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2022年7月30日
古董街上熙熙攘攘,夾雜着汗氣,雜牌香水,來往人手上的炸串味,混在店門口的路上流動……
劉昶抖了抖裝糖炒栗子的袋子上的碎屑,在店門口磨了磨鞋底的泥塵,抬腳進了清居。
「怎麼,職場失意?情場無意,來找我聊聊人生哲理?」
裴楠邊把玩著一個唐越窯青釉瓶,邊抬眼瞅了瞅在擦拭黃花梨木的椅子上的白襯衫男人。
「沒,閑的沒事,就是想來隔應你。」
「哼,也就是我還能讓你隔應唉,還擦還擦,有那麼臟嗎?」
裴楠打心眼裏承認,劉昶這個人絕對是潔癖成精了,打小光屁股長大,母單至今,印象里絕沒有第二個人能超過他。
一陣糖炒栗子的香氣四散而來
「咔」
劉昶看着逐漸溜近的男人,有個詞怎麼說來着?對了,拿捏了。
拿過滿脹的紙袋,轉了一圈不知道又從哪個京劇橋段里學的旋身,穩至旁邊的空椅上怡然自得的翹著二郎腿大快朵頤。
「有消息了嗎?」劉昶撫了撫飛濺在身上的栗子皮。
「沒確切的,不過你也別太着急,說不定過些日子就有了」
「嗯」
「不想了,給你看個好東西」
麻褂青年一溜煙竄到內江,過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捧著個錦盒出來。
「看,隋朝的玉珏」
錦盒裏,安穩的躺着的兩個小小的玉珏,泛著瑩白潤澤的光,圓潤的開口彷彿像微張的唇齒,在訴說着什麼。
「哎,看呆了?嘿嘿,我這寶貝可是機緣巧合,天賜有緣人…」
「楠子」
「啊?」
「你覺不覺得」
「什麼?」
「沒,就是好像在哪見過它?」
「哪兒?不會是雁品吧?不能啊,我看物件也這麼多年了,眼光不會錯啊」
「不是,只是一種感覺」
「奧,話說你這突然停職了,那你這段時間怎麼養活自己呢?要不要在我店裏?讓你兼職?」
裴楠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畢竟,能讓這個冷麵佛來給自己當手下,支配他的感覺,肯定很爽。
「不用,我還有點錢,夠我花」
就知道這小子眯眯眼在打鬼主意,還是及時止損的好」
「要不要去望春樓喝茶?我請客」
「南街的那個望春樓?」
「嗯哼」
「謝劉哥!」
鯽魚豆腐,蒜香茄子,尖椒炒蛋,紅燒獅子頭…一桌子滿滿當當和兩碗冒尖米飯…
「裴楠,你是餓死鬼投胎?」
「嘿嘿,哪裏的話,這不是您請客,得給足您面子嘛」裴楠訕笑着把爪子伸向了鯽魚豆腐。
劉昶輕輕吹了吹手裏的茶,垂眸望向樓下繁華的街道,只是這一望不要緊,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闖入視線—是,就是!就是那晚砸暈他后又偷走資料的那個人。
「別吃了,抓賊!」劉昶迅速起身向門外樓梯口跑去。
「啊?什麼,什麼賊,啊啊哎,我還沒吃一口呢?」裴楠急忙扒了幾口,追了出去。
「服務員,打包,一會我回來拿!」聲音飄遠,越來越弱…
白色衣角在飛揚著,穿過了一塊一塊青石板。後面緊隨的麻衣狼狽的跑着,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前面那個黑色衛衣的男人彷彿感覺到了,迅速向東巷子竄去,沿途撞到了好幾個人,
惹起一陣陣不滿。
只是可惜,人群混淆了視線,加上東巷四通八達的小徑,待劉昶剛追到東巷的口的時候,那小賊早已不知所蹤。
骨節重鎚在牆上泛著白,劉昶憤恨聲哀嘆「該死,讓他給跑了」
喘的跟條狗似的裴楠斜倚著石牆,斷斷續續的話好不容易連起來「誰…誰啊,哪個孫子,t…tn…nd」
「就是那晚砸暈我,偷走資料的那個賊」
「我嘞個去,你…你也是夠倒霉,癱上…攤上這種事」
關鍵案件的核心資料被偷走,又被競爭對手打壓,上司懷疑,原本穩定的工作突然通知停手,進行交接…任誰都會想罵n,真是倒霉到家,喝涼水都塞牙。
「我去查查附近有沒有監控,說不定能找到他」
「大哥,你不累么,聽我的,咱先回去吃飽行不」
「你回去,我得再查查」
裴楠無語…怎麼這人就那麼一根筋。
半夜十分…
劉昶用電腦繼續反覆查看那個時間段的監控錄像,突然發現,貌似一個人在和那個黑色衛衣男接頭,是個女人,應該說是女孩?
突的一陣困意侵襲,眼皮打架,好像陷入了極度疲憊的狀態,下一秒砰的一聲砸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夢太沉重,以至於喘不過氣來,好像有什麼重物壓着,很沉很沉,費力的想睜開眼,但是就是沒有力氣…
突然感覺到刺骨的涼意撲了一臉一身,肌肉和皮膚瞬間收縮,血液加倍沖向大腦,身體機能保護使得他被迫睜眼。
一剎那,刺眼的光芒充斥了視線,掉渣的土牆,一地的秸稈雜草,小小的高窗和—柱子門…
這特么是牢房吧,還是個等級極低的建設條件極差的牢房…
被涼水潑醒的劉昶逐漸恢復理智。
隨後感知到了身上的壓迫感,低頭…裴楠…他怎麼壓在我身上,難道是被綁架了?緬甸?印度?東南亞?啊?都什麼跟什麼啊,頭疼的要命,肚子裏好像有牙齒在磨,好空虛…啊真是!
拼盡僅剩的最後力氣把裴楠推開,呼,呼吸,呼吸果然順暢多了,丫的,讓他天天吃那麼多,肉是實打實的有…差點壓死
蹬了蹬裴楠灰不溜秋的臉,-嗯?不醒,加大力度,「嗬」
「啊—」
「你醒了?」
「廢話,我一睜眼,你就蹬我一臉」
裴楠捂著自己的臉嘶嘶的倒吸氣「可憐我這英俊帥氣的臉呀,要是破相了可怎麼辦呢,得傷了天下多少女孩的心。」
「行了,別貧了,快看看現在咱們這是在什麼地方吧。」
「我靠,咱這是被綁架了嗎?我全身家當就那個古董店了,等等,劫財還是劫色?萬一他是販賣器官呢?」
劉昶無語的望着那個緊緊捂著自己腎的男人。
Bangbang幾聲,有人在敲那個牢門,一個穿着「古時」衣服的衙役,正不耐煩的看着他們「等會兒,我們大人要親自來見你們。」說罷,便要轉身。
「等等,大哥!大哥!這是哪裏啊?你們把我抓來這裏幹什麼?」裴楠抱着柱子不死心。
「嘿,你這小子不長記性是怎麼着?這裏是萬年縣的大牢,幹什麼?嗬,你們犯了罪就得進這裏」
「大哥,我是21世紀的良民啊,從小到大偷雞摸狗的事,我可真的沒幹呀!嗚嗚嗚我上有老下有小…」
「去去去,別煩我」
「不好意思,這位大哥,我想問一下,現在是什麼朝代?」劉昶突然慢吞吞的說出了這句摸不著頭腦的話。
「隋」
……
沉默了,都沉默了,世界都安靜了…
裴楠機械的一格格的扭頭「隋,隋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