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信王趙榛，華髮老臣
金國人後知后覺地發現，有人竟然聲東擊西，趁亂潛入了營地，直奔趙桓而去。
這還得了，如果讓宋朝皇帝逃離，會發生什麼後果着實難以想像。好在他們反應足夠快，立即派兵前來追擊。
來到現場之後，發現守衛已經死了，確實有人來過。但宋朝廢帝趙桓還在現場，只是莫名地脫去了外袍，有些懵逼。
趙桓還沒有回過味來，按郭京的說辭，應該是有人穿着他的衣服去引開追兵，然後悄悄護送他逃離才對。
無論史書上，還是民間繪本故事裏，都是這樣寫的呀？結果是郭京帶着袍服與玉佩走了，卻把他留在了原地？
什麼情況？
是匆忙之下郭京搞錯了？還是說…還有后招，另有打算。
趙桓望着蒼茫的夜空，有些茫然。
郭京已經順利地出了包圍圈，跟在身邊的王健有些詫異：「天王，適才……也許可以帶着官家一起……」
「我知道。」
「所以…天王是有意而為之？」
「你以為呢？」郭京的反問等同於肯定。
王健不明所以，但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天王這麼做，自有道理。」
「嗯，相信我……定會讓你大仇得報，完顏宗望……活不久的。」
郭京叮囑一句，沒有多說什麼。
此行他的目的很明確，要救趙桓，但未必要救出去。
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郭京曾經拚死救駕，有救駕的義舉和功勞，他的勇敢與忠誠冠絕天下。
此行最大的收穫便是趙桓的這身衣服與玉佩，足以向天下證明，自己確確實實見過皇帝。
那麼皇帝有點什麼囑託就在情理之中了。
比如寫滿血書的衣袍，會在天下引起怎樣的震動呢？
某種程度上這算是一份聖旨，一份活無對正的「遺詔」。更為重要的是，這份血書，這封「遺詔」的內容怎麼寫，完全是他郭京說了算。
此時此刻，某種程度上，郭京有了左右天下局勢的資本與分量。
也許有人說，救出趙桓，會是滔天之功，可以位極人臣，也許……搞得好還能夠挾天子以令諸侯。
然而此時的趙桓不等於漢末的劉協，他是一個成年君主，天下還有無數效忠於他的臣子將領，還有一個手握重兵的親弟弟。
只要他活着、自由地待在大宋的土地上，趙構就絕對不能有二心，趙桓便依舊能夠號令天下。
而自己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將領，兵馬不過數千，在軍政界的影響力十分有限。距離袁紹、曹操都差遠了，沒有哪路諸侯會聽從自己的號令。
再者說，趙桓如果被救走了，金國人必定傾盡全力追擊，全力以赴消滅。豈非將自己完全置於金軍主力的槍口之下？
槍打出頭鳥，至少目前這個階段，郭京更多是想猥瑣發育，不想和金國人正面硬剛。
當然，僅僅是一件袍服、一塊玉佩是絕對不夠的。
除了外圍接應的楊再興外，劉宗傑也率另一路人馬出去了，他們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目標——信王趙榛。
然而劉宗傑卻失望地回來了，兩手空空。
「天王，對不起。」
「怎回事？」
「信王沒救出來？」
「不，救出來了，卻不是我們救得。」
「哦？」
「搶先動手的那些人，從金賊營地里搶到了信王殿下……眼下金軍正在全力追擊。」
原來是被人捷足先登了，信王趙榛是茂德帝姬的親弟弟，有這層關係在，自然與眾不同對待。
「傳令楊再興，你也去……無論救走信王的是何許人也，務必相助其逃脫金人追擊，保證信王殿下安全。如果可以……把信王搶回來。」
「是！」
劉宗傑欣然領命，說道：「雖然沒能救到信王殿下，不過……我們有意外的收穫，救出了幾位先生。」
「哦？交給我吧！」
還真是意外的驚喜，郭京見到人的時候，才發現當先的第一位竟然是張叔夜，除此之外還有司馬朴、陳過庭二人，一位曾官居兵部侍郎、一位官居中書侍郎，以及他們的重要家眷，也一併被救了出來。
張叔夜見到郭京感慨萬千，想當初在東京，他們曾經協同作戰，艱難抵禦金軍的攻城。郭京突圍的那晚，張叔夜曾率部配合，成功燒毀了元豐倉。
「郭京…真是沒想到，最後來救駕的，會是你。」經歷過一番變故，張叔夜不勝唏噓，感慨萬千。
陳過庭、司馬朴對郭京也有印象，只不過當初他們都有些輕視了郭京，沒想到……最不靠譜的神棍竟給出了最大的驚喜。
說起靖康之變，回憶起最後那段時間東京汴梁的紛亂，幾位除了嘆息就是嘆息。幾人與孫傅都算熟識，提及孫相公投水自盡，更是長吁短嘆，經不住落淚。
郭京看的分明，想當初在汴梁，張叔夜器宇軒昂，雖已人到中年，但當時也是英姿勃發，哪曾想不過數月不見，如今已經是滿頭華髮，整個人也消瘦低沉，如果持續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可能一命嗚呼。
可見，被俘之後，他們的待遇何其之差，心理壓力何其之大。
「諸公，今日可南歸矣！」
一句話再度讓三位大臣老淚縱橫，受盡委屈的家眷們更是直接苦出了聲。
「此行救駕……可還有機會救出官家？」即便到了這個地步，司馬朴仍舊還關心趙桓，忠君思想深入骨髓。
「適才見到官家了，可惜金軍合圍追擊，沒能救出官家。」
「哦？」三人不同程度地一驚，同時還有幾分遺憾。
郭京嘆道：「可惜，此番金人必定會加強守衛，再想營救官家可就難了……不過好在官家有交代，也賜予信物。」
「是嗎？」
三人都是一驚，也紛紛好奇，但郭京只是指了指隨身攜帶的巷子，並沒有打開，更沒有過多解釋。
「待南歸之後再細說。」
三人心知肚明，箱子裏必然事關重大，這是人家郭京費盡心力，冒着性命危險得來的，自然不會輕易示人。
郭京續道：「雖未能成功救駕，不過……信王殿下，似乎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