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凶

他好凶

湯幼寧被拿捏住了,嘟著雙唇含糊不清,解釋道:「小狗不是罵人,小狗可愛。」

「小傻子不可愛么?你又在氣什麼?」

薄時衍丟開了手,拿帕子輕捻指尖,細膩的溫感似乎消退不去。

「啊?」湯幼寧揉揉自己軟嫩的臉頰,陷入思索。

好像有點道理,她不樂意被叫小傻子,旁人估計也不會喜歡小狗。

既已經談及氣味,薄時衍索性放緩了口吻,問道:「身上有香囊么?

他的視線下移,停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間,那裡綴著一個小荷包。

湯幼寧不解,一搖頭,「沒有香囊。」

薄時衍知道她看不明白旁人的眼神,直接道:「荷包裡面是什麼?拿出來。」

「……是珠子。」

湯幼寧一手捂住它,烏黑的眼眸看向他,帶了點微妙的戒備。

薄時衍簡直要被她的反應氣笑了:「你該不會覺得,本王要搶你一顆破珠子吧?」

「沒、沒有……」湯幼寧嘴上否認,實則……剛才確實是那麼想的。

她略一猶豫,解下荷包,從裡面拿出一枚圓滾滾的紅珊瑚火珠,軟聲道:「這是爹爹送給我的。」

薄時衍徑自伸手,從她肉肉的掌心裡捻起它。

湯幼寧見狀急了,追著他的手想要奪回來。

他長得身高腿長,一手輕易抵住她的靠近,另一手將紅珊瑚火珠置於鼻尖輕嗅,並未聞到氣味。

「你說不會搶的……」湯幼寧氣呼呼地撲了過去,衝勁不小,順著薄時衍的膝蓋往上爬。

那架勢跟七八歲稚兒沒兩樣。

忽然間溫香軟玉填滿懷,他挺直的鼻尖差點就碰到不該碰的,那股異香愈加明顯,源自於她身上。

薄時衍稍稍一個愣神,珠子就被拿回去了,並且,小姑娘還用一種看待壞人的眼神,對他怒目而視。

「本王不稀罕。」他陳述事實。

但湯幼寧已經不信他了,粉拳攥著紅珊瑚火珠,躲到一旁去。

薄時衍薄唇微抿,修長的手指在扶椅上輕敲著,決定拿出更多的耐心來對待小姑娘。

「你喜歡玩珠子,本王可以送你幾盒。」

「送我?」

湯幼寧把自己火珠裝回小荷包裡面,拒絕道:「不好,咱們非親非故,我不能收。」

「非親非故?」薄時衍一挑眉梢:「你是本王的人,如何能撇清關係?」

她是王爺的人?

湯幼寧有幾分茫然,想了想一點頭,回道:「我是王府妾室,奶娘說過的。」

「本王給的,你就收著。」這些小玩意,也就她喜歡了。

「可是你為什麼要給我珠子呢,」湯幼寧搖頭,小指頭捏著衣帶道:「無功不受祿。」

「你還知道這句話?」薄時衍要給出去的東西,就沒有被回絕的。

他緩緩斜睨她一眼:「那就把你的玉珠全丟了,本王賠償你一盒。」

「啊?」湯幼寧陷入獃滯:「你要丟我的玉珠?」

剛還說送珠子給她,翻臉也太快了吧。

薄時衍淡淡道:「為了賠償你。」

湯幼寧聞言,揪著小眉頭站起來,使勁擺手:「不行不行,不要丟,不要賠償。」

薄時衍一伸手,把人按回座位上,輕笑著告訴她:「本王不與你解釋太多,說了可能你也聽不明白,你只需要乖乖接受就好。」

「否則,你的玉珠,或者其它什麼,都可以被丟掉。」

他眸色如墨,深不見底,更兼語氣低沉,落在湯幼寧眼中,比嫡母板臉時還要駭人。

他居然要丟掉她的玉珠,湯幼寧無法同意:「不許丟,不許!我聽話!」

眼看著自己把她唬住了,眼眶都紅了,薄時衍適可而止:「聽話就能收到新的珠子,你不是喜歡這個?」

「喜歡的……」湯幼寧低低附和一句,興緻卻不高。

王爺好凶,而且不講道理,她不喜歡這個人。

「知道乖順就好。」薄時衍滿意了,他的身邊不需要愛咬人的小貓。

也不需要她凡事問為什麼。

******

緩解了頭疾,無需在此久留,薄時衍一口茶都沒喝,起身離開了涿禾院。

出來后吩咐苒松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涿禾院送茶葉。

「她們可是怠慢了您?」苒松毫不意外,涿禾院能有什麼好茶。

薄時衍一手背在身後,輕飄飄瞥他一眼,並不作答。

苒松立時閉嘴,不敢亂猜。

不過……看王爺那步履生風的樣子,不像是被惹惱,似乎腦袋都不疼了呢。

主僕二人回到錦嵩閣,薄時衍喊來茂嵐,讓他派人去查涿禾院,重點在於湯幼寧所用的香料。

「是。」茂嵐從不多問半句,不論查誰,領命就走。

薄時衍叫住了他,「去庫房挑幾盒珠子出來。」

茂嵐掌管庫房鑰匙,不敢說對裡頭的東西了如指掌,但也記住個大概。

他躬身問道:「王爺要珠子作何用途?珍珠可否?」

「珍珠玉石皆可,給涿禾院送去……」薄時衍頓了頓,抬眸補充:「讓小丫鬟去。」

免得這些人不慎衝撞了那小傻子的姿態。

她莫不是時常那樣趴在長廊上玩耍?

茂嵐見主子忽然蹙起眉頭,以為事態嚴重,不由問道:「此人很危險么?是否需要派人盯梢?」

「不必。」薄時衍一擺手,收斂了神色。

茂嵐不太明白,拿著鑰匙去庫房。

取出一盒南海大珍珠、一盒剔透無色的琉璃珠、兩串藕荷水晶珠,皆是宮廷御賜之物。

並著三樣帶去跟王爺復命,薄時衍眼皮都沒抬一下,讓直接送去。

茂嵐打發了兩個小丫鬟跑腿,他後知後覺的一拍腦袋,王爺讓他查湯姨娘,或許不是因為她可疑?

莫不是……感興趣?

陳管家同樣握有庫房鑰匙,得知此事,臉上的褶子都張開了。

王爺竟要給後院女眷送東西,哪怕是珠子,不是首飾,那也絕無僅有!

他喜不自禁:「或許,湯姨娘的造化要來了。」

身為少數知情者之一,他一直覺得王爺如此自控、不近女色,屬實是太苦了。

堂堂攝政王,外頭如何威風,回到府中總該有自己的家人,兒女繞膝才是福。

老管家樂顛顛地去跟前請示,是否要將湯姨娘的住處挪一挪,畢竟涿禾院偏僻了些,一來一回耗費時間。

「挪她做什麼?」薄時衍側目看來:「不要做多餘的事。」

陳管家聽見這話不由嘆氣:「王爺該聽老奴一回了。」

「不必多言。」薄時衍表示自己不想聽。

他再怎麼飢不擇食,也不會去啃一個小呆瓜吧?

陳管家還要勸說,眼尖地發現了他手背上的牙印,「王爺的手怎麼了?!」

「無事。」他沒想啃瓜,反倒讓瓜先啃了一口。

陳管家捏著鬍子吸一口氣,誰能在王爺的手背下嘴?莫非……?!

薄時衍見不得他那『看到鐵樹開花』的模樣,一敲桌面道:「陳敬,你該去忙了。」

「咳,」陳管家立即收整了神色,「老奴這就告退。」

*******

涿禾院里,秦婆子還在卧床靜養,東西送來時是思芸接了。

她又是震驚又是欣喜,王爺居然遣了錦嵩閣的侍女過來送東西,她們別是送錯了吧?

對於思芸的受寵若驚,兩個侍女對視一眼,噗的一聲笑道:

「姐姐,這如何錯得了?我們還怎麼在王爺跟前當差?」

「就是給湯姨娘的,不會有錯。」

不怪思芸驚訝,湯幼寧壓根沒與她提起。

這會兒雙方交接這幾個盒子,打開一看,各色珠子璀璨奪目,還有不同品種的上好茶葉。

侍女著重介紹其中兩樣王爺愛喝的茶葉,倘若他下次過來,切記備上。

思芸心中惶恐,她因為被王爺呵斥,都沒敢奉茶入內……如今這是在追究她的過錯么?

侍女見她神思恍惚,湯姨娘又天真懵懂,忍不住問道:「院里沒有其他人了么?」

「有的。」

秦婆子應了一聲,從側間走來。

「奶娘你怎麼出來了?」湯幼寧有好多話想跟她說,怕打擾她靜養,都憋壞了。

秦婆子的氣色恢復不錯,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輕拍她的手背道:「再躺下去骨頭都酥了,哪那麼嬌貴。」

她代替了思芸接待兩位侍女,好生道過謝,再親自把人送出涿禾院去。

周全了禮數。

回來后,秦婆子將思芸叫到跟前,細細詢問她生病這幾日發生了何事。

院子這麼小,王爺過來她是知道的,不過帶病不敢往主子跟前湊,得避諱著。

除了偷偷通信一事,其餘的思芸絲毫不敢隱瞞,都跟秦婆子轉述清楚。

末了欣喜道:「娘子這遭算是因禍得福,徹底入王爺的眼了!」

「這麼大的珍珠……得是宮裡娘娘用的吧?!」

再看那剔透純凈的琉璃珠、粉色無雜質的水晶珠,也是難得一見的珍寶,思芸感覺自己大開眼界。

秦婆子聞言,拉過湯幼寧問道:「娘子知道王爺要送珠子給你么?」

湯幼寧手裡正玩著一隻木雕小圓鳥,慢吞吞道:「他有說過。」

「娘子為何不高興?」秦婆子一眼看穿她的心情,把精緻的雕花木盒往前推:「它們不好看么?」

湯幼寧的眼睛瞄了過去,伸出小指頭觸摸,觸手冰涼、光滑瑩潤,粉粉白白摻雜在一塊,漂亮極了。

她一字一頓道:「珠子好,王爺不好。」

「他怎麼了?」秦婆子不由蹙眉,小娘子心思純善,絕不會錯怪了誰。

湯幼寧便把薄時衍『送』珠子的經過說了,憋著小嘴跟奶娘告狀:「他好凶,不收下就要丟掉我的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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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養王府痴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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