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0里飛渡
弘義鏢局的鏢船上，柳煙雨的房間，一聲驚呼傳出。鍾子麒、燕秋南和古晶三人從不同地方飛奔而來，當最先趕到的古晶推開房門時只見柳煙雨小嘴誇張地張得能吞下一個雞蛋。而一黑一白兩團人影正拳來腳往戰在一處。當鍾子麒和燕飛南趕到時他們立刻明白有人闖上了他們的船，而且還是高手，他們二人立刻把柳煙雨護在中間，這是白天同任飛騰他們幾人商議時的得出的方案。以柳煙雨的安全為第一要務。因為秋歌已經同他們幾人分析過情況了。
一個時辰后，鍾子麒、燕秋南和古晶三人都已經累了，鍾子麒拔出的劍已經還鞘，燕秋南一直鎖定黑影的利箭已經放下，而古晶的短劍乾脆抱在了懷中，甚至柳煙雨誰都已經沒有絲毫緊張之色了。再精彩的打鬥，再精彩的表演眼睛都不眨地看上一個時辰都會產生審美疲勞的，何況看他們的趨勢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停下來。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這幾個看戲的觀眾已經各自找位子坐下了，就只差沏上一壺茶，擺上一盤瓜子或是點心了。你道幾人為何如些悠閑，卻是他們早已看出來了，場中打鬥的兩人雖然你來我往快逾閃電，激烈異常，其實兩人都沒下死手，因為二人交手約半刻鐘時曾有剎那間的停留，彼此凝視對方，秋歌的劍就在身旁，他卻沒有取劍，而那黑衣大漢居然把隨身攜帶的匕首也扔在一旁了。兩人這明顯是要在拳腳上分個高下，而不是生死相搏。
「小子，罷手。」話音剛落二人同時分開，相對而立，彼此凝望，似那已相思多年的情侶般。再看那大漢身材魁梧健碩，年紀卻似不小了，應該快五十了，滿臉大鬍子，相貌堂堂。
「千里飛渡－凌蒼宇。」秋歌突然叫出一個名字，本來坐在旁邊看戲的眾人驚得幾乎就是跳了起來，鍾子麒長劍出鞘，燕秋南彎弓搭箭，柳煙雨緊握寶劍，只有那個沒心沒肺的古晶一臉嘻笑，好像好戲正在精彩一般。因為秋歌叫出這個名字足以讓他們震驚了。大盜「千里飛渡」凌蒼宇，十年前江湖志排名十五，輕功天下第一，他想盜取的東西從未失手過，即便明知他要來盜取某件東西也依然是防不勝防，必然會被他盜走。唯一讓人慶幸的是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他不會輕易殺人。
「大家不用緊張。你柳姑娘窗外待了半個時辰，吹了半個時辰的河風，又和我打了兩個多時辰，此時一定是很想喝杯茶吧！」秋歌似笑非笑地望着凌蒼宇。
「不錯，不錯老子我確實口渴的緊，是該坐下來喝杯茶了。」說完竟哈哈大笑幾聲。徑直走到一把椅子旁坐了下來。這時只貝古晶飛快地跑到外面竟真提來一壺茶，給凌蒼宇倒上一杯，然後才說道:「據說凌大盜輕功天下第一，沒想到今日竟被小哥識破行蹤，看來這天下第一輕功也不過如此嘛。」真不知這傻妞是怎麼回事，開始以為她是在向凌蒼宇示好，獻殷勤，沒想到畫風一變，不知她哪來的勇氣竟敢調侃凌蒼宇。其餘眾人卻是一臉愕然，還以為她是不是神智有些不清了。
更讓眾人無語的是凌蒼宇不僅不生氣，而是氣定神閑的喝了口茶才大笑兩聲才大吼道:「老子說過我輕功天下第一嗎？輕功天下第一又如何？難道就不會被發現了嗎？」看架勢好像要和古晶吵上一架的的，然後他突然發現古晶居然朝他吐了下小舌，做了個鬼臉。他突然又對着古晶說道:「丫頭，你是姓古嗎？」
「是啊，怎麼想和我攀親戚，我可不認你這種做賊的親戚。
」古晶說着居然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旁邊幾人再次被她驚到了。
誰知凌蒼宇居然也不生氣，但也不再搭理她了，而是扭頭對秋歌說道:「小子，不錯還能發現老子的行蹤，那麼你和這柳家丫頭說的話是故意說給老子聽，引誘我現身的了？」
「你以為呢？」秋歌微笑着反問了一句。表情似乎在說:那是當然。而此刻柳煙雨有些懵了，她是知道秋歌對她說的已近乎是情景再現一樣的準確了，可是現在聽凌蒼宇這麼一問，她覺得秋歌是不是在騙她，胡說了一通，然後把凌蒼宇引出來，她突然感到一陣失落。
「那就是說秘籍並不在你們手中，而是在風雲鏢局柳家那個大丫頭手中？」凌蒼宇問道。
「那我可不知道，況且我就算知道也用不着告訴你吧！你是來偷東西的啊！我難道還要告訴你我的東XZ在哪裏嗎？作為江湖中的第一名盜應該很有判斷力的，提這種問題似乎不太符合你的身份吧。」秋歌仍舊微笑，彷彿他現在面對的並非天下第一大盜，而是在和老朋友聊天一樣。
「哈哈哈……小子有意思，差點讓你把老子繞進去了，其實真秘籍就在柳家這二丫頭身上，別以為你真發現了老子的行蹤，你不過是在詐老子而已，老子進來之前確實在外面呆了一會兒，但遠沒有半個時辰，你小子很是狡猾，居然這種情況下能如此快速地作出如此應對。先是虛張聲勢，詐了老子一下，要不是老子反應得快，還幾乎讓你唬住了，老子對自己輕功的信心還是有的。接着你雖然沒明說，但你話裏間卻明顯透著禍水東引之意。有點意思，不過你也別和老子耍心眼了，老子對那什麼鬼秘籍沒興趣，和你小子打了兩個時辰，肚子都打餓了，快弄些酒菜來給老子填填肚子。」凌蒼宇一語道破了秋歌的小把戲，秋歌也不生氣，他也只不過是在敵我未明的情況下做了一點小動作，萬一成功了呢？而此刻心裏最複雜的是柳煙雨，因為從凌蒼宇的話中證明秋歌之前並非胡說蒙對了她爹的籌劃，而是真實地洞悉了她爹的計劃，她又不免為之一喜。而現在她又擔心萬一凌蒼宇是敵非友的話他已經知道了一切，那就危險了。可能這就是關心則亂吧，她也不想想凌蒼宇要是敵人豈會那麼不拿自己當外人，還在那裏吆五喝六的。
酒菜已經擺上了，凌蒼宇也不客氣敞開了大吃大喝起來，其餘眾人雖然也圍在一旁作陪但各有想法，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只有古晶這小妞一幅嬉皮笑臉地給他倒酒夾菜，秋歌雖然也較坦然卻也一幅深思的樣子，其餘三人就只能用惴惴不安來形容了。
眾人的表情凌蒼宇盡收眼底，他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大吼道:「都別瞎猜了，老子是和姓牧的那倆小子父輩有些交情，恰好在鄭州附近救了這倆小子，他們受了點輕傷，並無大礙，不過他讓我轉告你們似乎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正在意圖對你們下手，應該就在鄭州到登封的這段路程當中。他們好像是個什麼組織，實力很強，牧家那倆小子會在鄭州與你們匯合。」
凌蒼宇這麼一說眾人皆才恍然，秋歌三人自然明白牧野兄弟二人為何會到鄭州，古晶卻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秋歌，她是知道秋歌和任飛騰一明一暗，齊頭並進的，卻沒想到他們還安排了牧野這一路暗手。柳煙雨心中是一驚，暗道秋歌果然說的沒錯，他們是全力以赴，傾巢而出了，而且還料敵先機，提前預案，弘義鏢局的實力果然不比其他三家弱，這群少年當真不可小窺覷。
「凌大俠是否知道這些人是一群什麼人？」秋歌更關心這個。
「大俠個屁，你要是高興可以像其他人一樣叫老子凌三，不高興呢叫老子凌老賊也無所謂，千萬別什麼大俠，老子也不屑做什麼大俠，你見過有誰管一個大盜還叫大俠的。」
本來秋歌是想拉近與凌蒼宇的關係，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的灰，他顯得很尷尬，要真叫凌三未免太託大了，要叫凌老賊那就太不尊重，也許凌蒼宇確實不再意，但秋歌卻怎麼叫出口呢？正當他為難之時卻聽古晶說:「既然大家都是灑脫的性情中人，不如小哥稱凌老盜一聲老大哥，而凌老盜呢就叫小哥為小兄弟，既不生分，也叫着自然些。」
「這個提議倒不錯，只是你這小哥似乎骨子裏比老子還狂，不知他是否願意和我這個大盜稱兄道弟呢？」凌蒼宇覺得秋歌這人也算不錯，武功自不必說，才智絕對一流，既不像那些裝模作樣的所謂俠士一樣做作，也不是一個心性歹毒的宵小之輩，也是個率性的性情中人。他還是很欣賞秋歌的。秋歌更不會反對了，於是就這麼愉快的地決定了。
江湖中有一類人對酒的迷戀有的時侯會超過對女人的迷戀。凌蒼宇就一定是這一類人中的一員，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酒量和酒品在江湖中和他的輕功一樣出名。所以要和他拉近關係最好是先和他喝高興了，這是古晶悄悄告訴秋歌的。現在他就很高興，儘管秋歌他們三個男人酒量也許不如他，但是每人喝酒都很豪爽。這是好酒之人的一個共同特點:酒桌上要麼不喝，沒人瞧不起你。如果喝了，又扭扭捏捏的，那就會掃了別人的興。如果喝了，可以醉趴下，但只要你喝出豪情，喝出氣慨，你一定是眾人眼中的豪傑。
現在鍾子麒趴下了，燕秋南也有些疏狂了，秋歌也有些醉了，凌蒼宇正在興頭上。本來秋歌並不想掃了凌蒼宇的酒興，但是他知道他現在不能醉，不可以醉，包括鍾子麒也是在他暗示下才醉趴在桌子上的。於是他對凌蒼宇說道:「凌老哥，今日小弟幾人不能陪你盡興了，我們都是肩負責任在身的，老哥見諒。他日到了少林我等完成任務后定將陪老哥一醉方休。」
凌蒼宇聽完后哈哈大笑了幾聲，斜着眼看了秋歌一眼，見秋歌表情真誠、堅毅。他說道:「秋小兄弟果然是個做大事之人，武藝高強，才智過人，率性豪放，最重要一點是能時刻保持冷靜、清醒，能自制，知輕重，明主次。老哥哥我自不會誤你們的事。傷害牧家倆小子的人可能是「暗影」之人，你們務必當心。還有就是我上船之前聽到一消息，說真秘籍就在你們船上，不知消息是誰散佈的？」
聽到凌蒼宇的話后眾人大吃一驚，就連醉趴下的鐘子麒也驚得跳了起來。因為兩個字「暗影」，這是一個近幾年新近倔起於江湖的一個殺手組織，沒人知道他們聽命於誰？他們在哪裏？他們有多少人？主事之人是誰？又有些什麼人？但是他們絕對是一股極其恐怖的勢力，自他們踏入江湖五年以來出手八次，沒一次失手，蘇州「柳葉追命」柳葉刀吳易庸，百虎堂虎帥之一的「追魂虎」藏鍾贏都是死在他們手中，而江湖唯一知道的是這八次當中有四次是一個外號「影子」的人所為，其他便皆是一個謎。當聽到牧野兄弟居然遇上了他們，那麼就是說接下來要對他們不利的人就可能是「暗影」了。沒想到他們一路順風順水，比其他三家可謂是順利無比，到最後他們居然會遇到如此強大的敵人。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明早就到鄭州了，一切等上岸再說。
「秘籍在我們鏢局的消息不瞞老大哥是我故意讓我大哥任飛騰散佈出去的。」秋歌對凌蒼宇說。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豈不是更危險？」凌蒼宇有些看不懂了，他自認也是心思玲籠的人，但秋歌這不是引火上身嗎？
「兩個目的，其一撓亂視聽，或者說虛張聲勢。此時如果百里青雲也失手了，那麼很多人正在分析真秘籍到底在四個鏢局中哪一家，突然傳出這個消息，會不會有些自以為是的人又在想:這會不會又是瞞天過海或者金蟬脫殼之計呢？其二，欲得此秘籍之人何其多也？就算每個人都確定就是在我們這裏了，那麼大家都為秘籍而來，誰會甘心讓別人搶先得到呢？那就會鷸蚌相爭，我們便漁人得利，也許我們最後會面對最強的敵人，但是敵人少了，應對起來會更容易。」秋歌解釋道。
「好計謀。」凌蒼宇沉思了一下又接着說:「雖然可能你們的敵人會是最少的，但你們的敵人一定是最強的。從目前來看要對付你們的人很有可能便是暗影了，看來這暗影當中也不乏高人啊！說真的若不是聽了你和柳丫頭的談話，我也只有五成把握秘藉在她身上，甚至我以為在柳家大丫頭身上的可能還大一些。」凌蒼宇有些許感慨，他既對柳長亭的計劃感嘆，更為秋歌的才智驚嘆。
「既要追尋大海的方向，何懼前方驚濤駭浪。暗影也未必就是神話，我們未必不能打破神話。」秋歌豪氣干雲，他已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
「好氣魄，真漢子。」凌蒼宇為秋歌的豪情所動，此時他忽然感覺年輕真好。「若是老哥哥我仍舊風華正盛，青春熱血我定會隨你們縱橫天下，馳騁四方，只是時間就是一把奪命的刀，從出生那刻它已在一寸一寸地收割著每一個人的生命。」凌蒼宇從沒有過今天這樣的感慨，唯有此刻他那仍舊紅潤的臉上突然多了一絲蒼桑，他遙望遠方。不過他絕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片刻后他還是那個笑傲江湖的大盜凌蒼宇。
「老子還有事，要走了，江湖路不遠，來日再相見。」說完展開他的絕世輕功，竟涉水飛奔而去，千里飛渡里然名不虛傳。
「凌蒼宇可信嗎？他不會是來刺探我們的虛實的吧？他盜名傳於江湖，若真讓他惦記上了可真有些防不勝防。」凌蒼宇走後燕秋南提出了他的疑問和不安。
「我認為凌蒼宇應該可信，他說牧原兄弟二人可能遇上了暗影的人，剛好印證了之前大哥說的，他也曾懷疑襲擊南少林和尚的人有可能是暗影的人，而百里青雲也曾遭遇過一次不明身份之人的襲擊，會不會也是暗影之人呢？看來這個組織的實力真的很龐大，我現在擔心的是他們是確定了秘藉在柳二小姐身上，還是他們只是寧殺錯，不放過，對每一個鏢局都同等對待。」秋歌說出了他最大的擔心。
「兩者有何區別嗎？對凌蒼宇我覺得你們還是要防備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嘛。」柳煙雨雖然聰明，但她真正的江湖經驗其實並不豐富，她對凌蒼宇的賊名還是很忌憚的。
「兩者的區別在於如果是前者，我們會面對暗影的全力攻擊，那樣我們的壓力會很大。如果是後者的話我們只會面對暗影的部份力量，應對起來可以從容很多。至於凌老盜我覺得你們不必擔心，以我對這個人的了解他若要偷一件東西是從不屑於說假話的，他要偷他便會說要偷，他說不要的他是從不會偷的。」說話的是古晶，她對凌蒼宇從始至終好像都沒有什麼厭惡，反而好像她們還曾認識一般。
「凌蒼宇確實是這樣的人，他在江湖中雖然有大盜之名，但他的人格方面倒是沒聽到過什麼不好的名聲。」鍾子麒也說了他對凌蒼宇的了解。
「大家也別太擔心了，我們很快便會到鄭州，與大哥他們匯合后再做定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