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約會張子楠
宋雲天從蘭城到寶城，又到蒙古草原上抓了日本特務，到返回蘭城，歷時半月有餘。
一回來，就忙著交接日本特務，彙報工作，沒機會回家，更沒去見張子楠。
一天下午，宋雲天處理完手頭的工作，他拿起電話撥通了張子楠學校的電話。
同事接了電話，說是一個男的找她，張子楠就從書桌中抬起頭起身走來接了電話。
「喂，你好。」張子楠的語氣平靜，帶著一點慵懶。
「張小姐，是我，宋雲天。」他的聲音在電話里沉穩渾厚。
「你？你怎麼？」張子楠壓低了聲音，意思是你怎麼把電話打到辦公室里了。
「我呀，最近出了差，剛回來不久。想邀請你下班后一起出去走走。」宋雲天聲線柔和，但也充滿了一種不容回絕的誠意。
張子楠這時心裡彷彿小鹿亂撞，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激動和猶豫。
張子楠輕咳了一聲，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有事，不過，你等等，我看一下。」
她故作矜持，胡亂翻了一下書桌上的書本，過了一會兒，才答道：「好吧。我有些批改的作業讓同事代筆吧。」
「好的，不見不散！你下班，我到你學校來接你。」說完宋雲天掛斷了電話。
學校還沒有放學，宋雲天早早就到了校門口，他把美式軍用吉普車停在校園門口馬路旁，戴著墨鏡，緊盯著門口，在人流中尋找張子楠的身影。
張子楠一襲月色的旗袍，短髮上綁了一個髮帶，素麵朝天，皮膚白皙，楚楚動人。
她步履裊娜，風姿綽約，一副淑女打扮，宋雲天看了，兩眼放光，心想這真是個美人胚子呀。
他及時按響了喇叭，引得老師和學生側目。
他還很紳士地下車，繞過車頭，提前打開了車前門，這一做派更是引起了師生一陣不小的議論。
張子楠像是逃一樣，一頭扎進了車門，羞得滿臉通紅。
宋雲天看著她，暗笑不語，扭動了引擎開關，發動車，一溜煙揚長而去。
「今天呢，我們到亞西亞大飯店先吃個飯，再跳一會兒舞，忙了好久了，難得放鬆一下。」宋雲天不動聲色地說。
「我不會跳舞，還是早點回家比較好。」張子楠頷首悄悄嘟囔著。
「沒事，本來叫你哥一起來的，他晚上有手術。只有我們倆了。不過也不是單純的玩，還有節目呢？」宋雲天故作神秘。
「什麼節目？」張子楠滿臉疑惑。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先保密！」宋雲天轉臉看著張子楠。
「專心開車！小心？」張子楠嗔怪地說道，「別過臉去！安全駕駛！有什麼好看的？」
宋雲天哈哈大笑，猛踩油門，車子疾馳如飛，穿過街道。
「我知道你喜歡安靜，但是偶爾放鬆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吧？」宋找著話題。
張子楠垂下頭，不作聲。
「最近在忙什麼呀？」宋雲天主動問道。
「也沒什麼，除了教書，就是參加了民眾防空會、募捐會和一些街頭義演等抗日救亡活動。」張子楠突然間有了興趣。
「積極宣傳國共兩黨聯合、全民抗戰的重要意義，激發大家同仇敵愾的勇氣，號召各方踴躍獻金，積極參戰上前線。是不是呀？」宋隨口而來，念念有詞。
「你呀，嘴上一套一套的，可你有什麼實際行動呢？」張一楠挖苦到，眼睛里寫滿了不屑。
「張大小姐，你算是猜對了，等會你就知道了。」宋雲天還是在賣關子。
「快到了，咱們快到了。準備下車吧。」宋雲天提醒張子楠。
宋打著方向盤，車子到了一座高大的建築物前突然戛然而止。
「下車吧！張大小姐。」宋雲天努了一下嘴。
宋雲天繞到副駕駛車門前，打開車門，很優雅地伸手，「小姐，請吧？」
張子楠無奈地伸手扶在老宋的手臂上，下車了。
張子楠下車抬頭一看，原來是亞細亞大飯店到了。
紅磚牆，高大的玻璃窗戶，石柱造型有點歐洲建築的風格。
這可是這座城市最豪華的建築了，是省市政要、商界名流、流氓大亨等流連忘返的場所。
美中不足的是，台階兩側和門口都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預防空襲的沙袋。
宋雲天很瀟洒地把車鑰匙丟給了門童，順便塞了一張鈔票，「把車停好喲！」
門童接過鑰匙和鈔票樂顛顛地去停車了。
宋雲天伸出胳膊肘，努了一下嘴，示意張子楠上前挽一下胳膊。
張子楠看到其他男男女女都這樣，撅著個小嘴不情願地伸手挽了他的右臂，兩人款款地拾級而上。
門口有兩位驗收請柬身著便裝的年輕人，看來今天來的大人物也不少啊。
「先生，你好，請出示證件或請柬。」其中一位禮貌地說。
宋伸手拿出了自己的證件，這個人仔細地看了一下，立刻立正回答道：「長官好！」
「不客氣。不必拘禮。」宋雲天收起了證件。
另一個有點獃頭獃腦的不識趣地問道：「這位小姐的請柬呢？」
「哦，這位小姐是我的女朋友。」宋雲天有點生氣，不怒而威。
另一個踢了踢這個獃頭獃腦的傢伙，小聲在他耳邊咬著舌頭說：「他是警備司令部的。」
兩人立刻放行。
張子楠一邊走一邊小聲嘟囔著：「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女朋友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嘛。」
宋雲天假裝沒聽見，偷偷壞笑。
侍者引領他們兩位到一個雅緻幽靜的座位。木質的燈座，蒙紗的燈罩，發出昏黃柔和的光。
不一會兒，侍者拿來餐單，宋雲天看也不看菜單就點了餐，還推薦張子楠點了咖啡和西餐。
張子楠有些局促，低頭不語。她看著桌上的一瓶白葡萄酒、兩盞高腳杯和一朵插在鵝頸瓶中的紅玫瑰愣神，似乎想起了什麼。
「今天我們不光是來吃飯，享受這燭光晚餐的，待會還有好戲呢。」宋雲天又在賣關子。
張子楠不解地看著他，有點討厭他的賣關子了。
宋雲天就指了指舞台方向，張子楠看到舞台上方有幾個遒勁有力的榜書大字「蘭城抗日救亡募捐義賣會」。
張子楠原以為這個酒店只是達官貴人紙醉金迷的場所，沒想到還會有這種活動。
「怎麼樣？沒想到吧？」宋雲天脫去了西裝，穿著貼身的小馬甲，點燃了一支煙，「張小姐，不介意吧？」
張子楠故意咳嗽了一下，蹙了眉頭，一副厭惡的表情。
宋雲天只得掐滅了剛抽了幾口的煙。
張子楠暗暗自喜，得意地扭頭看向別處。
這大大的酒店大廳，四周是散座，北面是一個大舞台，舞台下是一個舞池，暗紅的落地窗帘有好幾米高，木質地板，打著蠟，還有很多蘇聯援華的軍官。
「張小姐，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吧。」宋雲天清了清嗓子，似乎有點正式的意思。
「我和你哥是中學同學，畢業之後，你哥去了BJ學醫，我到了黃埔軍校炮科學習，炮科畢業之後又考入了炮空偵測班。學習的科目是航空駕駛、偵測、聯絡等技術。可是，中國沒有那麼多的飛機可供我們開。參加了淞滬會戰，僥倖撿了一條命，部隊打散了，只好回到家鄉謀職。」宋雲天風輕雲淡的說著。
「戰爭是殘酷的，抗戰前線奮勇殺敵，你難道不害怕嗎？」張子楠一吐口就覺得自己多幼稚。
「是呀，戰爭是殘酷的，需要有人犧牲呀。不過這中華大地沒有什麼安寧之地了，連這抗戰大後方的蘭城都未能幸免於難啊。」宋雲天喝了一口咖啡感慨萬千。
兩個人安靜地吃西餐，張子楠默默不語，眼前這個自已有點討厭的男人竟然是抗戰前線奮勇殺敵的英雄，有點違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