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陰氣

楊陽這個堂妹叫楊燕，是他小叔的女兒。

他小叔是楊家三代最小的孩子，比楊采潔還要往後出生，但是命不好，有了楊燕之後沒多久就出車禍去世了，夫妻倆一起走的，原因是酒駕，怪不得旁人。

楊守德老爺子憐憫這丫頭，就把她抱到老宅撫養，楊采潔沒結婚，又沒有子嗣，就把這個侄女當親生女兒一樣照顧。

可就算如此，楊家太大，子弟眾多，楊陽這一輩的第四代人足有十幾人，還不算老爺子親弟弟二房那一家。

孤苦無依的楊燕就成了節日聚會裏，其他堂兄堂姐欺負的對象。

楊燕從小沒了父母，在老爺子身邊長大，性子沉悶得像個葫蘆，被欺負了也不出聲告狀，就一個人躲在院子裏哭，光是楊陽小時候，就瞧見了好幾次。

長大以後，楊燕的性格更加古怪，總是躲在房間里不見人，楊陽從小到大都在魔都生活，經常來老宅看望老爺子，可也沒見過楊燕几次。

楊陽懷疑楊燕生出了心理問題，還跟小姑楊采潔提過一次，看過醫生后，也不了了之了。

「小姑父，我去把她叫過來問清楚，這幫人也太過分了，太爺爺葬禮還沒辦完呢，就在老宅里欺負起人來了。」

楊陽性格挺好，作為大房的嫡長子，古道熱腸，我還是比較欣賞的，就也沒再攔著，若是出了事，我再出手也不遲。

「小妹，你又躲在這裏哭！跟大哥說他們怎麼欺負你的，我幫你報仇。」

楊燕聽到楊陽的聲音，身子一抖，慢慢轉過頭來，露出那梨花帶雨的小臉，讓人不禁感嘆，好一個惹人憐惜的病美人。

我就站在遠處看，注意到楊燕的皮膚白得不正常，和死人沒什麼兩樣，而楊陽還天真的以為，這位堂妹是經常在屋裏不見陽光所致。

楊燕注意到我審視的視線，不禁往楊陽身後躲了躲。

「堂哥，他是誰……」

「哦，我跟你說，他是我們小姑父，就是小姑念念不忘的那個人，終於來了。」

「小姑父？」

見我的臉色黑了幾度，楊陽不敢繼續往下說了，拉起楊燕的手，就要把她帶回去。

「大哥幫你找回場子，跟我走！誒，你的手怎麼這麼涼，你在外面多久了，還下着雨呢，你這傻丫頭也不知道躲一躲。」

楊燕好似觸電般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低着頭不敢說話，最後在楊陽的再三追問下，她才顫顫巍巍地開口。

「它們把我的房間佔了……我沒地方去了。」

「這幫混小子，老宅這麼多房子，住哪一間不行，偏偏佔了你的，我去幫你說理，非得好好教訓他們，等我一會兒！」

楊陽怒氣沖沖地走了，還讓我幫忙照顧一下楊燕，說小姑一會兒就到，讓我別急。

等楊陽走遠了，偌大的院子裏只剩下我們兩個，楊燕不敢看我，我直言道。

「怎麼死的。」

楊燕被我這番話刺激不小，身子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

「你、你怎麼知道的……」

「你就當我是風水師吧，這宅子陰氣濃郁，我一進門就發現了，老爺子剛死，不可能凝聚出這樣的環境。」

這句話我並沒有騙她，我的確在一進門的時候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楊家老宅上空陰雲密佈，可不是陰雨天帶來的，有着更值得深入的原因。

活人久住的房子，陽氣十足，而死人待的地方，陰氣凝聚，普通人待一會兒都會受不了，身體會產生各種不舒服的排斥反應。

除了死人的陰氣之外，我還在院子裏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妖氣，行走江湖多年，我經常跟這些東西打交道，再熟悉不過。

楊守德老爺子九十九歲高齡突然逝世，黑龍王的弟子洪飛說是喜喪，現在我倒不見得，九九是為極，既然不是病逝，那絕不可能是自然死亡，這裏面有問題。

當年在晨光村，也不是所有的狐妖都死了，有幾個心思細膩的早就逃走了，小梅也在其中，這麼多年我始終放不下，它們的存在在我心裏是塊疙瘩。

希望楊家的事與它們無關，不然這份因果我又要背上了。

看楊燕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就知道她可能是信不過我。

依她現在的狀態，她還殘存着生前的神智，沒有變成惡鬼，估計沒死多久，這就算一件好事，在楊家逗留的這一陣，我遲早能調查出來。

思忖間，遠處一道熟悉的呼聲將我拉回現實。

「華哥！」

我回頭，一位美婦人帶着濃濃的花香撲進了我的懷裏，她緊緊地摟着我，眼淚打濕了我胸前一片。

「你怎麼才來找我！你怎麼才想起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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