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十一年

第34章 十一年

「學長,那我走了啊!」

粉發少年笑容燦爛地揚着手,青天目溪源,不應該說月見春也,他點了點頭,看着對方身影慢慢消失在人海中。

小路上的落葉被風吹起,在角落裏堆積了一層又一層,不經意間打了個哆嗦,在這樣燥動的季節中竟然感覺到了一絲冷意,回頭看了眼剛剛走出的校門口,逆着光高大威嚴的建築讓他莫名恍惚了一瞬。

自重生后已經整整十一年的時光了,似乎一眨眼,過往的很多記憶就已經不真實了起來。

現在的生活很平靜,平靜到他時常會懷疑以前的經歷是否只是一場充滿了冒險的夢境?

月見春也其實也不太願意思考那些東西了,他覺得,可以的話,稀里糊塗過完一輩子沒什麼不好的。

正想得失神,兩個推著自行車的小孩子突然打打鬧鬧地跑過,他下意識要避開,卻沒注意到旁邊就是一個小台階,而且手上提着的東西也為他增加了一定的負擔,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重心不穩地要往後栽了。

雖說自從重生后就有注意體能方面的鍛煉,但要做出類似於空中一百八十度旋轉身體那樣高難度的動作也無異於天方夜譚,好在緊要關頭,一隻有力的手臂伸了過來。

「沒事吧?」

是一道很溫和的聲音,月見春也偏了偏頭,不期然和一雙眼尾下垂的灰藍色眼眸對視上。

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可惜他並沒能及時抓住,於是穩住了身體后勾出一抹禮貌卻疏離的笑。

「謝謝!」

抬眼時卻看到對方明晃晃露出震驚的神情,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

「你認識我嗎?」

「啊?」

模樣帥氣並且有着一頭少見的金髮和健康麥色皮膚的男生猛然回神,然後遲鈍地後退了兩步。

「沒有,我太失禮了,抱歉!」

是嗎?

月見春也不信,但他不打算追問。

於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沒有繼續攀談下去的意思。

「……」

他沒看到的是,身後,隔着薄薄的衣物,青年手掌突然握住了胸前的掛飾,似乎久久無法回神。

……

月見春也有不太妙的預感,具體表現為本來好好的回去就開始心浮氣躁了,尤其在看到停在樓下嶄新的一輛小車時。

抿著唇沉默地上到四樓,拐角處黑漆漆的,對門半開着,有明亮的燈光透過一點縫隙灑了出來。

隨手敲了敲,見沒人回應乾脆一把推開,順着力道懶洋洋靠在門框上,眼皮都不帶抬一下的。

也不知道碰巧還是什麼,反正松田陣平正好就穿了件浴袍出來,他頭髮還滴著水,明顯被突然響起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你……咳……你放假了?」

本來兇巴巴的語氣卻在看到門口纖細的身影時徹底啞火,甚至於那雙總是神采奕奕的眼睛也愣怔了好久,莫名的回不過神。

「我還以為,你會有別的話想對我說。」

關於某人突然抽風,本來說好的學校不上了,臨時改變志願,跑去距離神奈川十萬八千里遠的福岡,而且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過,雖說中間始終保持着聯繫,但只要不是瞎子都不會無視那些刻意的疏離。

算起來,他們已經快三年沒見過了。

自從這傢伙考上警校就幾乎一天一個樣,唯一不變的只有身上桀驁叛逆的感覺,怎麼看怎麼不好相處。

「總不會這麼久回來一趟還打算偷偷來再偷偷地走吧?」

少年聲音很輕,眼神也很淡,在暖色燈光的映襯下有着完全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深邃和厚重,然而過於精

致漂亮的五官又讓他看起來不管做什麼都不會有攻擊性,意外的矛盾又讓人移不開眼。

「什麼話也不是非得馬上就說的啊!」

松田陣平有些心虛,又好像突然回神了一樣,先是照着自己腦門拍了一把,然後走上前拉住少年的手腕就把人往屋子裏面帶。

動作完全出於本能,就像是很久以前那樣。

「呀,小春也?」

正當房門要關上的時候,另一道略有些輕佻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月見春也回頭,目之所及就是一片白花花的胸膛和腹肌,不過只看了兩眼,就被面前突然出現的高挑背影給擋住了。

「喂,你是有什麼毛病啊,不穿衣服就亂跑的?」

松田陣平皺着眉,表情非常的氣急敗壞,月見春也都感覺手腕被他捏的生疼了起來。

平白無故一盆髒水潑來,萩原研二那能幹?

「哈,什麼叫沒穿衣服,我們在宿舍不一直這樣,小陣平也太緊張了吧?」

這是什麼成年人的骯髒思想啊,再說了,他小時候還牽過小春也的手呢好嗎?

嘖!

松田陣平根本不聽他狗叫,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安全,於是跟躲什麼髒東西一樣拉着身邊人反身出了門。

「我明天早上找你。」

背靠着鐵門,微垂的黑色眼眸中有着一種月見春也無法參透的認真。

聳了聳肩,月見春也也不執著,既然三年的期間都沒過問,就證明了他是願意等這傢伙主動開口的。

哪知道剛一轉身,身側的手又被人抓住了,雖然只是一瞬間,又馬上被燙到一樣的鬆開。

「我很想你。」

很想很想!

兩輩子加起來快五十歲的人,月見春也卻始終沒搞清楚這位幼馴染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就好像他不明白,為什麼對方明明那麼討厭警察,最後卻還是選擇了成為警察那樣。

好在用了兩輩子的時間下來,他也學會了灑脫。

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要好。

……

因為月見夫妻兩個前段時間突然決定要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的原因,帶着狗子一起,於是這間不大的三室一廳就徹底空了下去,月見春也有時候挺享受,有時候又覺得安靜的不適應。

不過今天註定是要不一樣的,早上八點鐘,房門準時的被敲響。

松田陣平守在外面,等了大概五分鐘左右,慢慢地就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

月見春也揉着眼睛開門,表情比他還難看。

「你瘋了,好不容易放假就不能讓我多睡一會兒嗎?」

少年寒著臉,眼睛瞪的圓圓的時候依稀還能找出那麼點稚氣未脫,尤其剛睡醒聲音還糯糯的,聽起來就很像在撒嬌。

雖然松田陣平知道不是,但他還是耳根紅了紅,怕被人看見,又做賊心虛一樣的把人往屋裏面推。

「不是說了早上來找你的嗎,去去去,先換衣服。」

熟門熟路地把人弄到卧室,就跟進自己家一樣的自然。

月見春也不爽地推開他,但還是隨意打開衣櫃翻找了起來。

「有事說事。」

聞着室內淡淡的清香,松田陣平渾身不自在,好半天終於泄氣地一拍腦門,揮了揮手自覺出去了,只留下一句:

「等會兒出去玩。」

作為土生土長的神奈川本地人,大好的暑假時光專門回老家來玩,怎麼想怎麼不可能,除非是約了同學一起的。

果不其然,一下樓月見春也就見到了幼馴染這三年新結識的朋友。

視線第一時間被站在人群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連眼睛都

笑彎了起來的的青年吸引住,有些驚訝,因為昨天才見過這人。

降谷零也感受到了那股存在感極強的注視,他偏過腦袋,下一秒便眼睛睜開,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介紹一下,這就是小陣平提到過很多次的月見春也哦!」

畢竟大家都不熟悉,還是社交達人的萩原研二主動站出來緩解尷尬。

月見春也笑了笑,態度落落大方。

「你們好。」

這次來的除了萩原研二在還有三個,身材高大、模樣有些粗獷的伊達航,一頭棕發眉眼溫和的諸伏景光,還有……

「我叫降谷零。」

青年主動伸出手,好像剛剛的失態從沒出現過一樣。

月見春也卻愣了愣,雖然反應極快地掩飾住了,但心裏卻早已經掀起了巨浪。

降谷零……

一些畫面斷斷續續地在腦海中劃過,最終停留在遊樂園一別時小孩依依不捨的回頭中。

現實就是如此奇妙,在十一年後的今天,他終於找到了一點曾經那個自己存在過的證明。

這是一件該值得高興的事嗎?

不知道。

只是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明明白白訴說着,他並不渴望這樣的突然之喜。

「暈車?」

注意到幼馴染一路上的心事重重,松田陣平小心地湊過來查看。

很奇怪的是,即便三年沒見,對於這個人的反應他依舊能做到了如指掌。

一把抓住落在額頭上的手,月見春也嘆了口氣,感覺頭有點暈,於是乾脆往旁邊一靠,無視了某人瞬間僵硬的身體。

「你畢業之後會被分到哪裏?」

電車與軌道摩擦的聲音響在耳畔,剛開始聽的時候有些煩,慢慢的就能從裏面體會到幾分安寧的意味了。

「還有半學期呢,哪是那麼早就能知道的?」

松田陣平聲音壓的很輕,有些不太想破壞現在的氛圍。

恍然間想起,他們似乎好久沒這樣說過話了,就像回到小時候那樣。

其實一開始是有點煩的,覺得小鬼頭打擾了自己正常的生活,做了件好事結果被迫當保姆什麼的不要太討厭。

果然,好人沒好報。

後來是因為什麼而發生改變的呢?

他也不記得了,反正就是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每天放學去低年級接人,習慣了干點什麼都要被管東管西,習慣了應對某人身邊數之不清的「爛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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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橘子的我每天都在修羅場里掙扎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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