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茂德帝姬，比鄰而居
「駙馬爺，莫不是黃湯喝多了？」
郭京看著歪歪斜斜，路都有些走不穩的蔡鞗，說道：「這裡已經不是你家，宅邸物品官家都已經賜給我了？areyou明白？」
蔡鞗不屑道：「賜給你了又能如何？最好別動，不然…家父歸來，你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哼哼，別這麼大言不慚，我肯定地告訴你……你老爹蔡京那把老骨頭，回不來了，不要再做什麼春秋大夢。」
郭京笑道：「要是真有那份孝心，趕緊啟程往荊湖去，沒準還能趕上收屍，也算盡一份人子孝心。」
「哼哼……縱然沒有我爹……你以為當今官家把你當回事，你就狂的沒邊了？這東京……誰說了算，怕是你還沒搞清楚。」
郭京絲毫沒有把蔡鞗放在眼裡，但從他狂妄的醉話里，郭京聽出了別的意味。
國無二君，山無二虎，偏偏而今這東京城裡有兩位皇帝。
一位是貌似退位，但當了幾十年皇帝，仍舊有巨大影響力的太上皇。一位則是法統上、事實上的當今天子，但臨危登基，勢單力薄。
按理說大敵當前，應該同心協力抵禦外敵，但看這情形……也許不是那麼回事。
明明城裡還有十多萬大軍，趙桓卻默許孫傅提拔了自己，招募六甲神兵，就連淘汰的一萬多募兵也欣然笑納。
這是為什麼呢？
康王趙構奉旨前去河北收攏兵馬，卻遲遲沒有動靜，各地勤王之師也不見蹤影。
這又是為什麼呢？
一邊仗打的你死我活，另一邊宋金兩國的使臣卻來來往往，整日里討價還價，是和是戰沒個定數。
這又又是為什麼呢？
真的是可笑啊！
大宋朝已經危急到了這個地步，沒想到背地裡還有這麼多的齷齪。
更可笑的是蔡鞗作為消息靈通人士，大抵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然後就跑來這般張揚，自以為是。
看樣子，東京比天氣比想象的要糟糕。
大宋皇宮裡的冰，結的比想象中的要厚啊！
郭京沉著臉：「這就不勞駙馬爺費心了，放心好了，反正今天肯定不是你說了算。」
「你別不識好歹。」
「怎麼著？還想硬來？就憑駙馬爺你這花拳繡腿，還有幾個家丁……要和我麾下的勇士們比劃比劃？」
郭京淡淡道：「放心好了，我麾下的將士們很有分寸，絕對可以把你們打到爹媽都不認識……哦對，你爹媽見不著，那就讓你老婆認不出吧。公主殿下，對不起了。」
瞧著郭京帶著殺意的眼神，以及淡淡的調笑，蔡鞗有些按捺不住，可不等他發作，身後便再度傳來腳步聲。
「還嫌不夠丟人？」一個清麗婉轉的聲音，略微有些嗔怒，帶著些許不悅與責備，從身後傳來。
郭京一回頭，瞧見一個身著錦裘，披著斗篷的女子緩緩而來，臉上蒙著面紗，看不清楚容貌，但那股子雍容的氣質卻是如何也無法掩蓋的。
「這位便是朝廷新冊封武翼大夫，率領六甲神兵的郭將軍？」
「郭京見過長公主殿下。」毫無疑問，這位應該就是蔡京的兒媳婦、蔡鞗的妻子，道君皇帝的女子，當今官家趙桓親妹妹——茂德帝姬。
據說也是徽宗趙佶所有女兒里，容貌最為出眾的一位。
容貌暫時不得而知，但氣質在那擺著，再瞧瞧蔡鞗那猥瑣的樣子，不免有一種……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既視感。
「郭將軍不必多禮，駙馬今日多飲幾杯酒，失禮了。」茂德帝姬溫婉地道歉，轉身就想帶蔡鞗離開。
然而駙馬爺並不領情，憤憤道：「失什麼禮？和這種市井出身，偶然幸進的小人，有什麼失禮的？」
茂德帝姬臉色微寒：「夠了，回去吧，莫要再惹是生非了。」
「夠什麼夠？」
蔡鞗完全不領情，也不知是真醉了，還是故意撒起了酒瘋，碎碎念道：「別以為自己是公主，就不把我放在眼裡。
這些年……整天戴著這個破玩意，連多看一眼都不讓，對我……從來沒個好臉色。反倒是今天，對著這個小神棍和顏悅色……我竟連著市井神棍都不如嗎？」
嘿！
這對夫妻有故事。
郭京從隻言片語里已經可以想象到，這段宰相公子與金枝玉葉的聯姻，似乎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麼美好。
「駙馬醉了，快扶駙馬回去休息。」
茂德帝姬遊戲失望，也有幾分無奈，連忙吩咐家丁將蔡鞗帶走。
「嫌我丟人現眼了？這才哪到哪？」
蔡鞗被家丁連攙帶扶拖走時，嘴裡兀自罵罵咧咧：「我呀，丟人現眼的日子在後面呢，不過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別以為自己是金枝玉葉就了不起，沒準將來……連落地的雞都不如。」
呃……
身為丈夫竟然這樣辱罵自己的妻子，郭京算是大開眼界，更覺這位駙馬都尉醜態百出，令人厭惡到了極點。
對這位嬌滴滴，難掩失望神色的茂德帝姬則是報以同情，可以肯定，他們的婚姻生活並不幸福，甚至充滿了仇恨與怨毒。
「讓郭將軍見笑了。」
「哪裡……今日臣什麼都沒聽到。」郭京微笑回答，同時心裡則想起，在原本的歷史上，這位公主後來的命運確實非常的凄慘。
如花似玉，知書達理，若是……可惜了。
咦，不對！
郭京猛然心頭一動，蔡鞗為何說那番話，詛咒自己的妻子，有必要這麼惡毒嗎？而且言之鑿鑿，難不成……
「公主殿下，眼下敵軍壓境，東京混亂，還請一切小心。」
茂德帝姬微微錯愕，不免覺得郭京這句關心來的有些莫名，來的有些突兀，不過還是客客氣氣回應：「有勞將軍關懷，而今城中雖然紛亂，卻與神兵天降的郭將軍比鄰而居，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略微沉吟，茂德帝姬壓低了聲音，續道：「真正要小心的是郭將軍，戰場刀槍無眼，本就兇險，願將軍有神佛庇佑，安然無恙。
還有這東京城裡……看似風平浪靜，其實……將軍千萬小心，暗箭難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