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坐上車，溫柔忍不住又拿出手鏈看。

姚七七：「你這個在哪買的去哪修就行。」

「可我不知道在哪買的，怎麼辦？」溫柔看著斷口發愁。

「自己的東西還能不知道在哪買的？」高煜從副駕駛轉過頭來，看了眼溫柔手心裡的手鏈，嫌棄到，「這麼細的玩意，難怪會斷。」

「你要是不會說人話就閉嘴。」姚七七白了他一眼，沒看見別人已經情緒很低落了嗎，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溫柔撥弄了兩下手裡的鏈子，這鏈子雖然細，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斷。她想起在密室里被高煜結結實實踩那一腳，她被踩疼了，下意識伸手去推他的背，高煜恰好轉身，她的手在高煜的背和牆壁之間夾了一下，極有可能就那時候斷的，最後手鏈也是在那裡撿到的。

只是當時太過混亂，她沒察覺到手鏈滑落。

想到這忍不住鼓起腮幫子抬眸去瞪前座的高煜，高煜視線剛從手鏈上挪開便對上溫柔的目光。

高煜被溫柔不善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你瞪著我幹嘛？又不是我給你拽斷的。」

「就是你！當時你就站我前面，還踩了我一腳。」

現在想起那結實的一腳她都還有點腳疼。

「我又沒踩你手上。」高煜懷疑溫柔這是在為她斷掉的手鏈找一個背鍋的。

「可你壓我手了，還推我來著，這就是你的錯。」

說完還把被踩的那隻腳抬起給他看，白色的運動鞋上面一個黢黑的鞋印，清晰的鞋底花紋召示著他的罪行。

「……」

高煜覺得自己有點冤，他能承認自己踩了溫柔，可能也有推搡，但手鏈斷了不一定是他的原因啊！他也被蔣軼誠和肖陽踩了推了的。

「……大不了我再給你買根唄。」高煜看她手中那跟玫瑰金的細鏈，這麼細，想來也不貴。

「那能一樣嗎？這是人家檀帥哥送溫柔的生日禮物。」姚七七在一旁說道。

「這玩意是那小子送的？」高煜突然提高了音量，警惕起來，「我說這小子怎麼老站我柔妹旁邊，是不是想拱我家白菜？！」

自從高煜成了溫柔名義上的哥哥，他就把溫柔歸到了自家，上一輩的關係他需要時間接受消化，但妹妹不需要，秒認。

「你才白菜！」溫柔白眼翻了他一下，把手鏈收進包里，「他有喜歡的人了。」

頓了一下才補上，「不是我。」

這話說從自己嘴裡出來總覺得帶了些奇怪的味道，像是失落又像是不甘。

「他憑什麼不喜歡我妹！」高煜嚷嚷著，「我妹那麼好看！」

高煜從小就愛跟溫柔一塊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溫柔長得好看。

他至今為止都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溫柔的時候，在小區的兒童遊樂區，溫柔穿著一身粉色的公主裙，扎著雙馬尾，粉嫩的臉蛋，大大的眼睛，眼仁又黑又亮，像一隻大號的芭比娃娃，從此他對妹妹有了執念。

「那你是希望檀溪喜歡溫柔，還是不希望他喜歡溫柔呢？」姚七七發出了靈魂拷問。

高煜擰著臉糾結了一會，「我希望他……不喜歡。」

溫柔這邊正回味著他倆前面的對話，檀溪他會不會有可能、有那麼點喜歡自己呢？猛地就聽見高煜這句「不喜歡」，像盆涼水兜頭而下，她晃了晃腦袋醒神，想什麼呢！人家有喜歡的人了。

能被他喜歡的女孩，一定很優秀很漂亮吧。

想到這她又不免失落起來，高煜和姚七七說了些什麼她一句也沒聽見。

「我們家溫柔還小呢，不著急談戀愛，過幾年再說，對吧？」高煜看向溫柔。

溫柔正走神，突然被高煜敲了一下腦袋，她茫然的「啊」了一聲。

高煜：「問你呢？」

溫柔：「問什麼？」

一旁的姚七七接到：「高煜說你還小，不著急談戀愛。」

溫柔愣了愣，「啊，對，我們還是學生嘛！好好學習。」

姚七七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挑了挑眉。

高煜在外地讀大學不知道，她可是天天跟溫柔上下學的，自從檀溪出現之後，溫柔和她聊天的時候提到檀溪這個名字的次數便日漸增加，從開始的嫌棄逐漸到誇讚，偶爾還會流入出一絲崇拜，這些變化，溫柔大概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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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說好了第二天姚七七陪她一塊去修的，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姚七七就被家裡叫了回去，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兩人還窩在床上睡懶覺，最後溫柔也沒爬起來送她。

溫柔睡到了快中午的時候才爬起來，洗漱了一番，準備去樓上吃飯。

自從溫啟懷結婚後，這偌大的房子大部分時間都是空置的。溫柔每天早出晚歸的，只有吃飯睡覺的時候在家，白天阿姨會來打掃一下，做個飯，溫柔回家的時候阿姨已經走了。以前她還能跟她那同樣早出晚歸的父親溫啟懷同志一塊吃個早餐，晚上能見到他應酬回來，現在每天都是她一個人，對著這空蕩的屋子她偶爾會生出一種自己被遺棄了的孤寂感。

晃晃腦袋，把生出奇怪想法甩出去。

坐上電梯，去到樓上，她手還沒來得及摸上指紋鎖，門「咔」一聲就開了。

高煜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兩個人看見對方都愣了一下。

兩人異口同聲。

高煜：「你幹嘛？」

溫柔：「你幹嘛？」

高煜：「我吃飯去。」

溫柔：「我吃飯啊。」

高煜用了一秒反應了一下，溫柔是上來吃飯的。

高煜一腳從屋子裡跨了出來，反手把門一關，「走，哥帶你出去吃去。」

「可是……」

「可什麼是，你跟他倆坐一塊吃飯不彆扭啊？」高煜一手按住溫柔的腦袋，阻止她再有進門的動作。

溫柔彷彿被按了暫停鍵，原地沒在動彈，沉默著，說實話是有點的。她的性子不像高煜那般直，把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

在她大約兩歲的時候，溫啟懷開了一家小的物流公司，因為溫柔的媽媽不在了，沒人照顧她，溫啟懷走哪都帶著她，後來溫啟懷的朋友看不下去了，主動提出照顧溫柔，於是她便被送到了李氏武館。

李友夫婦是溫啟懷的發小，兩人婚後一直沒有孩子，溫柔小時候軟萌軟萌的，很得李友夫婦喜愛。

武館里的孩子很多，都比她大，每天有家長接送，久而久之大家都注意到了溫柔總是在武館卻沒人接送這件事，一些言論便會在人群中發酵、擴大。那時候她還小，不明白，後來上了幼兒園，上了小學，她所面對的越來越多，起初她會反抗會報復回去，換來的是溫啟懷拖著疲憊的身體對著人家哈腰道歉。

她不想看見溫啟懷這樣，久而久之她便學會了收斂，學會了做一個溫和無害的乖乖女，學會了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學會了禮貌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