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這就是我的說法

三十一章 這就是我的說法

老者年逾六十。

兩鬢斑白,但身子瞧的出來很是硬朗。

特別是那張不見皺紋的臉,氣血飽滿,一看就是高手。

此時的老者在一劍挑開牟墩的刀鋒之後,一手長劍垂地,一手負在身後,傲立場間,說不出的高人風範。

而在他身後,差點被牟墩盡數剁碎的四個年輕人,正滿目驚惶的在趕來的同門攙扶下,起得身來。

這一看,人數還不少。

其中,還有幾個穿着素白描金邊長袍的,山永學院的學生。

那個叫姚強的,赫然在列。

噠噠噠。

簡直下了客車,來到牟墩和范凡的身前。

「沒事吧?」簡直皺着眉,看着牟墩紊亂的氣息,還有嘴角仍在向外溢出的猩紅。

牟墩咬着牙,「師傅,徒兒...有點事。」

他本想說沒事兒,但自己在感受了一番胸口的痛苦,以及體內元炁的調動極為滯澀之後,只得實話實說。

「摧魂掌。」唐棠此時也叼著煙,跟着簡直下了車,「專門用來傷害武者體內元炁調動的封脈掌法,不過這門掌法在速度和其他方面卻是弱勢,只要用心防範,很好規避。」

說完,唐棠還對着牟墩哭笑不得的道:「大先生,你這虧吃的,讓人猝不及防啊。」

「切!這傢伙搞偷襲,不然我堂堂雲頂學院的大先生怎麼可能會中招!」牟墩連忙辯解。

那老者在被唐棠道破自己先前一掌的來路后,將目光轉了過來,「閣下是什麼人?又和這幾個卑鄙蟊賊是什麼關係?」

唐棠打了個哈哈,「我跟他們沒什麼關係,我的身份嘛,咯,一個小小的巡衛而已。」

說着,唐棠還掏出了證件,在老者及其身後一眾學生的眼前晃了晃。

「巡衛?」老者面上閃過一絲不愉,「既然是巡衛,那為何要幫着這些卑鄙蟊賊道破本副院長武功的來路?」

唐棠一聽,原本還有點懶散且不以為意的臉色忽的一正,「啊,誤會誤會,只是順嘴就說了,還請陳副院長見諒...」

唐棠對着老者抱了抱拳,「另外,我並沒有摻和的意思,接下來的事請各位自便。」

話罷,唐棠叼著煙退到了一旁,也把目光轉到了別處,好像在看風景。

待唐棠退走,那老者才重新將視線落在了簡直身上。

上下打量一番,那雙精神奕奕的眼睛微眯,「閣下果然氣勢不凡,年紀輕輕就勘破天塹,晉入天兵之境,怪不得能重傷山永學院的錢導師,不錯不錯。」

他連着說了好幾遍不錯,忽然話鋒一轉,「但用如此卑鄙手段偷襲重傷我奇勤學院的貴客,不管閣下是何來歷,必須給我奇勤學院一個說法!」

隨着說法二字落地,老者渾身氣勢陡然上漲。

一圈又一圈因為元炁的波動,而被裹挾的空氣都開始隨着老者的身周轉了起來,好似一股小小的龍捲風。

天兵初境。

簡直收回查看牟墩傷勢的目光,將視線停在了老者身上。

只一眼,便如那老者一般,看出對方的修為境界。

不過,在這之後,簡直忽然轉頭看向了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表情的唐棠。

「唐隊長,能不能麻煩你一個事?」簡直的表情還蠻誠懇且認真的。

唐棠一愣,「啥?」

「等會兒打起來,我可能沒辦法照顧其他...」簡直說着,但還沒說完,

唐棠就點點頭。

「沒事兒,保護周圍人民群眾生命財產的安全是本隊長的天職!」

可簡直卻搖搖頭,「我想說的是,幫我照看一下車上的行禮。」

那可是四百多萬。

一會兒和那看起來就蠻厲害的老者打起來,他可沒把握還能照顧到那四百多萬。

這下子輪到唐棠有點懵,但還是機械的點點頭。

這個小插曲對簡直而言很重要,但看在另一邊的老者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了。

「閣下看來的確是狂妄至極!」老者冷哼一聲,「怪不得屢次三番挑釁本院貴客,還出手偷襲,真當是目中無人之輩!」

簡直氣笑了,都難得的多說了些話,「老傢伙,你找我要說法可以。人的確是我砍的,我既然敢做就敢認,但你能不能先說說,你想要個什麼說法?」

「你屢次挑釁,還偷襲山永學院導師造成重傷,總得給個緣由!」老者冷聲道。

簡直點點頭,「他活該。」

三個字,很輕,卻聽在眾人耳中堪稱擲地有聲。

特別是原本還滿臉惱怒,感覺受到冤枉似的牟墩和范凡二人,滿眼綻放豪氣。

「好好好!」老者怒極,連道三聲好字,舉劍指向簡直,「閣下如此冥頑不靈,那本副院長就代我奇勤學院,以及山永學院的諸位好好領教領教閣下的功夫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早該如此了。

簡直心裏默默道,伸手接過牟墩遞來的虎頭刀。

一刀在手。

簡直的氣勢同樣陡然一變。

體內元炁盡數調動,如滔滔大河流轉全身。

這是他第一次正面面對與己修為相近,卻還不清楚對方除了那催魂掌之外,還掌握了哪些武功的對手。

所以,他一開始就決定全力以赴。

毫不拖泥帶水。

簡直率先催動輕如燕,提刀率先出手。

「來的好!」老者厲喝一聲,手中長劍不見有大幅度的揮動,卻在下一秒陡然分出數十道劍影。

這些劍影宛如孔雀開屏,呈扇形護在老者身前。

簡直雙眼一凝,虎賁刀法——虎嘯風馳再現。

吼——

全力施展的虎嘯風馳,爆發出真如猛虎怒嘯之音,裹挾無上巨力,一刀劈出!

而幾乎在同一時刻,一道真如猛虎憤怒咆哮的虛影,隨着刀鋒浮現半空之中,並撲出氣勢如虹的虎爪,狠狠拍向老者身前的數道劍影!

轟!

虎賁,剛猛,有死無生。

刀鋒裹挾猛虎虛影,實實落在了劍影之上,發出好似空氣爆炸之音,直炸的以簡直和老者為圓心,四周風沙細雨亂躥。

再觀老者。

他在那猛虎虛影浮現的剎那,很明顯沒料到身前賊子居然一出手就如此猛烈,想要再施展出數道劍影,卻哪裏還來得及。

「噗——」

身前劍影破碎,老者口噴鮮血,向後倒飛而去。

直到數丈之距,老者才堪堪頓住身形。

只是他的面色,以不再復先前的氣血飽滿,白色開始浮上面孔。

一看便知。

僅剛剛那一下,他便已然負傷。

「好好好!」老者額上青筋凸顯,紊亂的氣息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極快的恢復過來,「閣下既然如此不講武德,那就休怪本副院長不再留手了!」

「打個架,為什麼非要說這麼多廢話。」簡直一刀破了老者身前劍影,可卻沒有半分停留。

輕如燕的身法早已催動到了極致。

當老者豎劍身前,正在凝勢時,簡直已然提刀再次殺至。

不過,這一次,他沒能施展出虎嘯風馳這一招。

虎嘯風馳雖然剛猛,但畢竟是虎賁刀法中的大招。

想要完美施展出這一刀,必須要提前凝勢。哪怕晉入天兵初境之後,也是需要如此。

呼——

刀鋒凜冽,橫斬老者腰腹。

就在刀鋒即將斬穿老者身體之時,數十道劍芒散出刺眼的點點冷光,撲面而來。

「嘖!」簡直見勢不妙,咬牙輕啐一口,催動身法退避。

只是有個小細節,簡直在彈身飛退之時,突然將手中虎頭刀擲向老者。

那數十道劍芒,此時就好比尖刺,以老者為圓心,劍尖朝外,將老者包裹的好似一隻刺蝟般,身前一丈概莫能入。

「去!」老者厲喝一聲,手中長劍突指飛退的簡直。

應他之聲,那道道劍芒如受指令,瞬間融合,化作一道,急速刺向簡直!

「嘶...萬丈追魂劍,這可是中階功法啊。」此時的唐棠也目露驚色,嘖嘖稱奇。

只是更加讓他驚奇的還在後頭。

那被簡直閃身飛退之時擲出的虎頭刀,已經被老者輕易格開,不再被人注意。

當時唐棠都還暗暗搖頭,覺得簡直腦子為什麼會突然犯傻。

沒了兵器,難不成準備靠身體硬接劍芒?

但下一刻,簡直就告訴了他答案。

噗嗤!

原本已落在老者身側的虎頭刀,突然無風自動,由下而上,狠狠斜插進了老者的腰間。

老者面目獃滯的緩緩低頭,看着這把鋒利的虎頭刀沒入自己身體。

而那道威勢驚人的劍芒,似乎突然失去了老者力量的加持,只剩餘勢,摸到了簡直胸口。

「哼。」簡直悶哼一聲,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跟斗,才穩穩落地。

場間靜默。

即便是唐棠,也是驚的張大了嘴巴。

更莫論那些奇勤或山永學院的學生!

「...走!」老者面色慘白,只最後看了一眼簡直,努力從溢血的口中蹦出一個走字,便鬼魅似的突然憑空消失。

簡直一怔,他只來得及看到那原本還插在老者腰腹處的虎頭刀沒了載體而從半空中落下,卻根本沒能發現老者究竟是怎麼不見的!

而隨着老者的那個走字。

兩所學院的學生突的如夢初醒,飛也似的向一個方位逃去。

其中,那個叫姚強的麥色少年,臉色極為複雜的看了看傲立當場的簡直,還有范凡,便頭也不回,好似逃命般遠遁而去。

簡直皺眉,剛剛那詭異的一幕,讓他想到了一些東西。

或者說,他是靠着前身的記憶,想到了什麼。

畢竟,前身曾經也用過。

「符籙,或者珍寶。」唐棠此時走到了簡直身邊,輕聲道:「但觀那把刀並未隨之消失,我猜,應該是珍寶,錨定紐。」

錨定紐,一種可以定下坐標,在使用者需要時,捏碎紐扣便可回到先前定下坐標位置的珍寶。

簡直點點頭,他也想到了這個玩意兒。

不過,看樣子剛剛那個老傢伙挺富裕啊。

珍寶這東西,可沒有一件是低於百萬通寶的,而且,很多時候有錢都買不到,得靠臉。

「師傅!」

牟墩和范凡趕緊來到簡直身旁,又是自豪又是擔憂的看着簡直。

簡直搖頭,「我沒事...」

最後看了一眼老者消失的地方,簡直命牟墩拾回虎頭刀,擺了擺手,重新回到客車上。

幾乎全程觀看了這難得一見的『高手對決』的乘客,以及周邊的人群,都還沉浸在剛才的一幕幕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簡直朝那客車司機問了一聲,「可以走了嗎?」

場間眾人才如夢初醒,看着簡直的眼神宛如在看神仙。

客車再次啟動,向山洞駛去。

只是客車在行駛到一處拐彎道上時,簡直忽然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跡。

剛剛那道只剩餘勢的劍芒,還是讓他受了傷。

「師傅!您沒事吧?!」牟墩和范凡同時一驚,連忙問道。

簡直強自咽回已攀至喉頭的腥甜,搖搖頭,「沒事。」

這點傷比起挨了自己一刀的老傢伙來說,不值一提。

但這事兒肯定還沒完。

想罷。

簡直轉身從一個年輕人手中搶走一截甘蔗。

在那年輕人...也就是被唐棠趕到後座的那位一臉懵逼的目光中,惡狠狠地朝着甘蔗咬了一口。

pia嘰pia嘰的嚼了起來。

居然沒有pia這個字?

大龍村,邵老故居。

四個穿着深色西裝的漢子滿意的離去。

屋內。

體態豐滿的邵大姐端坐在火坑房裏,臉色有些複雜的看着起身送那四位離開的男人。

那男人頗為強壯,皮膚黝黑,手腕粗壯,一看就是個地道的農人。

而他,也是邵大姐的老公。

待男人目送那四位離得遠了,才一臉不滿的回頭看着自己的媳婦,「你剛剛是想幹什麼?嗯?別人願意出更高的價錢買地,你還在那猶豫什麼,啊?!」

邵大姐被自家男人數落,只能受着,但還是強自道:「阿廣,我前幾天才答應了簡院長要將地賣給他的。」

「簡院長?」男人眉頭緊皺,隨後想起來是誰,臉色瞬間變得極為不屑,「什麼簡院長,我呸!」

男人吐了口唾沫,「就一江湖騙子,還他媽什麼院長!」

「阿廣!你別忘了,曾經你被人從縣裏追到付家鄉,還是簡院長當時剛好路過,拉了你一把!」邵大姐據理力爭。

邵大姐不說這一茬男人可能也只是罵一罵,但一聽到自己女人再次揭自己的瘡疤,瞬間惱怒,一巴掌扇到了邵大姐臉上。

「還提?你他媽還提?!」男人似乎氣急,指著捂臉的邵大姐鼻子就罵道:「要不是你個賤人在縣裏勾男人,老子至於被那王八蛋叫的人追嗎?啊?!」

邵大姐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想要爭辯,自己根本不曾作出任何對不起自己男人的事,卻被發狂的男人打斷。

「邵立花,老子最後告訴你!這地不賣也得賣!誰敢阻撓,老子砍死他,你信不信?」

邵大姐沉默良久,心裏終於還是嘆了一口氣,「...就,依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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