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拔刀
傍晚，日已西沉。
天色放暗，吹來徐徐晚風。
宇文慶盯着眾人，他的眼神無比犀利。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花想容身上。
宇文慶道：「花小姐是在幫他們？」
花想容道：「你說的不錯。」
宇文慶道：「是不是他們威脅你？」
花想容道：「不，是我自願幫他們。」
宇文慶道：「你為什麼要幫他們？」
花想容道：「你為什麼要抓他們？」
宇文慶冷冷道：「我只是希望花小姐不要再插手此事。」
這時，沈念春看向花想容，道：「你幫我們已經夠多了，後面的事，我們自己來。」
花想容道：「那你可要保護好你妹妹哦。」說完她便站到了一旁，成為一個看客。不過，這也似乎是她最擅長的。
日落後氣溫漸冷，風也益大。
沈念春對余雨婷道：「余姐姐，你保護蘭春先離開。」
沈蘭春道：「不，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沈念春笑着對沈蘭春道：「你先走，哥哥馬上就會來找你。」
沈蘭春勉強點點頭。沈念春看向余雨婷，余雨婷也點點頭。
沈念春又對玉茹道：「我希望你也跟她們一起去。」
玉茹道：「她們似乎對你而言很重要。」
沈念春道：「是的。」
玉茹道：「你放心我跟着她們？」
沈念春看着玉茹，道：「我相信你。」
玉茹笑了。
沈念春又對梁開說：「開哥，你也......」
沒等沈念春說完，梁開就說道：「春弟，你當我是什麼人？讓她們先走，我們殿後。」
沈念春點點頭，看向彭永義。
彭永義道：「少爺，你什麼都別說了，我的命是老爺救的。我死也要護你和小姐周全。」
沈念春看着彭永義，點了點頭。然後，對三女說：「你們先走，我們隨後就來。」
她們三人靜靜的看着沈念春，點點頭，然後便欲離去。
這時一旁的鐘元傑笑道：「你們想的倒美，今天誰也別想走。」
沈念春對三女說道：「你們只管走。」
沈蘭春她們又看了看沈念春三人，便迅速離開。
鍾元傑對眾官兵道：「給我追。」
彭永義惡狠狠的盯着鍾元傑，突然間快速掠向他，鍾元傑只招架了幾招，便被彭永義制服。彭永義一隻手捏住鍾元傑的脖子，鍾元傑不住掙扎，可他依然無法擺脫彭永義。
然後，彭永義對眾官兵說：「你們都別動，不然我殺了他。」
宇文慶笑道：「你儘管殺他，他的生死，與我們無關。」
鍾元傑的眼中露出絕望之色，彭永義手上一用力，便捏碎了鍾元傑的咽喉，他的脖子也裂開，鮮血直流。彭永義放開手，鍾元傑便倒在地上，雙手捂著喉嚨掙扎，不久便氣絕身亡。
宇文慶下令，十幾個人便包圍了沈念春三人。他又派十來個人去追沈蘭春她們。
宇文慶看着沈念春道：「你就是風沙堂的三當家。」
沈念春道：「是的。」
宇文慶道：「別人都說你很厲害。」
沈念春道：「好像是的。」
宇文慶笑了笑，道：「她們是跑不掉的。」
沈念春道：「我不信。」
宇文慶又道：「今天你們三個都會死。」
沈念春道：「我不信。」
宇文慶的眼裏透出寒光。
他道：「那你相信什麼事？」
沈念春冷冷道：「我相信如果我拔刀，隨時都可以殺了你。」
宇文慶露發出了輕蔑的笑聲。他冷冷道：「那你不妨試試。」
西天已無一絲餘暉，天河裏依稀可見幾顆星子。初生的東月掩在了烏雲之後，涼風也陣陣襲來。
這種時候，似乎很適合殺人。
宇文慶死死的盯着沈念春，沈念春握緊了手裏的刀。
雪白的刀柄，刀刃卻在烏黑的鞘中。
握著刀柄的手拔出了刀，但只有一道殘影。
終於可以看清，雪白的刀柄連着雪白的刀刃。
刀如白雪，刀如銀月。
由只有殘影到可以看清的刀刃時，刀刃就橫在宇文慶的喉嚨前，只要再前進一分，便可割到咽喉。
宇文慶的眼裏滿是驚恐，手裏的長槍掉在了地上。
包圍的士兵也都驚呆，他們只看到一道殘影，然後，包圍圈中的沈念春已經到他們將軍身邊。
沈念春淡淡道：「我之前說的話，你信還是不信。」
宇文慶獃獃道：「信。」
沈念春道：「我沒殺你，你是不是應該放我們走？」
宇文慶獃獃道：「走，你們走。」
包圍的士兵讓開了路，雪白的刀刃回到了烏黑的鞘中。沈念春三人便走了出去。
沈念春等人離開后，宇文慶腿一軟，倒在了院中。官兵們也獃獃立住。
花想容即使見過一次沈念春出刀，現在也還是微微有點震驚。她呆在院子裏，等著花月夜的到來。
沈念春他們已走出將軍府。
此時，沈念春的臉色十分蒼白。黑色的衣服下，冷汗直流。
他的身子從來虛弱，他的意志也一直堅強。
他可以承受每天不住的揮刀，卻很難承受這突然間全力的拔刀。
不過他每天不住的揮刀，也就是為了這突然間的拔刀。
即使很難承受，可他必須這樣做。這樣做，才有生機。
現在，他們似乎脫離危險了。沈念春很疲憊，他現在很想洗個熱水澡，找張舒服的床躺下休息。
只是，沈蘭春她們不知怎樣，有餘雨婷和玉茹，沈念春可以寬心，但他並不能完全放心。
她們三人，現在對沈念春來說，都很重要。
且不知風沙堂的情況現在如何，他的記憶起於風沙堂，所以，不能忘懷。
彭永義看出沈念春情況並不怎麼好，他道：「少爺，要不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沈念春道：「我要先找到蘭春他們。」
梁開道：「我想官兵是追不上他們的，你向來身子弱，禁不起剛才那樣的折騰。」
說話間，便有十來個垂頭喪氣的官兵朝將軍府走來。顯然，他們一無所獲。
沈念春三人趕忙躲到了旁邊的小巷中。沈念春也放寬了心。
沈念春道：「好吧，我們找個客棧歇一歇。」
客棧里，三人要了些酒肉。不過，只有彭永義與梁開飲酒。沈念春將風沙堂內的事對二人大致講了一遍。聽完后二人很是氣憤。他們怒罵韓禮，可惜的是，韓禮永遠也聽不到了。
梁開似乎有些苦惱，他黯然道：「父親這麼多年來果然都在騙我。」
沈念春也嘆了口氣，然後徐徐道：「往事如煙，說散便散，何須長郁於心間。」他又道：「這幾天發生的事，讓我明白報仇並不能改變什麼。而且你認為的仇人也並不一定就是仇人。」
梁開道：「可父親做的錯事，確實有點多了。」
沈念春道：「我看大伯也是真心悔過。如果一個人誠心想要改過，為何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彭永義道：「如果老爺能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很欣慰的。」
沈念春道：「我想他更希望我做個普通人，我也想那樣。現在看來，似乎已辦不到。」
彭永義嘆了口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旦踏入，退出談何容易。」
酒肉都已下肚。沈念春也不再感到那麼虛弱。
沈念春道：「我得去找蘭春他們了，你們應該迴風沙堂看看。」
梁開道：「我們的確得回去，可你一人恐怕不妥。」
沈念春道：「放心，現在如果有人想殺我，我也有力氣殺他。」
梁開道：「既如此，保重。」
沈念春點點頭，梁開和彭永義便離開了。沈念春也隨後離開。
明月上枝頭，夜風陣陣柔。
沈念春走在街上，他記得那群士兵自西而來，他也向西而去。
不自覺間，沈念春又走到了幾天前他初見玉茹的地方。
驀然抬首，沈念春卻發現玉茹就站在前方，月光映在她的臉上。
只是這次，沒有人追她，不論想與不想，也不需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