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岑景大驚:「快帶我去找他。」
系統沉默。
岑景怒道:「難道你要和這個世界一起被毀滅嗎?」
岑景早就懷疑,系統說聞人蕪死後整個世界都會崩塌,那系統呢,他也會消失嗎?
果不其然,岑景說完這句話沒多久,系統報出了一個位置。
岑景大喜,此時天色漸晚,他慌忙趕了過去。
系統報的位置是玄霄劍宗西面的結界林,裡面豢養著各類妖獸,越往深處,妖獸越為強大。
結界內外彷彿是兩個世界,岑景跨過結界,呼嘯的夜風頓時席捲而來,帶著一絲不明的危險氣息。
岑景有些心慌,以他現在的修為而言,結界林實在是太危險了。
岑景:「聞人蕪的情況怎麼樣?」
系統:「生命指數還在不斷下降,隨時都有可能死亡。」
岑景心上狠狠一顫,他咬牙往結界林深處走,一邊小聲呼喊:「聞人蕪?」
前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傳來小聲討論:
「我們把他丟在這兒,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吧?」
岑景連忙躲到一旁,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放心,誰會來找他?」這聲音拍拍手,繼續道,「沒想到這貨在水牢被關了三個月都沒死,要不是有人親眼看到他出來了,我都以為活見鬼了。」
「畜生就是畜生,否則正常人哪能在水牢撐過三個月啊?」
「當初是我們親手把他送進水牢,誰知道他出來後會不會報復?與其日夜憂心,不如斬草除根。」
……
岑景屏住呼吸,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才從暗處鑽出來,順著這群人來時的方向尋了過去。
「聞人蕪?」無人應答,岑景心急如焚。
忽然,一道微不可查的悶哼突然響起。
岑景火速上前,只見面前突然出現一道深不見底的深坑,而悶哼聲正是從深坑中傳出來的。
岑景伏在深坑上探頭,借著月色,他隱隱看到坑底有一團起伏的黑影。
看到黑影的瞬間,岑景心底便有道聲音篤定道:他就是聞人蕪。
岑景朝里喊:「聞人蕪。我是來救你的,聽到了你回我一下。」
坑底沒有回答,甚至連最後的悶哼聲都消失不見了。
岑景心亂如麻,他今天走得急,除了承淵劍尊留的丹藥外,其他什麼法寶都沒帶,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恐怕沒辦法把聞人蕪救上來。
可若是回去找人,這一來一回間,聞人蕪能等得起嗎?
岑景掏出小藥瓶,對底下的聞人蕪晃:「那我把葯丟下來,你自己先吃個藥行不行?」
回答岑景的只有自己的迴音。
岑景收回身,在腦海里嚴肅的問系統:「你告訴我,這丹藥究竟能不能吊住聞人蕪的命?」
系統:「能。」
得到了肯定答案,岑景一咬牙,像是做出了某種艱難的決定,他迅速從四周找出一截枯藤蔓,綁在最近的樹上,藤蔓的另一端沿著深坑而下,垂落在坑沿中央,距離坑底還有很大一截高度。
岑景把丹藥小心藏在懷裡,小手緊緊拽住藤蔓,小心的順著坑沿而下。
誰知他才入深坑,藤蔓便啪一聲斷開,岑景頃刻摔入坑底,墜地的瞬間,左臂傳來劇痛。
冷汗瞬間浸透了岑景的後背,岑景痛的幾乎失去意志,等他恢復過來的時候,臉上不知何時滿是眼淚。
「嘶。」岑景連連倒吸冷氣,太痛了。
但他來不及顧自己,第一時間便朝地上的人影望去。
清冷的月光下,聞人蕪臉上幾乎透明般的蒼白,但好在胸前還有微弱的起伏。
岑景來不及鬆口氣,劇痛便從四肢百骸傳來,疼的岑景不敢呼吸。
這還虧得是修真界人身體好,不然光這一下,尋常人能不能活下來還要另說。
岑景不敢猶豫,他小心挪到聞人蕪身邊,掏出丹藥給聞人蕪服下。
岑景:「現在呢,情況如何?」
機械音:「任務對象的生命指標正在逐漸穩定。」
果然,岑景長噓了口氣,聞人蕪身上的傷勢主要還是水牢中的腐水造成的。
還好他今天追出來了,聞人蕪要是出事,後果岑景都不敢想。
岑景板起張小肉臉,奶聲奶氣地嚴厲控訴:「睡到半夜了還要偷偷跑出去,結果還不是又要麻煩我。」
左右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又惡狠狠嘟囔:「你真是個小折騰精!」
聞人蕪眉頭微皺,就像是聽到了什麼一般,岑景登時被嚇的一個手抖,差點把懷裡的聞人蕪抖出去,他態度驟變:
「我我是說,人的生命最重要,千萬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你說是吧?」
夜色與寒意漸濃,岑景又餓又冷又痛。
「早知道昨日就多吃兩口了。」想起昨天一桌子的美食,岑景肚子十分不爭氣的響起來,「也不知道大家什麼時候才能找過來。」
岑景懨懨地吸了吸通紅的鼻子,聽著肚子咕咕地唱空城計。
「吵。」坑底里突然響起第二個聲音。
岑景大驚:「啊啊啊有鬼!」
聞人蕪:「。」不怪他懷疑這人是個白痴。
「鬆開些。」聞人蕪道,再緊一點他怕自己會被捂死。
岑景後知後覺,原來是聞人蕪醒了,他差點喜極而涕:「你沒事,」
他嗚咽兩聲:「嗚嗚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他抱緊聞人蕪:「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還以為還以為嗚嗚……」還以為世界要毀滅了。
但聞人蕪顯然不知道岑景的話外音,他難以忍受般躲開了岑景。
「怎麼樣,你好點了嗎?」岑景緊張兮兮。
這是短短兩天內,聞人蕪第三次聽到岑景對他說這句話。
他湛紫色的瞳孔盯著岑景,不帶任何一絲感情。
小孩原本長得是很好看的,只是眼下渾身灰撲撲的,臉上的灰塵被淚水胡成了一張大花臉,唯獨一雙澄凈的雙瞳,像是被井水洗過一般的瑩潤通透。
聞人蕪曾有幸見過一對琥珀,一直認為那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寶石,今日倒覺得那琥珀委實平平無奇了,倒還不如眼前這小孩的眼睛好看。
「為什麼救我。」聞人蕪聽到自己的聲音說。
「啊?」岑景臉有點紅,他冷靜下來后,覺得自己方才過激的行為有點丟人,所以有點心不在焉,「想救就救了。」
聞人蕪神色不變:「你撒謊。」
岑景:!
他懷疑聞人蕪有讀心術!
「我沒有!」岑景嘴硬,卻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就是想救。」
廢話,難不成要他當著主角攻的面,霸氣的把主角攻按在懷裡,告訴他,「我救你,其實是為了成為你的白月光。」這樣奇奇怪怪的話嗎?
怎麼想都只會增加任務難度吧。
好在聞人蕪只是合上眼,一副不願糾纏的模樣。
岑景於是得寸進尺,貼在聞人蕪身邊,像只乖巧的小灰兔。
「你有什麼辦法上去嗎?」岑景問。
聞人蕪不說話,於是岑景又問了一遍。
趕在岑景問第三遍前,聞人蕪:「沒有。」
岑景還以為聞人蕪聽不見,於是湊近了到聞人蕪耳邊:「那我們怎麼辦?」
聞人蕪倏然睜眼,烏睫下璀璨的紫瞳在夜色下似閃耀的貓眼石,這次他很快答:「等。」
岑景被寶石閃到了,還不及他誇讚,聞人蕪又再度閉上眼睛,甚至往旁邊挪了挪。
岑景無不遺憾:「你怎麼老是閉上眼睛啊。」
不得不說,聞人蕪的這雙紫瞳是真的好看,神秘中透著矜貴。
聞人蕪不說話,岑景也不在意,甚至又開始玩起了聞人蕪的烏睫,第無數次感嘆造物主對聞人蕪的偏愛。
聞人蕪裝死失敗,倏然睜眼。
岑景迎面對上了聞人蕪無機質的紫色雙瞳,內心再次狠狠為寶石心動了下。
聞人蕪:「我是魔,紫色眼睛,你不害怕?」
記憶里,小孩見了他的眼睛會嚎啕大哭,大人則會嫌棄厭惡,無一例外。
岑景很是驚訝,難怪聞人蕪總是閉著眼,就是睜著也是半闔著,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原來是怕嚇到別人?
這樣一看,聞人蕪為人倒還是蠻好的嘛。
「我不害怕。」岑景真誠道,「我覺得挺好看的。」
現代社會帶美瞳的人多了去了,放在現代,聞人蕪這個眼色都算不上新鮮色。
聞人蕪一直仔細觀察著岑景。
他既然能聽的出一個人在撒謊,自然也能分辨一個人在說實話。
這個人,是真的覺得他的不詳之瞳好看。
聞所未聞。
聞人蕪眼睫不受控制的顫了顫,但很快又恢復尋常。
聞人蕪吃了丹藥短暫的清醒了片刻,很快又陷入渾渾噩噩中。
岑景一邊揉著紅紅的眼睛一邊靠近聞人蕪,他渾身上下早就被冷汗浸透,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低頭,卻聽到聞人蕪在小聲絮叨些什麼。
岑景抱著胳膊靠近,只聽到一個破碎的音:
「冷。」
能不冷嗎,這荒郊野嶺的。
「凍死你算了。」岑景沒好氣。
要不是聞人蕪非跑這麼一趟,他才不用吃這些苦。
只是他嘴上這樣說著,卻將聞人蕪扶起,二人並列擠在坑沿上,又褪下外衣,蓋在兩個人身上。
聞人蕪還是說冷。
岑景突然想起,自己每次和聞人蕪接觸的時候,聞人蕪總是一副避如蛇蠍的模樣。
原著中魔尊聞人蕪也極其厭惡同人接觸。
於是岑景毫不猶豫轉身,一把抱住了聞人蕪,嘴角開始瘋狂上揚。
「居然還嫌棄我碰你,哼哼,這就是你亂跑的代價。」他靠聞人蕪更近。
等聞人蕪明天起來,臉色絕對精彩。
岑景光是這樣想著,臉上便樂開了花,於是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
凌冽的寒風裡,兩隻小小的一團擠在單薄的外衣下,像兩隻小獸彼此溫暖,度過了漫長的一夜。
岑景做了一個夢,夢裡,聞人蕪被氣得臉色陰沉,指著他的鼻子大喊要他離遠點。
岑景:嘿嘿,嘿嘿嘿。
嘈雜的聲音卻打斷了岑景的美夢:「小乖,小乖快醒醒。」
岑景揉著眼睛緩緩睜眼,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一把抱住,還舒服的往上託了托。
聞著熟悉的檀香,岑景撒嬌:「師父。」
背後有手掌在輕輕安撫。
是得救了吧……岑景迷迷糊糊的想。
等等,岑景突然清醒。
聞人蕪呢,他要看的「因被迫與人相擁而眠」而痛不欲生的聞人蕪呢。
這該死的對人有潔癖不準任何人碰的魔尊聞人蕪能忍?
岑景下意識轉頭,卻見熱鬧的層層人群外,站著一個落寞的小身影,他有一雙湛紫色的雙瞳,只是那雙好看的眼睛微闔,叫人看不出半分情緒。
岑景:好氣啊啊!
他居然!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