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122 番外.服軟

122. 122 番外.服軟

宣近文進宮后發現,不止是他,御史中丞王釗也在。

兩人是先帝葬禮一事跟陛下鬧得最凶的,也是稱病不上朝的帶頭人,今日陛下獨獨將他們倆召進了宮,只怕不是什麼好事。

二人的目光一觸即分,隨即規規矩矩地侯在延福殿外,不給劉子岳任何的把柄。

須臾,一個小太監過來,請兩人進去。

二人進了殿內,向劉子岳行禮。

劉子岳高興地看着他們:「二位大人身體有恙,不宜久站,賜座。」

小太監連忙搬來兩張椅子。

宣近文和王釗都一頭霧水,摸不清楚劉子岳到底打的什麼如意算盤,猶豫片刻,忐忑地坐下,在心裏組織應對之策。

卻不料劉子岳和藹地問起了二人的身體近況:「兩位大人的身體可好些了?怎麼沒讓宮裏的太醫去瞅瞅?兩位可是我大景的肱骨之臣,國之棟樑,一定要保重好身體啊。」

什麼意思?宣近文和王釗心裏都很狐疑。

若是在昨天之前,他們可能還會覺得這是陛下拗不過,向他們低頭服軟了。

但昨日陛下可是連宗室七位王爺都一併給處置了,又怎麼可能轉而對他們服軟。這位陛下可不像他還沒上位時表現的那樣人畜無害。

兩人猶豫片刻,客氣有禮地說:「多謝陛下關心,微臣的身體已經好了,就不用勞煩太醫了。」

「這樣啊,」劉子岳的語氣似乎有些遺憾,「如此甚好,不然朕還得發愁找人接替二位的職務,頂起兩個衙門的事。」

宣近文和王釗心裏一凜,明白這是劉子岳的警告,他們若再拿喬,那就別幹了,有的是人想坐他們的位置。

兩人心底雖還有些不忿,可見識了劉子岳的強硬手段,到底不敢向先前那樣拿喬了。他連宗室都能動,還一動好幾個,罷免幾個官員算什麼?

到底不想丟了官,兩人的態度變了些:「陛下放心,微臣今日就可去衙門當值。」

劉子岳滿意地點頭:「甚好,兩位大人將禮部和御史衙門打理得非常好,這麼多日,兩衙門也正常運轉,沒有出絲毫的差錯,你二人當記頭功。」

打一棍子再給顆糖,玩得也未免太溜了。

兩人連忙謙虛地說:「陛下過譽了,這不過微臣應盡的職責。」

劉子岳眯眼看了兩人一眼,以為這麼輕易就過了?想得未免太簡單了。

他初登基,在此之前,在京中並無名望,也沒什麼威嚴,大臣們不拿他當回事。宣近文他們送上門來給他立威,他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輕輕就揭過了,只怕以後大臣都以為他好欺。

劉子岳笑眯眯地說:「兩衙門被你等管理得很好,你們半個多月不在,也沒亂了章程,朕甚是放心。兩位大人有大才,朕有一件要事要交給兩位大人,辦好了,朕給你們記一個大功。」

聽起來似乎是一件很重要很好的差事,但宣近文和王釗又不是剛進入官場的愣頭青。他們才開罪了皇帝,皇帝不給他們穿小鞋就是好的了,又怎麼可能輕易給他們好果子吃。

可上面佈置了任務,他們也不可能說不接。

兩人對視一眼,只能硬著頭皮道:「陛下請講,微臣當定竭盡全力完成陛下交代的差事。」

劉子岳擺了擺手:「兩位大人不必緊張,朕只是讓你們帶着勸降書去勸降晉王。宣大人最是知禮守禮,如今父皇駕崩,晉王是父皇的長子,理應回京祭奠。況且父皇生前最憂心的也是我們兄弟相殘,國土分裂,二位大人若能勸得皇兄迷途知返,將是我大景的功臣,封侯拜相都不為過!」

任憑他說得天花亂墜,宣近文和王釗心裏都清楚,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晉王怎麼可能聽了他們二人的幾句勸說就投降。

陛下安排這麼個任務,分明是為難他們。

宣近文連忙推脫:「陛下,非是微臣不願,實乃晉王一意孤行,連在京中的父母妻兒都不顧,請恕微臣才疏學淺,怕是無法完成陛下的這個重託!」

王釗也跟上:「陛下,晉王不忠不義不孝,這等逆賊,豈能和談,微臣認為不可!」

劉子岳嘆了口氣:「兩位大人說的,朕都考慮過了。只是朕與晉王到底是血脈至親,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兄弟,若能化干戈為玉帛,不光是朕之幸,也是兩地百姓,數十萬將士之幸,大景之幸。王大人能言善道,有一張巧嘴,這是滿朝上下公認的,宣大人對父皇忠心耿耿,一心為父皇奔波,朕都看在眼裏,這事交給你二人最合適不過。」

接着,劉子岳不給兩人說話的機會,又道:「這事不好辦,朕也知道。若能成,兩位大人居功至偉,不能成,兩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都記在心裏。至於晉王那邊,只要他答應投降,回京后,他的待遇一切如前,他仍是我大景的晉王,世子和太妃也送到他府中,一家團聚。至於追隨他的謀臣將士,朕也保證,既往不咎。」

話說到這份上了,宣近文兩人也不好再拒絕,不然再扯下去,弄不好就是抗旨了。

幾個王爺的前車之鑒還擺在前面呢。

只是這個差事肯定辦不成,千里迢迢辛辛苦苦白跑一趟,還要碰一鼻子灰,實在是不值得。

宣近文琢磨片刻,終於想起了自己還有事要做,連忙道:「陛下,微臣也很想為陛下分憂解勞,只是如今禮部要操持先帝的葬禮,陛下您的登基典禮,後面還要封后大典。固州距京城千里之遙,一來一回恐得數月,微臣擔心會誤了衙中的公務,還請陛下另擇賢明。」

現在知道自己有事了,那前陣子稱病不上朝,不去衙門,將先帝安葬一事撂在一邊是怎麼回事?

劉子岳可不吃他這一套,少了個宣近文,禮部就沒官員了嗎?搞不好,宣近文一走,禮部的官員辦事效率更高了。

而且這些所謂的典禮,他覺得舉不舉辦都沒什麼要緊的。現在國庫都窮得叮噹響了,還得他掏私房錢來度過這個難關,辦得再隆重,那不也是燒他的銀子。

賺錢不易,該省就得省,這等勞民傷財的禮數不辦也罷。

於是劉子岳笑眯眯地說:「這些事都不急,等勸降了晉王,再安葬父皇也不遲。朕想父皇泉下有知,肯定也是會以社稷江山為重,至於朕登基典禮一事,一切從簡,不着急。」

當事人都這麼說了,宣近文還能說什麼?

他算是明白了,陛下是鐵了心要讓他和王釗前去固州招降晉王,容不得他們拒絕。

這是對他們前陣子跟陛下對着乾的懲罰。

但陛下這個借口找得正大光明,他們無從拒絕。

最後兩人只能苦澀地接下了這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出了宮,兩人相視一眼,都有些不甘心,可又無可奈何,胳膊拗不過大腿,陛下的耐心已經耗盡了,他們再不聽話,吳王慶王昨日的結局就是他們的下場。

第二日早朝上,劉子岳就宣佈了此事,命宣近文和王釗組件一支勸降隊伍,前往固州,勸降晉王,以免兄弟相殘,戰火綿延。

小隊中,除了宣近文和王釗,還塞了六名官員,都是前陣子在朝堂上跳得最厲害,堅持要厚葬先帝,最後還拿喬找借口不上朝的官員。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劉子岳對他們的懲罰,但又沒法說,只能咽下了這個苦果,誰讓他們當初看走了眼,非要為了先帝的葬禮這事跟陛下對着干呢。

緊接着,劉子岳又宣佈了今年要減免十分之一田賦的事。

這個消息一出,立即沖淡了大家對宣近文他們勸降隊伍的關注。

大臣們都不約而同地反對這事,原因無他,實在是現在國庫實在是太緊張了,那點銀子,省吃儉用都撐不了一個月,更何況今年還有那麼多額外的支出。

尤其是西南的戰事。

大家都很清楚,宣近文他們這次去肯定是做白工的,晉王不可能輕易投降,這場仗在所難免。打仗是個無底洞,最後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呢,本來錢就不夠花,還減免稅收,到時候那麼大的窟窿如何填?該不會真的要苦一苦他們吧?若沒了經費,各衙門的運轉都要成問題。

面對種種質疑,劉子岳面不改色,淡淡地看着他們,等所有人都逐漸安靜下來后,他才緩緩開了口:「諸位大人的擔憂,朕與柯大人都考慮過了。如今朝廷這狀況,大家都清楚,從即日起,無論是宮中,還是各衙門,都得節省開支,過一陣子的苦日子,熬過去。當然,僅僅是熬,肯定是不夠的,因此柯大人和郭大人想出了另外的法子,暫時解決國庫緊張一事。」

柯建元順勢站了出來,拱手道:「諸位大人,柯某與郭大人已經跟劉記商行和廣州商會達成協議,借一筆銀子度過這一關。劉記商行和廣州商會心懷大義,答應無息借這筆銀子,五年內還清。過陣子,郭大人就會攜帶着銀子抵達京城,諸位大人不必擔心。」

聽他解釋完,大臣們的擔憂消了不少。

「柯大人,不知您說的郭大人是?」有些敏感的官員已經猜到了郭大人的身份。

柯建元笑道:「正是前戶部尚書郭富郭大人,陛下已經決定重新任命郭大人為戶部尚書,不日就將抵達京城。」

大家紛紛看向上面的劉子岳,心底有萬般猜測。

哪有這麼巧的事,國庫財政困難,郭富就跳出來幫忙了,南越的商家還仗義地掏大筆的銀子,看來以前坊間傳聞,南越的大商行與陛下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不是空穴來風。

還有郭富告老還鄉后,估計也是投效了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陛下。

他們真是看走了眼,還以為這位回京只有幾個月,平日裏性情懦弱,不得先帝喜愛的太子殿下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

但瞧瞧他上任半個多月做的事,哪一樁不是雷厲風行,該動手時絕不手軟,跟他作對的,不管是宗室還是大臣,都沒好果子吃,偏偏他理由還正正噹噹的,讓御史都沒法找茬。

恐怕不止是他們,先帝也是看走了眼。

眼看戶部都找到了解決的法子,甚至還將以前威望很高的郭富拉了回來,接手戶部這個爛攤子,大臣們都無法可說了。

於是減稅一事很順利地就通過了,並通過吏部,通知到各州縣,並張貼出來,告知全天下的老百姓,以安撫民心。

宣近文看着劉子岳輕輕鬆鬆就掌管了朝堂上的局勢,大臣們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小,甚至都沒人提及先帝的葬禮,頗有種大勢已去的感覺,心底也有些後悔,早知這樣,他當初就不該與陛下作對的。薄葬就薄葬,左右被指著脊梁骨罵的人也不會是他。

只是如今再後悔,為時已晚。

議完了公事,緊接着,劉子岳主動提及了宗室的事。

「朕前幾日處罰了慶王吳王等人,諸位大人怎麼看?」

大臣們能說什麼?慶王等大不敬,擅闖延福殿是事實,陛下的懲罰雖重了一些,可也在律法的範圍內。

他們現在知道劉子岳不好惹,可不會為了幾個跟自己沒什麼關係的宗室去觸怒陛下。而且很多文臣寒窗苦讀十數年,又在官場沉浮多年,才能站到殿上,心底其實是有些看不上那些整日不幹人事的宗室。

正義感強一些的,甚至私底下為這事叫好。

倒是有幾個跟這些宗室走得近,甚至有姻親關係的,有些猶豫,但看到前面宣近文幾個垂頭喪氣的樣子,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別到時候沒勸動陛下,反而把自己一家也給搭進去了。

於是大臣們不約而同地表示:「陛下英明。」

氣氛分外的和諧,劉子岳有點遺憾,若是有人強烈反對,他就可以藉機徹查一番,將宗室上下由里到外查個遍,將那些違法犯罪有前科的通通擼了,不但能節省一筆開支,還能沒收些財物充裕國庫,解解這燃眉之急。

可惜今日這些人都學精了,一個抗議的都沒有。他也不好搞得太過分,畢竟他才剛登基,雖然掌握了禁軍,可到底不宜製造太多的敵人。

現在這情況也不是對宗室下手的好時機,只能暫時擱置,再等等,過些年局勢穩定了,他的位置牢不可破了,晉王也被剷除了再動手。

不能大規模的動宗室,但有些人還是可以處理的。

劉子岳又道:「庸郡王已被關入天牢多日,他的案子就交由刑部來審理,凡是與其勾結的人通通要挖出來,嚴懲不貸。」

刑部尚書領會了劉子岳的意思,連忙站出來接旨。

庸郡王氣得先帝吐血,是大臣們都看見的,因此對於嚴懲他,沒有一個大臣敢站出來反對,這事也順順利利地過了。

今□□堂上的幾樁要事都議得很快,沒什麼爭執,因此朝會結束得也頗早,辰時三刻便完了。

大臣們恭送劉子岳離開后,這才紛紛退出了延福殿。

宣近文等幾個因為要去固州的事,很是苦逼,落在了最後。

陳懷義刻意跟在他們後頭。

等出了宮,陳懷義立即叫住了他們:「宣大人、王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宣近文和王釗對視一眼,掉轉了個方向,來到陳懷義面前,拱手道:「不知陳大人叫住我等有什麼事?」

陳懷義笑着說:「陛下將如此重任交給你們,我在這裏恭祝兩位大人此去固州事事順心。」

宣近文和王釗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陳懷義確定不是來落井下石,看他們笑話的?

陳懷義一看二人這表情就明白了,笑道:「陛下對這事極為重視,即便不成,也務必要讓天下人感受到陛下的誠意,朝廷的誠意。」

宣近文和王釗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怕今日是皇帝特意派陳懷義來給他們透這個底的,不然他們還會一直沉浸在陛下要刻意針對他們這事中,完全沒有領會陛下此舉的真正意圖。

這事,是給他們的懲罰沒錯。

但陛下更多的用意應是為了佔據道德的制高點。所以才派了這麼一支看起來龐大的隊伍前往固州勸降,又提出了如此寬厚仁義的條件,到時候弄得天下皆知,晉王不答應,便是大景的罪人,全天下的罪人。

不要小看這一點,民心所向,也是決戰勝利的重要條件。

他們真是先入為主,低估了陛下的心機和雄心。

陛下這次派他們前往固州,既是對他們的懲罰,也是給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

宣近文一改先前的沮喪,鄭重道:「多謝陳大人指點迷津,我等一定會辦好陛下交代的這件事。」

陳懷義笑容滿面地從懷裏掏出兩封信,遞給了宣近文:「這是成太妃和晉王世子給晉王殿下的信。陛下說了,父母子女,血脈至親,人倫之情,天經地義,不管這事成不成,請將這兩封信帶給晉王。」

宣近文和王釗對視一眼,徹底沒了脾氣,陛下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胸襟也寬闊,倒襯得他們和晉王都是一些蠅營狗苟之輩。

「是,勞煩陳大人走這一趟,我等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的。」兩人再次表忠心。

陳懷義笑着點頭:「宣大人和王大人都是國之棟樑,陛下也是重視兩位,才將此大任交給諸位大人,我在京城恭祝幾位大人一切順利。」

***

南越,李洪深帶着劉子岳的信回來后,郭富和池正業就忙得不可開交。

陛下所需的銀錢糧食都不是小數目,這次可是要將劉記積攢了十餘年的家底都掏空大半。

光這些,應能應付半年左右的日常開支,堅持到秋收。

但郭富畢竟是做了多年戶部尚書的人,他擔心西南戰事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這可是個無底洞,再多的銀子都不夠燒,因此他與池正業商量后決定再向廣州商會的富商們借一筆銀子。

這些商人得益於南越的太平和水路的通暢,這些年南來北往,尤其是前往南洋,甚至是更遠的地方,賺了不少銀子,個個富得流油。

如今國家有困難,他們又跟劉記交情頗深,由劉記出面借一筆銀子應急也不是什麼難事。

待得國庫寬裕了,再還給他們就是。

當然,這些銀子,都是由劉記出面,苗掌柜做保,打了借條的。

最後竟籌措了八百多萬兩白銀,還有三百萬斤糧食,是國庫一年收入的近三分之一。

這麼大一筆銀子和糧食,光是船都裝了七八艘,還有隨行的護送人員,整整十幾條船,從廣州整裝待發,前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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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爛后,我突然登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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