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茅山道士49

第106章 茅山道士49

地方上的官員也在有條不紊的整頓,長公主軟硬兼施,加上國師,丞相,老將軍在背後的扶持,雖然磕磕絆絆,可還是都一一步入了正軌。

這一次忙碌,就忙碌到了冬天。

晶瑩剔透的冰棱從房檐上掛下,綿綿的白雪從遠方青山到燕赤城。飄飄雪花從天空落下,落到地上驚起一片無聲無息的晴朗。

這一年,是瑞雪豐年。

城內流民被安置,即使過得不算有多好,可是希望也在渺茫中遠航,有著無可比擬的溫馨和自在。

長公主拆了皇宮……你沒聽錯,她把皇宮那些佔地方不說還金碧輝煌的憧憧閣樓都給拆了。

皇家有一大片養著各種珍惜動植物,在冬天也能舒適溫暖的「珍奇庭」,長公主也拆了。連鑲在牆壁上的夜明珠,床邊沿燒鑄的金線,庭院道路上五彩斑斕的鵝卵石她都摳了下來。

拆了之後,長公主馬不停蹄聯繫西域的外商,把這些奇珍異寶都給賣了,換成了錢財和糧食。

她對別人摳門,慢慢的對自己也開始摳門,不穿華服了,改成了荊釵布裙。

平常十一道宴菜也被她改成了三道,為了省錢還每天邀請國師,丞相,老將軍一起吃,於是四個人面色複雜的一起圍坐在桌子旁夾著粗茶淡飯,吃得面如土色。

就連高一鶴眼神也帶上了一絲無奈,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女皇在位的時候,女皇和長公主摳門程度不相上下。

不對,女皇更狠,身上的龍袍加身,仔細一看全是蹩腳的針腳,縫三年,補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還都是高一鶴給她補的,因為女皇對這個相當陌生,不會縫補。又怕丟人,不肯交給紡織局的織娘們來補,高一鶴就只好給她補衣服。

幾十年下來,高一鶴練的一手好女紅。

高一鶴也曾疑惑問她:「為何不去新做一件。」

女皇陛下敲他腦袋:「笨!你知不知道一件龍袍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用金絲銀線做出來的,工藝程度還複雜到不能想象。」

「我有這錢,拿去買武器,買軍糧,買外域商人手裡的棉花和土豆不好嗎?居然去做一件衣服,浪費!」

高一鶴摸著被打痛的頭,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了……」

女皇又笑著摸他頭:「你不懂我教你嘍!誰讓你是什麼也不懂的小道士啊,我一點也放不下心。」

當時的高一鶴確實什麼也不懂,是女皇手把手一點點教他的,不管是人情世故,在外的情緒姿態,處事方式,單純的鶴鳥被她步步拉著走向陌生的人間。

高一鶴什麼也不知道,女皇就對他說:「如果你還是不懂,就跟著我走。」

高一鶴真的跟著女皇的腳步走了一輩子,女皇陛下的身後永遠站著一個國師大人。

如今女皇不在,高一鶴還在。

鶴鳥反而不知道該跟著誰的腳步走了,只好茫然的站在原地不動,看著身邊的人來人往,不知道該跟著誰。

回憶到了往昔,高一鶴輕輕眨眼,把眼底的傷感收盡眼底。

他對著長公主道:「何必如此苛責自己?」

長公主自小錦衣玉食,也不太吃得慣,面無表情把碗里的粥一飲而盡。

「原本我沒打算這麼做。」長公主又皺著眉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菜,把味道粗糙的飯菜卡進了喉嚨,「可是……前幾日去看了流民……」

她低低咳嗽一聲,被粗糲的飯菜卡的喉嚨疼,聲音嘶啞:「一個個的,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偏偏覺得自己還能吃口熱飯就幸福的要命。」

她嘶聲給自己飲了一口粗茶:「他們吃的在我看來是豬狗都不吃的東西,連現在桌上這些都遠遠比不上……我忍著噁心吃了一口,確實是熱的,不過也就這個優點了。」

又苦又澀又糙又黏,一口下去長公主覺得自己的喉嚨都要被粗糙的飯食卡出血。

國師大人把自己杯子里的清水遞給了她,把她手裡的粗茶換下:「粗吃確實難吃,可是他們之前連這些都吃不上,自然覺得幸福。」

長公主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國師也吃過?」

旁邊正悵然聽著的老將軍和丞相也疑惑的看了過去。

高一鶴還真吃過,因為他也當過流民。

那時候是他和女皇,包括厲鬼最狼狽的一段時候,燕赤尚未建立,也還很弱小的兩人一鬼為了躲避朝廷的追殺,混進了流民之中,當了幾個月乞丐。

厲鬼也想起了當時的往事:「哦,我想起來了,你每天噁心的吃不下飯的那段時間,女皇還氣的抽你巴掌。」

高一鶴生性愛潔,純潔無瑕的白羽從不肯染上臟污,當年還是個極其弱小的鶴妖,就像剛出生一樣,可沒有後來大妖的能力,相當於一個凡人。

當乞丐那幾個月吃不下喝不下,瘦的形削骨立,最後生生餓昏過去,被女皇冷臉灌了好幾碗粥,還發瘋似的給了他一巴掌。

那時候女皇目光冷冽,聲音含著冰寒冷霜:「想餓死自己直說,我他媽直接弄死你!」

那時候的高一鶴看著女皇眼底的隱忍和痛苦,什麼也沒說,第二天就忍著噁心乖乖吃飯了。

但是現在的高一鶴不能說,他對著長公主道:「之前為了體恤民情,去嘗過。」

長公主瞭然點頭:「不愧是國師。」

丞相也讚賞的點頭,語氣平靜:「流民的處置目前只能如此,燕赤國庫空虛,我快把自己底褲都賣了也沒見聽個響兒,什麼都要錢,糧食更是短缺。」

老將軍目光幽幽:「我兩個兒子的寶刀都被我忽悠著拿去賣錢了,現在都不敢回家,怕他們對著我哭,一個個都四十多的武將了……真是滲人!」

高一鶴也搖頭:「摘星樓也拆了,一根木頭也沒有剩下,現在只剩下了地基……」

四個窮鬼面面相覷,皆是啞口無言。

長公主頭疼的不行:「你們……還有錢嗎?比如私房錢什麼的……別見外,都拿出來,救救急,以後我一定還!」

老武將抬頭看天。

高一鶴默默閉眼。

丞相大人笑不出來了。

很好,看來是真的都沒錢了……

長公主殿下太陽穴突突跳,感覺生活的重擔馬上要壓垮了她。

厲鬼悄摸嚷嚷:「哎……高一鶴,你咋不攢個錢?我記得我和女皇都教過你出門在外錢財必不可少啊?」

高一鶴:「……」

他對俗物實在不感興趣,大多數時候也有人給他付錢,自己何必去攢?

厲鬼嘖嘖:「你這不行啊……要不你想想你救過的人里有沒有富紳豪強,或者超級有錢的傻貨?肯定有吧,你救得人那麼多。」

高一鶴蹙眉思索,用自己極好的記憶力勉強找出了一張臉。

「蠱師……」

厲鬼噎住了:「你說什麼……蠱師?那個給你劇毒蠱蟲的?他是富紳豪強還是有錢的傻貨?」

高一鶴淡淡道:「第二個。」

厲鬼倒抽一口冷氣。

好傢夥!好傢夥!

一個隨手就能要人命的蠱師是高一鶴眼中的冤大頭!

厲鬼可實在太好奇蠱師到底幹了啥,居然留給了高一鶴這個印象。

國師大人一身冷清孤高,白衣風華絕代,對著桌上其他三個人道:「錢的事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老武將:「……你怕不是要去出賣色相?」

丞相默默踢了他一腳。

出賣色相就出賣色相,怎麼還說出來了?多讓人尷尬!

長公主目露擔憂:「國師大人,你……」

高一鶴額角有點痛:「不是去出賣色相。」

三人不信,但都默契不說。

長公主尷尬咳嗽兩聲,開始圓場:「如果有錢,能稍稍過個好年?」

應該能比現在稍微富裕一些,至少不用四個人圍著桌上粗糙的三道菜,連下一次筷子都覺得是罪過。

幸好在場一個老人,三個瘦子,胃口都不是很大。

「如果過年,就能多做兩個菜了。」丞相大人嘆息一聲。

高一鶴勾唇:「會的,我先離開幾天,幾天後錢會到手。」

所以果然是出賣色相嗎?

三人目光複雜的看著他。

.

幾日後。

樹木叢生,層層疊疊,遮天蔽日的樹擋住了陽光,只留下陰沉的灰光。

高一鶴漫步在這片深山老林中,白衣耀眼璀璨,在偶爾打下的陽光中行來,清傲的如同仙人下凡。

偶爾遮蔽的灌叢中,驟然出現一道如虎豹般犀利冰冷的眼神,可是在看清楚這個不請自來的人時,反而突然溫和了下來。

高一鶴腳步一頓,側頭輕聲問:「蠱師?」

沒有回應,只有一片無聲無息,冬日的叢林里死寂一片,長青的高樹和灌叢也揮不開冬日的殘酷,冰冷又無情的寒冰勸退了所有的生靈。

高一鶴繼續:「我想見你。」

某處,出現了點猶豫不決的摩擦聲。

高一鶴沒有繼續催,在原地安心等待。

果然,在猶豫過後,可能是警惕心掩蓋不住內心對於青年的喜愛,腳步聲輕輕的傳來。

在良久的沉靜過後,一雙胳膊伸向了高一鶴的腰肢。

耳畔的聲音清脆:「你來看我了,你是要答應我了嗎?和我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

丹田處的厲鬼嗷嗷大叫:「高一鶴!!原來你真來出賣色相了?!!」

高一鶴沒讓他碰到自己,拂開了對方的手臂,回頭看他。

是一個漂亮到極點的青年,穿著少數部落艷麗且詭秘的衣服,嘴角帶著愉悅的笑意,一雙眼睛單純的像是孩子。

高一鶴在心底冷冷道:「別亂說話,他心智不全。」

厲鬼噎了一下:「……傻子?」

高一鶴沒搭理他,看著蠱師問:「我來找你有事。」

蠱師眼中閃過失落:「不是來和我一起生活的嗎?」

高一鶴:「我不想被做成蠱人。」

蠱師難過的看了他一眼,雖然傷心又失落,可是還是好喜歡這個人,開口道:「哥哥,你來找我什麼事?我想和你一起玩。」

高一鶴沉默一瞬,感覺自己說不出口。

蠱師乾淨單純的眼睛好奇地看著他,明明是漂亮到極點的臉,整個人又帶著獸類的野性和純澈。

「我……我來,借錢。」高一鶴艱難開口。

蠱師眼底一片迷茫。

「什麼是錢?」

厲鬼:「還真是個傻子啊,連錢都不知道。」

高一鶴儘力忽悠這個「孩子」,勉強淡定道:「金色的,銀色的石頭,還有容易碎的,好看的白色石頭。」

是金塊,銀塊,玉石。

「你不想要的制蠱的草,也可以給我。」

草是人蔘,靈芝,烏木……

厲鬼:「……你撿破爛兒來了?」

高一鶴眼底閃過怒氣,指尖碰上了丹田,用妖氣狠狠抽了他一鞭子。

厲鬼瞬間安靜如雞。

蠱師明了的點頭,拉著他的衣袖道:「我有很多,哥哥你跟我來。」

高一鶴和他穿梭在深林之中,蠱師堅韌的身體在深林躍起又跳下,如果高一鶴不是妖,還真不能跟上這個如同野獸一樣的青年。

蠱師把高一鶴帶到了一個洞穴,

他在一堆獸皮袋子里掏了掏,然後掏出一個大包裹。

手一揚,獸皮袋子打開,掉出了一地的金銀珠寶,亮燦燦的輝光都照亮了原本陰暗的洞穴。

厲鬼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次不算完,蠱師繼續掏,繼續揚,獸皮袋子一個接一個,都是外面難尋的珍寶。不一會兒,這些難尋的珍寶鋪了整整一地。

他走上了木架,木架上面皆是極其稀有且珍貴的名藥材,有的他做成了葯,也有的做成了毒,還有晒成了干。

蠱師絲毫沒有心疼,不把這些價值千金的東西當回事,拿著一個盒子直接塞進去裝,裝了整整三大盒。

他皺眉環顧,還是覺得太少,配不上他的哥哥。

蠱師苦惱的想了一會兒,這才眼睛一亮,興奮道:「還有……我想起來了,我嫌棄他們佔地方,都扔到了一個樹洞里,那裡面有很多!」

「哥哥你等等我!」

高一鶴和厲鬼默默注視他遠去的背影。

連厲鬼都有點愧疚了:「高一鶴,咱就非要賺這個昧心錢嗎?騙這孩子總感覺良心不安。」

高一鶴沉默幾秒,隨後道:「我以後會還的。」

厲鬼憂愁:「還得起嗎?」

高一鶴:「……」

一人一鬼在原地等待,果然看到一個風風火火的身影闖了進來,手上提著好幾個大獸皮袋子。

蠱師把它們鋪滿,對高一鶴笑得天真無邪,眼中滿是依賴:「你喜歡嗎?」

厲鬼嘆氣偏頭,不想看這一幕了,感覺自己的心口疼,良心痛。

高一鶴:「喜歡。」

蠱師紅臉:「那……你能親我一下嗎?」

高一鶴:「不能。」

蠱師紅了眼眶:「抱抱呢?」

高一鶴:「不能。」

厲鬼默默把自己抱成了一團,騙了人家全部家當,然後一個抱抱都摳門的不給,全憑一張嘴,幾句話,高一鶴真牛逼。

高一鶴看著厲鬼,有點無語:「……你別誤會,他是喜歡我……但不是夫妻之間的。」

厲鬼鄙夷:「那是什麼?仗著人家孩子愛你,騙人家的家產,高一鶴我看錯你了。」

高一鶴:「他想把我做成半死半活的蠱人。」

這種喜歡是很單純的,一個人類對一隻貓狗的喜歡罷了。

蠱師生性單純,野性難馴,沒有受過教化,看人一個不爽就要拿蠱蟲啃食對方的腦子。

就像披著人皮的虎豹,看似懶洋無害,其實極其危險,對於生死還沒有多少敬畏之心。

他喜歡高一鶴,所以願意把所有的東西雙手奉上,可是如果高一鶴同意留下來,蠱師也會笑著把他做成蠱人,用來當做培育蠱蟲的容器。

厲鬼心裡一寒:「你是怎麼和他扯上關係的?」

高一鶴:「他碰瓷,我救了。」

厲鬼:「……」

這邊的蠱師因為高一鶴的又一次拒絕而傷心,可是很快就又不傷心了,對青年笑得羞澀:「真的不能留下來嗎?陪著我好不好?」

高一鶴:「下次再來看你。」

蠱師歪頭看他。

白衣青年眉頭微蹙,突然閃身躲過,隨後衣袖一揮,一隻畸形扭曲的黑色蠱蟲出現在空中,被青年揮落在地。

厲鬼瞬間怒了:「這逼想害你!!」

蠱師失望極了:「躲過去了……」

高一鶴淡淡道:「你想讓它吃掉我的腦髓?」

蠱師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長發,眼神黯淡,口吻委委屈屈:「嗯……吃了你,你就能留下來陪我了。」

只不過留下來的只是一具死了的軀殼,不會腐爛,不會抗拒,只能隨著主人的命令而動。

蠱師知道今天是留不下高一鶴了,嘆了口氣,賭氣似的轉身:「拿著走吧!你離開這裡!我不生氣哦……」

就好像在明晃晃的說:快來哄我!

厲鬼臉色冷得可怕:「高一鶴,趕緊離開這裡,這傢伙喜怒無常,以後都別來了。」

高一鶴:「不還錢?」

厲鬼:「還他娘!離遠點!」

高一鶴伸手,妖氣肆意捲起,把地上的,桌子上的收得一乾二淨後轉身就跑。

蠱師動了動耳朵,回身看去,就看到空蕩蕩一片的洞穴,青年消失的徹底。

他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他哭著:「嗚……哥哥壞……」

遠處的叢林。

厲鬼緊急催促:「趕緊的,跑快點,別讓這小瘋子追上了。」

高一鶴穿梭在密麻的樹林中,白色翩然而過的身影看著飄逸如仙。

他道:「無事。」

厲鬼往後看,沒發現什麼不對,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我的娘啊,這個危險人物你也要來招惹,我都沒發現他什麼時候動的手。」

高一鶴:「我是鳥類,對於蠱蟲敏感。」

厲鬼:「你要不是鳥妖,這會兒都被蠱蟲吃幹了腦髓。」

高一鶴看向燕赤城的方向。

「不管如何,借到錢了。」

厲鬼:「這次應急應該能稍稍填補燕赤的空缺,你是不是也該隨軍出征了?」

「嗯。」

「別死在戰場上了……現在可不比以前,火藥用的那麼猛,連妖也容易危險。」

高一鶴腳下輕點,飛到了高高的樹梢上。

「我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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