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兩人同時屏息，不可置通道：「你……」

他們的修為都是築基中期，在同門弟子里算是中等，這草包廢物不過才練氣期，怎麼可能跟得上這樣的速度？！

沐浴在兩道震驚的目光下，曲棋歪了歪頭，臉上的表情堪稱輕鬆：「怎麼了？」

兩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加快步伐向前衝去。

既然能被跟上，那就再甩開！

曲棋見他們一溜煙地跑遠，嘆息道：「怎麼都不聽人講話啊？」

兩人一口氣跑出十米開外，還沒來得及慶幸，耳邊又響起了堪稱鬼畜的腳步聲，鬼魅般浮現在身後。

「——咚咚咚！」

一人頓時露出痛苦面具：「見鬼了，怎麼還沒甩開她？！」

身後，曲棋大喊道：「師兄們——別害怕，我只是和你們順路而已啊！」

「順路個鬼啊！」兩人聞言萬分頭大，抓狂道，「那你為什麼不跟著別人，就跟著我們兩個？你是不是要害我們！」

曲棋：「因為你們一看見我就跑，我就想解釋一下！」

「你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面，誰看了不跑！」

忘昔峰山道上，三人競跑的身形幾乎化作殘影，同路的其他弟子只能被迫吸入他們留下的煙塵尾氣，紛紛咳嗽起來。

一時間，山路上罵聲一片：「卧槽，哪個龜孫大早上都不消停，不知道忘昔峰禁止飆車嗎？」

曲棋本想好好解釋一番，奈何兩人根本不聽勸阻，還試圖把她甩掉。一時間，她的勝負欲也躥起來了，唰地擼起袖子：「逮蝦戶是吧？讓你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忘昔峰車神！」

兩人跑著跑著甚至動用了靈力，兩條腿邁得如同風火輪一般，此時已經渾身冒汗，氣喘吁吁。

「甩、甩掉了嗎？」

另一人精疲力盡：「沒有，還、還在後面！」

令兩人崩潰的是，無論他們跑得有多快、多遠，曲棋始終毫不費力地跟在後面，姿態淡然。相比腳步沉重的二人，她的表情簡直像在後花園散步一樣，甚至跑著跑著還能做個跨欄動作。

山道盡頭，一座幽靜雅緻的庭院坐落在此，這裡便是守一所提到的松庭齋。

兩人早已靈力耗盡，在院門前停了下來，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

身後，曲棋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作出優勝者姿態，從容拱手：「二位師兄，承讓了。」呵呵，年輕人身子骨不太行啊，還是得多鍛煉。

兩人露出見鬼的表情，看著她步伐優雅地邁入松庭齋：「…………」

松庭齋學堂內，內門弟子早已聚集大半，此時還沒早課還未開始，學堂里人聲不斷。

曲棋順著人聲向里走，終於找到了上課的地方，她在門外看了看，糾結著自己進去以後該坐哪裡。

這時，她從學堂的軒窗，看到了坐在第三排座位上的阮棠。

曲棋：「！」這不就找到引路npc了？

學堂內，阮棠見四周嘈雜，便偷偷將一冊話本從兜里拿出來，夾進要溫習的課本上。正當她小心翼翼操作的時候，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阮師姐！」

阮棠渾身一僵，慢慢抬起頭，四周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們身上。

阮棠啪地關上話本，戰術後仰：「你不是應該在後山嗎？！」

「我被師父接下來了。」曲棋笑眼彎彎，語氣熟稔地說道，「對了，你之前讓我看的那本仙妃，我已經看完……」

「噓、噓！」阮棠渾身一炸，攬過她的肩膀壓低聲音，「回頭再說這個！」

有人見狀，忍不住說道：「阮棠，你什麼時候和曲棋關係那麼好了？」

「對啊，這掃把星之前還把蘇師妹推下山崖呢！就罰一個月的禁閉，也太便宜她了。」

「那後山如此兇險，她居然毫髮無傷，真是幸運。要不怎麼說禍害遺千年呢……」

這話就有點過頭了，阮棠聞言忍不住蹙眉，下意識掃了一眼身旁的曲棋。

女孩默默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目光平靜地站在原地，好像他們口中奚落的那個人與她無關。

她看向阮棠，問：「我的位置在哪？」

阮棠為她指了一下，說：「你在後山呆了幾天，連自己的位置都忘了？」

曲棋彎眼一笑：「是呀，多謝阮師姐。」

她笑時眸光烏亮，紅唇上揚，眉眼間有種說不出的風情，讓人一看便心生歡喜。

周圍的聲音不由得靜了一瞬。

門外，一陣輕柔的腳步聲漸近。

姿容清麗的少女從門口走來，姿態如柳絮盈盈。她的目光很快落在曲棋身上，面色訝異：「曲師姐？」

真是趕巧了，曲棋看向許久未見的女主，道：「蘇師妹。」

蘇扶晚略略頷首，並未多說什麼，只是與她擦肩回到座位上，彷彿之前發生的那件事情，就這麼被不輕不重地揭過了。

旁人見狀也收起話茬。

有幾人簇擁上去，將蘇扶晚的座位圍得水泄不通，噓寒問暖。

「師妹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多謝二師姐送的安神香，一夜好夢。」

曲棋冷眼旁觀：呵，差別待遇，一點也不羨慕。

阮棠看了看旁邊孤零零站著的女孩，忍不住安慰道：「他們……他們剛剛說的話，你別太在意啊。」

曲棋轉頭朝她淡然一笑：「師姐放心，我沒事。」她走回自己的座位，靠著窗邊坐下來，伸了個懶腰，趴了下來。

大概是因為以前殘留的「開學綜合症」，她一上課就開始犯困，剛好原主的座位在靠窗的牆角，風景好又隱蔽，非常適合睡覺。

她這麼一趴下去，睡了個昏天地暗，直到早課結束才被人喊起來：「小師姐？小師姐！」

曲棋迷迷糊糊睜眼，便看見季嶺那張白凈的臉蛋，一雙小眼睛正驚喜又憂愁地望著自己：「小師姐，你怎麼睡著了？」

曲棋立刻坐直，一臉倔強：「咳，我剛剛沒睡，閉目養神罷了。」

季嶺：「……」

「師父說她要把你帶回來，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

曲棋嗯了一聲，望向四周，看見學堂里有些弟子身著樣式華麗的金衣，咦了一聲：「這些人不是問劍宗的吧？」

季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恍然：「噢，他們是明月山莊的人，今日過來旁聽。」

曲棋頷首：「原來如此。」

兩人結伴走出學堂，經過迴廊轉角，忽然聽到一聲大喝：「你是哪個宗門的弟子，為何我從沒見過你？」

一道清冷而熟悉的聲音響起：「路過。」

曲棋驟然臉色大變：「卧槽！」

她飛快朝著聲音的源頭跑去，季嶺見狀也拔腿跟上，疑惑道：」小師姐，你去哪？」

迴廊拐角處，一個問劍宗的執勤弟子手持長劍，指著面前的女子，神色緊張；女子背對著她們，身著白衣，烏髮披肩，身影如蘭樹枝影，筆挺頎長。

聽到腳步聲，她微微側過頭，露出脖頸間一絲紅繩，銀鈴丁零作響。

曲棋衝到她面前，神色緊張拉住她袖子：「我不是叫你在家好好獃著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盛西燭垂眼看她，長睫微顫：「……迷路了。」

沒有人看見地面上一道狹長的爪狀陰影，正從執勤弟子身旁飛快地縮回，悄無聲息地停在她的腳邊。

執勤弟子眯起眼，劍指向她身前的人：「曲棋，你們認識？」

曲棋臉色不變，撒謊道：「她是我朋友，明月山莊的弟子，只是今日出門匆忙，忘穿校服了。」

「此話當真？」執勤弟子將信將疑，說，「方才有不明身份的人闖入藏書閣，還動手殺害了守藏史。你可不要隨意包庇可疑人員，出了事你承擔不起。」

曲棋上前一步，將盛西燭擋在身後：「你放心，出了問題我來負責。」

盛西燭看著她的背影，眸光沉沉，默然不語。

曲棋再三承諾有事自己擔著，執勤弟子聞言不再糾結，轉身離去。

待那人走遠，曲棋鬆了口氣，剛轉過身，便對上盛西燭晦澀的目光。

曲棋見她沉默，以為自家小貓咪被嚇到，伸手輕輕拍了拍女人的背：「咪咪，不怕不怕，我把他趕走了。」

盛西燭抿唇，忽然道：「你不懷疑我？」

曲棋猛地睜大雙眼，像聽見了笑話一般，莞爾道：「怎麼會？你是一隻貓貓誒！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