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血性男兒，豈做奴顏
靖康二年二月，歷史終於來到了極為恥辱的一頁。
金國人拒絕了大宋朝臣們另立趙氏宗親的提議，打算立一個傀儡。與此同時，趙氏皇族無論男女都被一個個找到，強行帶出城外。
一堆親王、郡王不知道有沒有為他們當初的懦弱後悔過，最慘的還是要屬那些公主、王妃、宗室女子。
亡國之時，最慘的往往是皇家女子，想想當年南唐、后蜀滅國，小周后和花蕊夫人遭遇了什麼，她們的下場便再清楚不過。
更可怕的是，他們現在遭遇的是更加粗魯野蠻的女真人。
大部分皇家女子被關押到了劉家寺大營里，最初她們還幻想著有起碼的體面，但是很快……不幸的消息便傳了出來。
二太子完顏宗望當著太上皇趙佶的面，要為完顏氏的部將求娶公主、宗姬，儘管趙佶找出了足夠多的理由搪塞，但女真人又豈會放在眼裡？
完顏宗望借著酒勁表達了不滿，要求一群王妃、郡主們當場獻舞，然後允諾在場的部將每個人可以挑選兩個帶走。
不過三五日，便傳出了幾位王妃、郡主、皇親國戚的女眷自盡的消息，據說生前都遭受過凄慘的凌辱。
這其中暫時只有康王趙構的生母韋妃、以及王妃邢氏作為重要人質，暫時得到了善待。就連幾位公主也沒有倖免，被完顏氏的幾位皇親與權臣瓜分一空。
這時候，人們才發現，整個大宋皇室只有兩個人得以倖免。一個是早前出使為質，被宗澤勸阻，因禍得福的康王趙構，另一個便是茂德帝姬。
人們都想起，那日在陳橋門下，有人仗義執言，攔住了車隊，從奸臣手中救出她，然後免遭金人傷害。
後來，茂德帝姬先是低調隱居，再後來便銷聲匿跡了，這次金國人全城搜索，依舊不見蹤影。
毫無疑問，她已經遠在天邊，逃出了這次劫難。
此時此刻，大宋的公主王妃們格外羨慕茂德帝姬，更加懷念那個喊出「十四萬人齊卸甲，更無一人是男兒」的真男人——郭京。
為何自己沒有遇到這樣一個能護著自己的男人呢？為何自己的父兄丈夫，沒有人能護著自己呢？
此時此刻，這些金枝玉葉，千金貴婦們心中無限感慨，都理解了茂德帝姬為何願意「拋棄」皇家公主的身份，跟著郭京浪跡天涯。
這個男人，值得！
如果他還在東京汴梁的話，這場災難……是不是就能避免呢？
孫傅也在這麼想，局勢正朝著郭京預測的方向發展，如果他還在……是不是情況就不會這麼糟糕呢？
大宋爛到了這個地步，幾乎等同於亡國，樞密宰執卻束手無策，他很想知道……如果是郭京，他會怎麼辦？
身處鄧州的他聞聽靖康之變，應該不會無動於衷吧？他會做些什麼？又能做些什麼呢？
金國這邊同樣在關注著鄧州的消息，在完顏希尹的策劃之下，他們派出的使者，為郭京送上了一份大禮。
使者還是老熟人蕭慶，依舊是那副趾高氣揚的做派。
本著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優良傳統，郭京接待了他，同時也是好奇，完顏宗翰與完顏宗望到底在謀算什麼？竟然向自己派出了使者，當真是稀罕。
蕭慶滿臉笑意：「郭京啊，相國與二太子命人我來，為閣下送一份大禮。」
「是嗎？」郭京表現的很冷淡，黃鼠狼給雞拜年，須得謹慎。
「聽聞尊駕乃是前朝周太祖郭威的族裔？」
「確有此事。」
郭京有些莫名，先前汴梁那些奸臣拿此事陷害自己，怎麼如今金國人也提及此事？意欲何為？
「尊駕乃是李藥師高足，在東京人稱郭天王，深受百姓愛戴。」
「說吧，究竟要做什麼？」
蕭慶道：「趙氏無德，不配再身登九五，掌管社稷，如今已然失國，然中原之地不可無主。汴梁百姓認為郭天王得天神授，拯救萬民，所以…有意擁立尊駕為帝。」
「什麼？」
郭京震驚了，他設想到了各種可能，也好奇金國人會送什麼禮物？可萬萬沒想到，送來的竟然是皇位。
竟然……讓自己做皇帝？
蕭慶以為郭京是驚喜，笑道：「趙宋無德，天下懷念周室恩德，尊駕乃是周太祖族裔，復國登基順理成章。」
「哼哼！」
見郭京笑了，蕭慶道：「聽聞百姓有如此願望，相國與二太子決定尊重民意，命在下前來迎候天王，返回汴梁，登基復國。」
「你莫不是在說笑吧？硬拼不行，又要玩什麼陰謀詭計？」
「非也，我大金是誠心誠意，邀請天王回去登基稱帝。」
郭京淡淡道：「哦？我在汴梁幾番襲擊金國營地，殺了你們不少兵馬，還破壞了你們二太子的好事……哦不，前幾日還滅了洛索的三千兵馬，只怕你們的二太子和相國都恨死我了，怎麼會……」
「無妨。」
蕭慶道：「相國說了，我大金可以……不計前嫌，只要日後郭天王懂事一些，侍奉大金勤謹一些，過去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哦對了，往後……我大金與郭天王的大周，需要按照昔年石敬瑭侍奉遼國的舊例進行。」
郭京恍然：「說了半天，就是要我做個傀儡，還要像石敬瑭那樣，做你金國的兒皇帝？」
「我大金皇帝陛下年歲漸長，本就是尊駕的父輩……不吃虧。」
「滾！」
郭京怒道：「回去告訴完顏氏，我郭京乃是堂堂漢家男兒，還有幾分血性，焉能向蠻夷稱臣，奴顏屈膝？」
蕭慶沒料到郭京反應如此強烈：「郭京，你可別不識好歹，多少人想求這個機會而不得呢。」
「那你就去找……看誰想做這個傀儡兒皇帝讓他做便是了。」
郭京厲色道：「如果找到這麼個人，你也給他帶句話，讓他做好準備，我郭京……來日必定讓他不得好死。。」
「郭京……你真是……不識好歹，從今往後，你可就是我大金死敵了，你且等著吧。」
面對趾高氣揚的蕭慶，郭京淡淡道：「你很討厭，不過你運氣好，今天我不想殺人……你回去告訴完顏氏那幾位——多行不義必自斃。
你們那位二太子……活不過明年，至於完顏宗翰，讓他等著吧，遲早有一天，我會北伐燕雲，直擊上京，取他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