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第66章 第 66 章

岑景面上帶著堪稱甜蜜的笑意:

「阿蕪,我的願望就要完成啦,你為什麼不笑,你我身為......」

說道這裡,他嘲諷似的低低笑了聲,才接著道。

「...你我身為道侶,我的願望完成了,你不為我高興嗎?」

聞人蕪背對著眾人,因而眾人看不到聞人蕪的神情,但眾人幾乎能想象到聞人蕪會是多麼憤怒——畢竟這樣被人戲弄、欺騙。

換作在場任何一個人,恐怕早已一劍刺向岑景,以劍封上岑景的嘴巴。

承淵劍尊更是膽戰心驚,他生怕岑景一個不慎激怒聞人蕪,屆時聞人蕪若是起了殺心,他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安然護下岑景。

趕在岑景再度出聲前,承淵劍尊忙連聲打斷:

「別說了。」他目光迫切,「到師尊這來。」

他說著,提劍而上,欲糾纏住聞人蕪,好給岑景逃跑的時間,邊苦心勸慰。

「師尊答應你,定會為你報仇。」

他寧願岑景失憶,也不願他的小乖被仇恨吞沒,終日活在復仇的痛苦之下。

然而他一抬眸,卻勁直對上岑景不舍的目光。

承淵劍尊心下當即便是一個咯噔,一種強烈的不安瘋狂的湧上心頭,他腳下輕點,以最快的速度掠向岑景。

一道凌冽的劍光卻突然迎面而來,於半道將承淵劍尊截下。

同為劍道,幾乎在兩劍相交的瞬間,承淵劍尊便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此劍的異常。

「這劍...這劍是......」承淵劍尊瞳孔猛地收縮,接著他難以置信般望向聞人蕪的背影。

然而神劍卻不再給承淵劍尊說話的機會,拼盡全力截下了承淵劍尊。

劍身激烈的碰撞聲頓時響起。

岑景猛地上前一步,虛假的甜笑蕩然無存:「不要傷我師尊!」

聞人蕪解釋:「我不會傷他。」

岑景卻並不相信,他攥緊了聞人蕪的衣袖,面色蒼白地別過頭,崩潰道:「破你結界、要殺你的人是我,我師尊此番只是誤打誤撞才進了魔界,你若是心有怨恨,統統朝我一個人來。」

「我師尊已是我唯一的親人,你若是再敢傷了他、再敢傷了他......」岑景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咬牙道,「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聞人蕪目光垂落在被緊緊拽住的衣袖上,幾番開口,卻又無言。

「…小景,在你心裡,我便是這樣的人嗎?」

岑景一心激怒聞人蕪,想也不想便惡語相向:「是,你自然是!」

「當年我阿娘瞎了眼,才會救你這樣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我只恨凌雲峰上的十二年裡,沒能早日看清你的真面目,一劍了解了你!」岑景氣喘吁吁吼道。

眾人皆在心中為岑景捏汗,承淵劍尊更是眼尾直跳,生怕聞人蕪一個怒極......

玄霄弟子這時候也終於反應過來:「快去幫劍尊!」

眾人再無心是否要同魔修合作,目標齊刷刷再度落在了聞人蕪身上,所有人腦海中都只剩下一個想法:「除掉聞人蕪!」

飛翼魔君嘴角帶著得意笑意,不動聲色後退數步,正欲作壁上觀,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然而就在這時候,一道漆黑光團猛地從背後衝進了他的身體里。

眾人一擁而上,然而這時,墨嶺率魔宮眾魔護了上來,以半包圍的姿態,將聞人蕪二人護在了內側,同正道眾人打鬥起來。

原來結界外的動亂已被

平定,墨嶺帶人回來了。

岑景的心從未有一刻跳得比此時還快,他將場內形勢全然收入眼中,並迅速得出結論——正道根本不是聞人蕪的對手。

魔宮本就是聞人蕪的主場,拖的越久,來的魔越多,只會對他們越不利。

等聞人蕪平定正道及魔尊之人,那他今日精心籌備的局勢便當真只能泡湯了。

只能速戰速決。

岑景直接提劍,劍指聞人蕪,厲聲道:「握起你的劍!」

他面上一片冷靜,卻在內心狂喊:快殺我快殺了我啊。

聞人蕪沒有動作。

岑景心急如焚,他冷笑一聲,聲音冰冷的好似雪山之巔萬年不化的冰雪:「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不成?」

岑景喉結緊張的上下滾動,額間再次浸出豆大的汗珠來。

他上前一步,劍鋒仍然準確地指向聞人蕪的胸膛,不曾有半分轉移:「握劍!」

聞人蕪終於有了動作,他抬手在胸前,掌心金光一閃,一道金黃色綢緞頓時出現在他掌心。

正是大典出現過的婚書,當初只差分毫,他們便簽訂的那個。

聞人蕪掌心虛虛向上一托,婚書立刻被金光所裹,飄蕩而上,於半空之中緩緩展開——一如岑景在祈福高台上所見那般。

岑景眼中閃過片刻的無措。

便聞聞人蕪眼眸微垂,就好似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般,淡淡道:「小景,到我們簽訂婚書了。」

他說著,指尖掠出一滴鮮紅欲滴的精血,血滴迫不及待浮在婚書前。

聞人蕪也緩緩掀起眼眸,他一雙湛紫色雙瞳,此時竟比墨色還要沉鬱,正翻湧著岑景看不懂的風浪。

被聞人蕪盯上的瞬間,岑景只覺寒意閃電般從脊背躥至腦後,渾身發涼,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這漆黑令岑景瞬間想到了腳上的黑環。

這個眼神......岑景毫不懷疑,今日他一旦被聞人蕪帶回去,必定又會被他鎖起來。

「小景?」聞人蕪深不見底的漆黑瞳孔望來,他聲音像是帶著某種蠱惑性,卻又毫無波瀾,像是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只差你了。」

他向前一步,岑景渾身驟然緊繃,他執起手中劍:「別過來。」

「我不會和你簽訂婚書的,」岑景咬牙,「我、我今日、只是為了騙你。」

他閉上眼,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氣力,才低叱道:「我根本就沒想過和你在一起。」

手中劍卻突然一頓,像是碰上了什麼硬/挺的東西。

岑景一怔,像是想到了什麼般臉色驟然一白。

他緩緩睜開眼,目光自劍柄向前,直到觸及到劍尖前,聞人蕪的胸膛——聞人蕪靠上來了,他胸膛毫無察覺般迎上了他的劍尖,以血肉緩緩吞沒著他的劍。

岑景神識中突然響起混亂尖銳的鳴叫。

劍身破開皮肉的感覺實在是太過詭異,岑景差點丟了手中的劍,聲音發顫道:「你做什麼?」

「你別過來……」岑景面如金紙,「……我、我真的會動手的!」

他說著,像是為了證明般,手持劍向前一送。

「……嗯。」聞人蕪發出一聲悶哼,但前進的步伐卻絲毫未變。

岑景終於徹底慌了神,手一松,長劍帶著鮮血,哐當一聲跌落在地。

岑景後退數步,差點跌坐在地。

做不到……

他根本做不到對聞人蕪出手……

他幾乎是下意識去看聞人蕪胸前的傷

口,方才握劍的手,現在更是止不住的發顫。

聞人蕪卻忽然低低的笑了一聲,漆黑雙瞳中突然亮起細微光芒。

「你不想殺我。」他篤定道。

被聞人蕪一語戳破心思,岑景慌亂片刻:「我當然想你死。」

胸膛前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著血,聞人蕪卻宛如毫無在意,他步伐堅定,對岑景步步緊逼:

「你騙的了別人,卻瞞不過我。」

他貼在岑景耳邊,似帶著笑意般低聲道:

「小景,你喜歡我。」

岑景面色刷的一白,心擂如鼓,一時間竟不知是因為聞人蕪的靠近,還是因為,聞人蕪的這句話。

他幾乎六神無主,眼神慌亂,一時間,竟連自己要做什麼都忘了。

而聞人蕪退開身,目不轉睛,將岑景所有神色收入眼中。

他抬指,搭落在岑景的眉眼,低沉道:「倘若我說…十五年前,你阿娘不是我殺——」

——一道漆黑如墨的強大魔氣驟然穿透層層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幾乎轉瞬間便出現在聞人蕪的身後。

這一擊來的隱蔽且迅速,出手之人的實力,分明不在聞人蕪之下,且此人費勁全力偷襲,修為水平差不多的情況下,聞人蕪幾乎難以躲開。

全場甚至無一人發覺——除了站在聞人蕪面前的岑景。

因為他正目光放空之際,遠遠便看到「飛翼魔君」悄然無息的走入人群后——岑景下意識便以為他要逃走。

畢竟飛翼魔君重傷在身,且局勢正在迅速朝聞人蕪方傾斜。

直到飛翼魔君走到聞人蕪正後方,他抬起頭,隔著聞人蕪的背影,遠遠朝岑景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意。

一瞬間,岑景神識中好似驟然炸起驚雷。

這個人不是飛翼魔君。

幾乎閃電般,這句話瞬間於岑景的腦海中閃過。

然而不待岑景細細分辨這人究竟是誰,便見他抬掌一送,長劍挾裹著一道毀滅性的魔氣,穿過人群,瞬間來到了聞人蕪的身後,對準了聞人蕪的心臟!

這道魔氣…好熟悉……

他見過的,究竟是什麼時候?

他想起來了!是魔尊,這是魔尊的氣息!

三年前玄霄劍宗前,正是這樣一道氣息,穿透聞人蕪的胸膛,險些一舉將聞人蕪擊斃。

而三年後,這道魔氣再次尋聞人蕪而來。

只是和三年前不同的是,三年前,魔尊為了得到源源不絕的天生魔體的血肉,留了聞人蕪一息生機。

但今日,魔尊分明欲至聞人蕪於死地。

而這時,聞人蕪的指尖正搭落在他的眉眼:「倘若我說…十五年前,你阿娘不是我殺——」

電光火石之間,岑景驟然伸手,將聞人蕪往外一推——

長劍從岑景胸膛穿透而過,魔氣於瞬間貫徹岑景的四肢百骸。

聞人蕪的聲音,戛然而止。

岑景「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雙瞳難以置信般瞪圓。

他萬萬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假死成功了。

他緩緩低頭,不出意料看到了自己被穿透的胸膛,被疼的冽起眉頭,疼到受不了的哼哼出聲,卻發不出一個字。

眼前的世界好似崩裂般劇烈晃蕩起來,岑景栽進了一個冰涼的懷抱,鼻尖傳來淡到微不可聞的冷香。

渾渾噩噩中,岑景不解想到,這冷香怎麼這麼淡,不應該啊,他分明倒在了聞人蕪的懷裡,聞人蕪胸膛才受了傷,冷香該十分濃烈才對。

緩了數息,才終於想清楚。

哦,竟不是聞人蕪的冷香淡,是他快要死了,聞不到味道了。

「小景……」聞人蕪的聲音顫抖不已,他伸手捂住岑景窟窿大小的傷口,靈氣源源不斷的輸入岑景體內。

可卻是泥牛入海。

好起來劍有所感應,它震開承淵劍尊,穿過人群,一劍穿透了「飛翼魔君」的頭顱,將一個頭顱大小的魔氣黑團釘在地上。

好起來劍劇烈顫抖,而隨著好起來劍的動作,那黑團發出似稚嬰又似垂暮老者般的慘叫聲。

承淵劍尊也終於發現了岑景這邊的異樣,他瞳孔猛地收縮,整個人好似蒼老了數倍,啞聲大喊:「小乖!」

岑景有所察覺,他別過臉,將臉靠在聞人蕪肩頭,不忍自己此番模樣被師尊看了去,卻又忍不住嘔出幾塊血塊,將聞人蕪緋紅的衣裳染成了深紅。

他胸口痛的要死,卻舒坦般長長的出了半口氣。

好累。他想。

這個夢,他居然做了十五年。

「小景,」聞人蕪的聲音已經顫得不成樣子,卻還在儘力安撫岑景道,「你再堅持一下。」

他手中驟然化出一道短劍,刺向自己的胸膛:「天生魔體血□□有奇效,我現在就渡心血喂你喝下,再以血肉為你恢復肉身……」

他刺向胸膛的手,卻突然被岑景冰冷的掌心攔住。

岑景薄唇開合,卻聲如蚊蚋,聞人蕪不得不低下頭:

「我、我不是救你……」

好似迴光返照般,岑景眼中閃起明亮的光。

「你殺了我阿爹…阿娘,殺了所、有愛我的人……」

他說著,嘴角嘔出粘稠的血漿,卻如吃了蜜般勾起嘴角,帶著殘忍的笑。

「現在,我也要,讓你嘗嘗…嘗失去至親摯愛的…滋味……」

音落瞬間,岑景眸中最後的光芒,終於也消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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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尊的短命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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