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討債（上）
李小白在大姑夫家也待了好幾天，這幾天都在思索該怎麼向大姑夫開口提錢的事。尋思了以下幾個方案，方案一，首先開門見山，直接借錢，這個好像不切實際，成功率也不高。方案二，循環漸進，首先提出老二要準備開一個理髮店，然後再說資金不夠，再問姑父最近手頭緊不緊。這個聽起來是不錯，不過效果還有待檢驗。方案三，從大姑和佩佩那裡下手，先讓她們知道自己的來意，然後在一起想辦法。
辦法是挺多，而且聽起來也都還算快可以，可是小白始終找不到開口的機會，因為自從那次團圓飯之後，大姑夫就好像人間消失了一樣，從早到晚都見不到人影。
「大姑，俺姑父嘞。」
一次吃晚飯，小白終究是忍不住問了。
「去討債去了。」
「討債？」李小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姑夫竟然有一天也會去討債。
「嗯，這不快過年了嗎，工人的工資該結了，上頭又沒發錢，你姑父得找人堵他門口。」
「哦。」小白聽得似懂非懂。
「對了，你見佩佩沒有。」
聽大姑這麼一說，的確，好像今天是少了一個人。
「是不是還擱屋裡呢。」
「我去看了，沒有。」
「上廁所了？」
「也沒有。」
「那，那出去了？」
「不管她了，先吃飯。」
「哦。」
就在小白和大姑吃飯看電視的時候，突然門外有人開門。
門一開，小白和大姑都回頭去看，以為是佩佩，沒想到是寶寶回來了。
「今天回來這麼早？」
「嗯。」
「吃點飯不。」
「我擱外面吃了了。」
「好。」
寶寶說著就要走過大廳，想回自己房間。
「你咋不給你哥打招呼里。」
「哦，哥，」
小白倒挺尷尬，點了點頭，笑了笑。
「這孩子，沒有一點禮貌。」
「媽，我那雙球鞋嘞。」
「哪雙？」
「哎，就前天我穿回來那雙。」
「黑色，白色嘞。」
「黑嘞。」
「我今個洗了，還沒幹了。」
「你洗它幹嘛！」寶寶愁著個臉從卧室出來了，「我今天還要穿嘞。」
「我看它不是髒了，就洗洗。」
「好吧好吧。」
寶寶說完就又拉門。
「你又去弄啥嘞。」
「找同學玩。」
「晚上回來早點。」
「今晚上不回來了，等會俺爸問，你就說我在屋裡，別個俺爸知道了。」
「我不管，你自個看著辦。」
「我走了，媽。」
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
「吃飯，吃飯，甭管他。」
李小白知道寶寶是一個難約所的男孩子，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不知道是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是這樣，放蕩不羈，有家不歸，彷彿外面的燈紅酒綠比家裡的家常便飯更具吸引力。大姑夫也不是沒有管過，就像李二白一樣，怎麼管都是沒有用的，青春期的孩子就像是栓繩一樣，你拉的越緊，那個疙瘩也就越牢，你要是鬆手的話，估計繩子直接就從手裡滑掉了。教育孩子是個大工程，不是一朝一夕，打幾下，罵幾句就完了，需要恆心毅力，還有無私的包容和愛。
李小白和大姑還沒有吃幾口，
電話就響了，是大姑的。
「喂，馬佩，」
「媽，」
「你去哪了，回來吃飯不。」
「我已經回家了。」
聽到這一句，大姑半天沒有緩過來，她以為姑娘還沒有出嫁呢，還是像往常一樣，擔心著外面冷不冷，熱不熱，自己的娃有沒有吃好，在外邊有沒有受欺負。
「喂，媽，媽？你咋不說話了，喂？喂……」
「哦，回家好，回家好。」大姑反應過來姑娘已經出嫁之後，連忙說，「那以後就別鬧彆扭了，有啥話好好說，你這天天回娘家，讓別人看笑話。」
「我知道了。」
「嗯，吃飯沒有。」
「還沒有，馬上了。」
「好。」
有人說嫁出去的姑涼潑出去的水，也有人說養兒為了防老，這大概就是古代重男輕女的原因吧，畢竟帶把的可以生子，延續後代，但是他們可能不知道，在現在社會，一個兒子娶個媳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兒子，女兒，都是一樣的。
甚至李小白有時候感覺，女兒經管嫁出去了，但是對故家的情感絕不比男兒少，而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男兒要離家掙錢的，女子，是要看著家的。
「小白，小白，」
大姑一個勁的叫小白，小白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咋了，姑。」
「你手機。」
「哦。」
大姑收拾完碗筷，就端著去了廚房。
李小白撇了一眼手機，是老媽打來的。
「喂，媽。」
「咋樣。」
「沒咋樣。」
「你還沒說嘞？」
「沒有。」
「咋了？」
小白順眼看向廚房，見大姑沒有出來，就說，「俺姑父最近都不在家。」
「去哪了？」
「俺大姑說去要錢去了。」
「要啥錢？」
「工地老闆沒發錢。」
「那過年能發工資不。」
「不知道。」
「你爸呢，你爸知道不。」
「我也不知道。」
「你咋啥都不知道。」
小白就聽著，也不說話了，老媽毛病又來了，東一句西一句，擔心這擔心那。
這就是典型的農村婦女，不是思想不進步，只是進步的那幾年出去被「打」怕了，不敢進步，只能後退，守著家裡的二畝地，看著小孩，老人，手裡握點錢，就感覺可以了。
小白有時候感覺老媽真的是杞人憂天，思想封建，毛病一堆，但是轉念一想，對兒子的愛，對丈夫的愛，對這個家的愛，卻是能包容一切的偉大，那麼這些小毛病，都是可以直接忽略的。
「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肯定能發，俺姑父哪一件托欠俺爸工錢了。」
「那可說不定，這幾年和你姑父關係不大好，說不好。」
「你就放心吧。」
「正缺錢呢，可不敢。」
「我盯著呢，」
「那你可盯緊了。」
「好好。」李小白又望去一眼廚房，看大姑出來了，連忙準備掛手機，「不說了哈，我先掛了。」
「誰。」
「我班裡一個同學。」李小白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大姑應該沒有聽見吧。
「男的女的。」
「女的。」
「女朋友？」
李小白想也沒想，就連忙點頭，然後又使勁搖頭，「不是不是。」
「你也不小了，該找女朋友了，」
「這不是還上學里嗎。」
「上學也該談談。」
「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