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何人
「小石頭的病,多久了?」
何人看著屋內的布置,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問著老石。
「老師,你抓疼我了。」
懷裡小石頭的聲音卻暴露了他緊張的情緒。
「回少帥,自從先鋒軍解散之後,我們領了遣散費,一路求醫問葯走走停停的來到了伊遠縣,這幾年不說訪遍名醫,至少這大半個國家的郎中都對小石頭搖了頭,眼看小石頭已經十五歲了,可還是……」
老石這麼大一個漢子,說著說著也是淚流不止。
「行了,現在遇到我了,我便不能看著小石頭有事,等伊遠縣了,跟著我回家,找老李看看病去。」
「李神醫他可願意……」
「別廢話,小爺我發話他有啥不願意的,他要真不願意我就讓替老何踹他的屁股。」
何人看著一旁的小石頭笑罵著,隨後看向一旁獃滯了半晌的朱雄。
「老石,你和朱縣尉,你們這是……」
「回少帥,我剛來伊遠縣時,遭地痞騷擾,多虧了朱縣尉幫我趕走了那些流氓,後來我們熟悉了,走動的也就頻繁了些,朱縣尉古道熱腸,而且……」
老石突然支支吾吾了起來,何人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主要是我敬仰大漢先鋒軍,當年的事我也是心裡不忿,替先鋒軍打抱不平!」
朱雄突然開了口,可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盯著何人。
「大漢先鋒軍軍紀不嚴,殘害忠良祝家二十三口,事發之後還縱容犯事兵丁逃逸,延誤了最佳追擊時間,致朝廷棟樑冤死,先鋒軍統帥被賜死,部隊軍制被撤銷,有何可打抱不平的。」
何人淡淡的語氣,似乎在訴說一件和他完全無關的事情。
「可……先鋒軍威名赫赫,那祝家陷害先鋒軍大帥,還害死了……害死了先鋒軍少帥的未婚妻,江湖人都看在眼裡,朝廷瞎了眼才會撤銷了先鋒軍的軍制……」
朱雄之言讓何人和石老九皆想起當年之事,一時間有些恍惚,過了一會兒,何人開口提醒道。
「朱縣尉,我提醒你,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你作為朝廷命官,本該替朝廷高台教化,朝廷給你俸祿,不是讓你嚼舌根子的。先鋒軍之事,已經塵封多年,不宜再談,作為伊遠縣縣尉,你現在的工作,就是配合本官,調查清楚秘寶失竊和千戶身死一事,其他的事,和你無關。」
言罷,何人站起身,看了看周遭環境,嘆了口氣,看著蜷縮著身子的小石頭,知道入了夜他這身體扛不住,於是轉過頭對石老九說道。
「老石,你收拾一下,你這裡寒氣太重,不利於小石頭養病,我先帶著小石頭回驛館住下,你收拾一下必需品,稍後來驛館找我。這裡,就暫時不要住人了。」
說完不等老石說話,抱著小石頭就走出了房子。
門口的禿子一直在看著外面的動靜,看到何人走出來立刻結果懷裡的小石頭,小心翼翼的護在懷中,然後看了一眼門內的石老九,微微點了點頭,跟著何人走出了院子。
房內的朱雄看著離開的身影,又回頭看了看老石,還是控制不住內心的疑惑。
「老石,他真的是……」
「沒錯,他就是大漢先鋒軍少帥。」
「那他剛才……」
「他讓我們所有人都忘了那件事,他自己絕不可能忘,他那條腿,當年被京城那位廢了,我想他比任何人都想報仇吧。」
原來他真的是當年那個人啊。
看著何人離去的背影,朱雄不禁想起當年在人山人海外,自己看到的那個少年身影。
當年那道身影站在景陽門外,懷裡抱著一具染血的屍體,他就那樣站著,周身不下千甲,渾身浴血的指著那位黃袍加身的老人喊道。
「十三萬人齊卸甲,又有幾個是男兒。」
「他長大了。」
朱雄這樣說道。
「不,他本來就如此。」
老石笑了笑,從床榻下拿出一把刀。
那是一把生了銹的刀,刀柄刻的字都被歲月磨得看不見了。
老石緩緩的撫摸著那把刀,欣慰的說了句。
「老哥哥們,少帥他來接我們回家了。」
輕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