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復盤

第30章 復盤

初次的審訊結果並不很如意,用刑斌自己的話來講:我們暴露了。

技術組並沒有在馬玉家裏帶回來什麼有價值的取證,小靜作了個總結:馬玉的家裏有三個特徵,書多、酒多、刀多。

其中一把刀上有血跡殘留,已經出了化驗結果,是動物血。

酒的品種包括了曾經在勾兌酒里驗出的伏特加和龍舌蘭。

想到馬玉對勾兌酒爽快的承認,刑斌忽然覺得這不似馬玉的思維邏輯。

「三天後有一個辦法可以把馬玉繼續留下五天,他的刀我都見過,全部是管制刀具,可以拘留五天,為我們多爭取下一步搜證的時間。」刑斌道。

「這個辦法可行,有理有據。」剛子拍掌贊成。

窗外,夜色闌珊,一輪溫柔的滿月已掛在了樹梢,妖嬈嫵媚。

天空並非純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一直伸向遠處,遠處。刑斌的視線很想穿透這層黑幕,很想刺探天之盡頭是什麼。

「我們來複一復盤,馬玉可以睡覺,我們可沒時間睡。」

馬玉的手機信息中,沒有他與李雅聆的任何信息,其他了再無可深挖的信息,但是有一點,刑斌還是留意到了,無論當初在李雅聆母親的手機里的朋友圈還是馬玉手機里的朋友圈,兩個人都沒有一起出現過,甚至也沒出現過對方。

一對情侶,無論是逛街、購物、吃飯,從不一起合照也沒給對方上鏡的機會,這很難理解,除非兩個都是人事秘密工作,但顯然不是,有一種可能就是刻意隱瞞。

馬玉刻意隱瞞可以理解,因為他和胡女士有着地下戀情,可李雅聆又是為了什麼?她拒絕了吳經理,也盡量避開了學長,也拒絕了葉少華的糾纏,一個獨在異鄉的女生,一份愛情的喜悅,沒什麼理由需要隱藏,難道備忘錄里的小羊哥不是馬玉?

「你覺得這會說明什麼問題?」刑斌道。

「不符合常規邏輯,但也無法分析。」

刑斌看完審問記錄,快速地理出幾點。

一:馬玉和李雅聆分手的理由很牽強,無法讓人信服。

二:馬玉七號四點左右出門,到八號凌晨出現在湖濱,這中間有一段很大的時間差,他什麼時候到達湖濱,通過什麼交通工具到達。

三:第一次與馬玉談及李雅聆,他假裝很陌生,從那一刻開始他就在蓄意隱瞞。葉少華是求而不得礙面子不願意說,馬玉無論如何與李雅聆有過短暫的戀愛蜜月期,沒什麼好隱瞞的理由,既然隱瞞就一定有動機。

四:馬玉去過南山別景,不管多少次,以他個人習慣和曾經的職業習慣,大概的環境情況應該瞭然於心。

五:無論馬玉還是李雅聆,他們的朋友圈裏似乎都避開讓對方上鏡,這讓人迷惑。

剛子看完刑斌列出記錄,陷入了思考。

辦公室里安靜的氣氛,只能聽見牆上掛鐘的滴答聲。

良久剛子道,「我們有些被動,這幾點裏,只有第二點可以實證調查,其他的只能算是攻心的佐證。勾兌酒他完全可以不承認,我們得去再找老洗和葉少華核實,但肯定沒結果,可他又偏偏沒往這條路上去帶,擾亂我們。他的邏輯分析能力不會差,在我們的問訊中對我們掌握了什麼,他心中有底了,唯一的點就是七號下午四點后他的行動軌跡,除非我們有理由偵訊胡女士,找出他們口供中的誤差。」

「我們沒有偵訊胡女士的證據,

湖濱案中她是受害人,訊問她也只能告訴我們馬玉幾點到湖濱,這是結果,她無法告訴我們過程。即便和馬玉的口供對不上,我們還是得回過頭調查馬玉,但我相信馬玉同樣也被動。」

「唔,為什麼?」剛子來了神。

「在問到李雅聆血跡的時候,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驚愕,想想他在驚愕什麼。他的手機里,完全沒有他和李雅聆的聊天信息,家裏也沒有與李雅聆相關的痕迹,現場更沒有,這是為什麼,目的就是為了營造他和李雅聆沒有任何關係,路人甲。但血跡是個意外,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意外,他必需編造一個看似合理的謊言應對,可是已經無法掩蓋他與李雅聆脫不開的關係。假如,他是我們設定的角色C,在今天他到審訊室之前,他有足夠的時間把每一個環節可能與警方的應對,都做一次推演,但血跡他推演不了,因為沒有在他的預案中,我想他也不會滿意自己的回答,可沒辦法了,時間太倉促。」

「我明白,他前面的預案現在已經全部失效,他必需重頭再編織,但無論怎麼編織,他也無法跟角色A互通有無了,那我們追窮寇,別讓他有緩衝的機會。」

「不急,可以涼涼他,這個時候他越是把前後理的天衣無縫,才越是漏洞百出,我相信這個時候他也在復盤。除了管制刀具還有什麼能把他扣留得更長時間,我在想這個問題,有些事情的調查,是需要用時間換空間的。」

馬玉的回答虛虛實實,其中肯定有干擾警方的導向,可偏偏在勾兌酒上這麼誠實,這其實可以是他很好利用的干擾項,他卻放棄了,剛子對這一點頗為不解,腦子裏一直琢磨這一點。

「還有一點,馬玉不知道李雅聆的手機已經被我們找到,李雅聆手機里記錄了什麼信息,他更不知道,這是一把懸在他頭上的達摩克利斯利劍。」

「我們剛才應該暗示他,讓他感到壓力。」

刑斌搖搖頭,「不到時候,子彈不能一下全打完了,不是每一發都能命中目標,況且手機里唯一對我們有用的信息就是小羊哥,這不是直接證據,現在他已經承認了和李雅聆的過往和關係,手機的作用其實已經不大。」

剛子伸了個懶腰,「馬玉這個人不好對付,他和李雅聆之間的關係,都是死無對證,只要他的講述不是太玄幻,是否合理其實沒有一個ISO的標準,即便是法庭辯論我們也未必有勝算。我們當初一心想要找到李雅聆身邊這個親近的人,現在找到了,可是沒有任何實證,還是哽在這兒了。」

「這樣來分析,如果馬玉既然要做角色C,他應該對七號下午四點后直到抵達湖濱這段時間,有精心的安排,時間的節點,行動的路線,採用什麼交通工具,都會有規劃。要滿足他在到達湖濱前一直在家的條件,他會有意識的避開監控,那麼到達湖濱的方式和時間,是一個重點。如果體校是往返的中轉點,去怎麼都不成問題,但是要離開也是個事,必竟那地方也還是偏,如果離開的時候太晚,計程車很少,他無論叫網約車還坐計程車,都有一個相對較長的等待時間,一個人。在夜晚固定在什麼位置等待會比較不顯眼了,有難度,其實都會比較顯眼,容易給司機和路人留下印象。所以也有很大的可能自己有交通工具,才能便於迅速的離開,但肯定不能用自己名下的車。」

「沒錯,體校停車肯定比較冒險,但體校西門對面那個小區外圍,基本上可以隨便停,小區外圍的,路口的,從6-12點這段時間進出附近的車都可以查,或許監控直接就拍下了司機臉。對了,湖濱的監控,這裏面信息可以證實馬玉什麼時候進入湖濱,我們的時間節點就是從下午4點到此為止的時間段。」

「臉估計是拍不到的,你坐在駕駛位,戴上帽子把帽沿壓下來,再把坐位升高,基本上只能拍到脖子或以下,所以但凡戴帽子開車的,我們都要特別留意。還有馬玉居住的大廈,大廈周邊的監控,凡是戴帽子經過的人也經特別注意,量應該不小,不過可以跟尋隊找支援,加班加點過濾,時間應該足夠。」

又一陣短暫的沉默。

「馬玉為什麼會承認酒是他勾兌的,他有時間處理掉家裏的酒,然後拒不承認,這就可以引導我們做很多無用功。」剛子發問。

「我也疑惑,這是他手中的一張好牌,除非他不想把老洗和葉少華牽扯進來,從發小和朋友的角度考慮也合理,而且這一個環節沒有明確的動機指向,但如果牽涉到殺人要保身來講,應該要極力否認。我想過一個勾兌酒的動機,如果馬玉是通過體校中轉出入,過去的時間容易掌握,葉少華大概什麼時間到,老洗什麼時候下課,都可以清楚知道。但離開是不可控的,他的離開和和老洗他們酒局散場離開,很有可能意外的出現時間重疊,那在這個重疊時間裏就有可能大家意外的相遇,這就不妙了,最好的方法是讓他們無法離開。馬玉持有職業調酒師證,即便他不從事這個職業,但這種類型的酒我相信他一定調過,口感還是不錯,度數又高,喜歡喝白酒的人按正常喝白酒的喝法來喝,倒的很快。我們也沒喝多長時間吧,而且倒下一覺就天亮了,中間一定睡的跟死豬一樣。這個方法好,只是喝醉酒,也不傷身體。但是這樣馬玉的疑問就很大,他完全不規避,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根本沒有預計到血跡的事,只要沒有牽涉到李雅聆,他怎麼做,做什麼都不是事兒,哪怕他說就是故意勾兌想放倒老洗他們,這分明也不是個事兒。」

剛子不斷的點頭,「我們今天還是有收穫,血跡已經打亂了他的方寸,明天可以先涼他一天,給他一種錯覺,好像我們沒什麼子彈,我們集中精力和時間搜證,再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就這麼辦。」

在隊里的宿舍,刑斌已經多日無夢了,基本上倒頭就能睡着,真心的累,可這一夜似乎總在半夢半醒之間,也許,離真相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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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罪必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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