝德弄蒙了:「不種地?不種地幹啥?」

古新宇鼓了鼓腮:「出去我找活干。」沒等父親反應,轉身進了屋。準備午飯的母親劉英問了句什麼,他沒聽也沒答,徑直進屋,趴在炕上。

古勝德見兒子古怪,忙給馬添了草料,進屋拍了拍古新宇腿,問:「兒子,咋又想起說出去了呢?」

放飯桌的劉英聽了,高聲說:「說啥?又要出去?又瘦又小出去能幹啥?」

「啥都能幹。」古新宇不服氣地說。

劉英把碗往桌上一墩:「幹啥干?成心出去躲活兒!好好在家種地吧!過兩年娶個媳婦,老守田園過日子得了。好好的添什麼彩兒啊!」

古新華從外面哼著小曲進來,見哥哥趴在炕上,不同往常,回頭問:「媽,我哥咋的了?」

「誰知道?」劉英斜了一眼古新宇,「不知道又抽啥邪風,說要出去找活兒干。」

一向和哥哥親近的古新華邊拿桌上飯碗盛小米飯邊說:「也行,就讓我哥出去唄。」

「行啥行!」劉英瞪她一眼,「好好的家不待著去哪?就他那小體格出去能幹啥,明明出去躲活兒,家裡活兒誰干?」

古新宇不想爭辯,爬起來進了裡間屋,重重關上門,趴在炕上。

「不吃拉倒!」劉英上了桌,賭氣地端起碗吃了一口,摔下碗筷,「我也不吃了。」便跳下炕,出去餵豬。

古新宇迷迷糊糊睡著了。晚飯的時候,父親和妹妹叫他也沒能叫起來。直到黃昏時候趴累了,才出屋去了菜園,那裡有一塊屬於他自己,不,也可以說是屬於他和龍盼弟共同的地方。

十四歲那年春天,古新宇在菜園一角佔了一塊五、六米見方的一塊地,用兩尺高木條圍成柵欄。裡面的土翻好,平整后。向龍盼弟要一些不知名的花籽,和她一起種下去。其實,他做這件事,也是受龍盼弟影響的。龍盼弟就喜歡在菜園邊邊角角種一些花的。只是不像他專門占上一塊菜地。母親攔著卻沒攔住,便時常抱怨瞎了塊菜地。從那開始,每年如此。第二年,他便在柵欄小門上掛了一塊木板,綠漆刷底,用紅漆工整地寫上「百花園」三個字。鮮花綻放的時候,常在清晨和龍盼弟、妹妹一起品一陣花香,賞一陣五顏六色的花朵兒,那心情好極了。

他第一次如此糟糕的心情來到這裡。秋風蹂躪過的花朵已失去昔日艷麗,殘缺的花朵上已失去蝴蝶、蜜蜂的蹤跡。片片枯萎的花瓣零落在地,不再嬌嫩。他挑揀起來,細細埋進土裡,「殘秋摧落凋零去,恨未採擷乍放時」地嘆喟著,眼前又浮出龍盼弟笑靨如花的容顏,耳邊響起她溫柔的款款細語,憶起和她一起的段段快樂時光。又想到昨晚深深的擁抱和沾滿淚水的臉,心驟的痙縮,一陣痛楚,又想到那華貴衣著卻掩不住醜陋的丈夫,心更絞痛,猛地撿起一個土塊,用力向後拋去。

「哎呀!」不遠處傳來一個男孩子的驚呼。古新宇起身抬頭,見龍大偉捂著頭揉著,忙迎過去,掰開他的手:「看看,打壞沒有。」

「沒事兒,沒事兒。」龍大偉放開手。他比古新宇高一些,也壯實很多,卻很文靜,長輩們都說他像小姑娘,他看了看那塊土,說:「得虧不是磚頭。」

古新宇見他額頭雖微紅,並無大礙,拂去沾上的土,問:「剛回來?」

龍大偉不答反問:「早上你咋回事兒?幹啥去了?你到底咋的了?」

「沒咋的。」古新宇低頭說,「太遠了,不想去。」

龍大偉看著他的神色:「不對,肯定有啥事。」

「真沒啥事兒。」古新宇把臉扭向一旁,他已不能說出心裡的秘密了,壓抑得聲音有些變調。

龍大偉不無責怪的嘟囔:「你可真是。」他知道古新宇一定有什麼事,卻不再問。心疼地說,「你知不知道三姐多擔心你。見不到你,說什麼也不上車,催我找了你好幾趟。實在找不著了,才勉強上了車,哭了整整一道,弄得那姓孫的好不樂意。」話語中也透出對那個姐夫的極不滿意。

古新宇沒想到因為自己造成這麼大影響,驚愕了半天說不出話。

龍大偉看了他一眼,接著說:「三姐邊哭邊小聲在我耳邊囑咐我,讓我看看你到底怎麼了,還告訴我和你好好的,多關心你。」

古新宇心又痛起來,揉回那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抓住龍大偉的雙手,緊緊握住,動情地說:「對,我們好好的,像親兄弟一樣,不讓三姐失望。」

龍大偉擠了擠發紅的眼睛,重重地點頭:「咱不一直是兄弟嗎?」古新宇手握得更緊了。

龍大偉突然想起什麼,放開手,說:「對了,小宇。三姐還有一句話,我沒聽懂,不知道你能不能知道啥意思。」

「三姐說的啥?」古新宇盯住龍大偉問。

龍大偉思索著晃晃頭,說:「三姐說你是膽小鬼,說兩三次。那姓孫的在,我沒敢多問。」

「膽小鬼?」古新宇咂摸了一會兒,沒太明白,舒了口氣,岔開話題:「對了,大偉,我打算出去找活干。」

「出去?」龍大偉驚訝地問:「去哪兒?」

「還不知道。」古新宇望向遠方的天空,「反正不想窩在這窮地方了。」又看著龍大偉,「我想盡量去省城,沒準兒還能照應著三姐。」

龍大偉眼睛一亮,問:「三大爺(伯父)答應了嗎?」古勝德兄弟行三,龍大偉從小就以家鄉習俗這麼稱呼。

「沒有。」古新宇搖搖頭,「我媽更反對。以前我也說過,他們不同意,我就沒堅持,這回因為……反正鐵心了。不答應我就不吃飯,三天後再不答應我就不告而別。」

「能行嗎?」龍大偉皺起眉,「不吃飯不餓壞了?」

古新宇想了想,湊近他小聲說:「這兩天你想辦法留點兒飯,餓了就去你家。」

龍大偉笑笑:「嗯哪!我多留點兒,保你吃飽。」

古新宇點點頭,說:「千萬背著二叔、二嬸兒,我怕他們和我媽嘮嗑說禿嚕嘴。」龍大偉點頭答應了。

晚上,一個下午心不安穩的古勝德進了裡屋,叫著古新宇:「兒子,咋又想要出去了?」

古新宇趴著沒動,說:「我要出去掙錢。」

古勝德坐到炕沿上,試圖勸說:「在家種地不也能掙錢嗎?」

古新宇知道父親大多是擔心自己到外面吃苦受累,可他不再妥協,坐起來說:「爹,就咱家那點破地能掙著錢?你不也種地了嗎?可一年盼一年,攢下了錢?高三那年沒考上大學,連復讀費都交不起,不然……就咱們這鹽鹼地,種啥不白扯。」

古勝德微露愧色,說:「那不也沒凍著、餓著。我覺著安安穩穩,比啥都強。外面錢就那麼好掙?」

古新宇又趴下,說:「我可不想凍不著,餓不著就算了。村長家電視總演,現在農村出去打工、做買賣的都有。就咱們這兒,守那點破地,干半年呆半年,到頭來只能窮一輩子。我不能一輩子窩在這窮地方。」古勝德見勸不動,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同時,劉英正坐在後院古新芬家炕上氣嘟嘟地嘮叨著古新宇的事。古新芬和丈夫韓鎖柱聽著,卻不發表意見。

劉英看了一眼正在給學生批改作業的古新芬,一敲炕沿高聲說:「和你說了半天是白說了,倒想個法子呀,他不是最聽你的嗎?」

古新芬放下筆,說:「我爹和我說過了,好像我說了也不一定有用。」其實她內心是支持弟弟的,又不想惹急躁的母親生氣,只好敷衍著。

「沒說咋知道白說?」劉英又把聲音提高一格,說:「咋的,有了自己家,家裡的事就不管了。不供你念書,能教上學?」說著邊「咿、咿」哭邊數落著,「我咋養了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狼崽子,不願在家待,鬧著出去躲災,看熱鬧的看熱鬧,養你們有什麼用。」

古新芬煩躁地看了一眼丈夫,很為母親的哭鬧尷尬。對這個母親,她是很傷腦筋的,特別是鬧起來不講道理的時候,若不是在本村教學恐怕早就搬遠了。

韓鎖柱對這個岳母的獨斷專行早已司空見慣,想給她找個台階,早點打發她走,便對古新芬說:「明天找時間跟小宇說說,盡量能不走就不走。」並偷偷沖古新芬遞了眼色。

古新芬會意,軟聲說:「媽,別哭了,明天我找小宇說。」

劉英見有一絲希望,止聲下了炕,卻又不放心,說:「要說早點,別不當個事兒。」

古新宇仍然沒上桌吃飯,也不說話,就趴在裡屋炕上不動。古勝德一次又一次轉到裡屋,不知說什麼好。劉英氣的盆碗摔得叮噹響。古新華每頓飯都撫摸著哥哥額頭上不大明顯的一塊疤痕,暖聲暖氣地哄,卻每次都很失望。古新芬和韓鎖柱也來過了,並沒怎麼勸說,只是為了應付母親走走過場,還偷偷塞給古新宇幾張油餅。

過了中午,古新宇低頭走出屋,炕上的劉英看了看旁邊坐著的古勝德,朝門口點指著:「咋這麼不聽話?他大姐的話也不聽了,就這麼任性。」

古勝德抽了幾口旱煙袋,嘆了口氣慢慢地說:「要不就隨他吧!」

劉英瞪了他一眼:「隨啥隨!就你,從小就慣著。」

「那你說咋辦?」古勝德提高了音量,「都兩天沒吃飯了,就不怕餓壞他?」

劉英嘴一撇,臉一擰:「還是不餓,餓了就吃了。」

古勝德瞪起眼睛,煙袋鍋磕著炕沿,大聲說:「這是當媽的該說的話?」

劉英的強硬每次都會隨著丈夫上來的脾氣軟下去,低下頭說:「我還不是怕地里的活兒忙不過來呀!再說他出去你不擔心?」

古勝德嘆了口氣,「哎!我不是不擔心,興許他說的也對,咱么這點地真不掙啥錢,昨個話里話外還為沒補習一年再考回大學心不甘呢!」

劉英抬眼問:「埋怨咱們啦?」

「倒沒說埋怨的話。」古勝德又嘆了口氣,「可是聽著不是味兒,這回在拴著他,怕有一天真要怨恨咱們那。再者,孩子大了,懷裡還攏得住?真要急了,離家出走,你看得住?答應他,還能知道他個去處,好歹有個准信兒。要不偷著走了怕是想找都找不著,我看這回是鐵了心,攔不住了。」

劉英臉一扭:「還不隨你,死倔死倔的。」卻知道再也攔不住,便甩了一下衣袖說:「誰知道放出去惹不惹禍。」

古勝德又裝上一袋煙點上抽了一口,「唉」了一聲:「是福是禍看他自己了。」

晚上,趴在炕上的古新宇聽到開門聲,從熟悉的腳步聲聽得出是父親。

古勝德坐上炕沿,輕聲叫:「兒子,起來,和爸說會兒話。」

古新宇翻身坐起來,古勝德悶著頭問:「真想出去?」

「出去。」古新宇回答的堅定有力。

「打算去哪兒?」古勝德回頭看著兒子問。

古新宇想了想,說:「要是你和我媽答應了,總有去的地方。」

古勝德沉默了一下,裝上一袋煙點著,說:「這也快冬天了,再等等吧。收拾完地,你去縣裡找下你汪叔,讓他在縣城給你找個活兒。」

古新宇心頭一喜,拉住父親胳膊,高興地問:「爹,你答應了?」

古勝德笑笑點頭:「你這兩天不吃不喝的,不答應咋整?」又舒了口氣,「興許在家真沒啥大出息,實在想出去就出去吧!小家賊,翅膀硬了,大家雀兒留得住?」

古新宇笑了,頭靠向父親肩頭:「爹,我不是想出去掙錢嗎?掙了錢,就不用了你累死累活的種那點兒破地了。」

古勝德笑笑,摸著他的頭:「外面的錢就那麼好掙?吃苦受累可別哭。」

古新宇伸了下舌頭,笑嘻嘻地說:「放心吧爹!我一定好好乾,保證掙到錢。」

古勝德摸了摸他的臉:「掙不掙錢不打緊,平平安安就行了。」

古新宇還不完全懂得父親「平平安安」的全部含義,含混地點頭。想到父親答應的是縣城,而不是希望去的省城,又不能馬上出去,問「爹,幹嗎非得讓他給我找?我自己想辦法找活兒干唄!」

古勝德不解地看了他,說:「你汪叔不是在縣城當官兒嗎?給你找個活兒不是啥難事兒。有他照應,不是能放心放你出去嗎。」

古新宇想了想也對,畢竟省城舉目無親,一時真不知該怎麼去。等幾個月就等幾個月吧,再說龍盼弟嫁了就是嫁了,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縣城就縣城吧,先出去再說。

古勝德見他遲疑,問:「咋的,又不想出去了?」

古新宇忙笑著說:「出去,出去。」又親昵地拉起父親的手,「爹,不許反悔。」古勝德呵呵地笑著,又摸了摸他的頭,走了出去。

第二天上午,古新宇到龍大偉家,告訴他家裡同意他出去的事,龍大偉跟著高興地歡呼。其實古新宇並不是單純地告訴龍大偉這個事的,今天是龍盼弟按習俗結婚三天回門的日子,他是來等龍盼弟的。龍二嬸早早殺了雞,昨天龍二叔去鎮上買的肉菜,等著女兒回來。大偉的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也來了。可是,到了中午,也沒見人影。龍二嬸一次又一次到大門外張望,卻一次又一次失望而回。一直到太陽偏西,全家人徹底失望了。龍二嬸含淚和大女兒、二女兒做了幾個菜,大家鬱悶地吃了頓無聲的飯。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安慰了兩位老人,一起走了。

一直到了亮起了燈,古新宇和龍大偉才徹底放棄了等待,心情沮喪地在院外靜坐了好長時間,才各自回家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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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翅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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