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你想改變你自己的生活嗎

你想改變你的生活嗎？

現在的生活，無聊、失望，每一天都是渾渾噩噩渡過，對明天沒有一點期望。

這樣的生活，你想改變嗎？

空洞的少女的聲音，將聶曉洛帶向深淵，黑暗、絕望，這就是現在他生活的具現化。

沒有朋友，唯一的親人也只有自己的妹妹，因為小時候父親離開的緣故，聶曉洛並不想與外人交好，養成了一種孤僻的性格和陰沉的表情，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現在。

也許，孤獨就是他一生的結局吧。

改變，太突然了。

如果能夠理解我，那你一定也會拒絕。

…………

叮咚，老程路到了，請有序下車。

公交車到站的播報迴響於車內，聶曉洛的困意被提示音打斷，短暫的夢被驚醒。

他站起身，離開公交車。

這段奇怪的夢，聶曉洛遇到過很多次，每一次都會有一個少女的聲音詢問他要不要改變自己的生活。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答應才有鬼呢，而且這麼多次出現，聶曉洛已經意識到這只是一個夢了，在夢中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吧。

繁華的街道，人山人海，鬧市區的人們，都過着快節奏的生活，聶曉洛走在路邊，總能看見那些為生活奔波的人們，他們總是一臉焦急的樣子，也許他們跟聶曉洛一樣，對明天沒有一點嚮往吧。

老程路顧名思義，是一個很古老的街道，但是這裏房屋林立，小巷四通八達，道路狹窄，只能提供給兩輛車通過。

這裏成為鬧市區的唯一原因就是這裏古老的商業底蘊，有很多店面開在街道兩側，不管是夜晚還是早晨，這裏都是熱鬧的商業街，這也算是中城裏的一道風景線了，每當這裏到中午十二點，就連人也很難在這裏移動，更別說車輛了。

這裏也算是一個戀愛聖地，男生陪女生逛街都會選擇在這裏，雖然現在是早晨，但也有很多對情侶遊走在街道兩旁。

從天而降的狗糧，聶曉洛已經習慣了，每天都要來這裏吃一碗，就像是一直在受到病毒侵蝕，已經產生抗體了。

辦法就是一直看着前方，這對聶曉洛來說很簡單，街道兩旁的燈紅酒綠並不能吸引聶曉洛的視線，這樣，他就完全看不到兩邊的情侶，不見便不念。

聶曉洛的腳步停留在一家樂器店前，門店用的是棕色油漆塗抹的防腐木板，店名——「還生」，如果不是店前的透明玻璃展示著樂器，從店名看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家樂器店。

店面木製的裝潢就可以看出這家店面古老的程度，與周圍的店面對比，這家店就像吸著一根老式的煙頭，往外吐著刺鼻的煙氣，而周圍的卻是新式香煙，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透露著一種十九世紀美式建築風格，不過這也與樂器這個行業挺相配的。

也總有人不會為了樂器而來，就為了體驗這種古老又富有音樂氣息的氛圍。

聶曉洛推開店門，門框上的鈴鐺叮噹作響，每當鈴鐺響起，就代表有客人來了。

樂器這個行業本身就沒有幾個客人，把店面開在這種鬧市區，一天有十個人買下樂器已經是這種狀態的極限了。

聽到代表客人進來的鈴鐺聲，一個滿面皺紋，頭髮花白的老人頭從櫃枱下探出，要是這裏的燈光不是這麼明亮，反而是昏暗的話，完全能把客人嚇死。

「曉洛啊，你來了啊，吃過早餐了么，我這裏還有剩下的白米粥，

你可以嘗嘗。」老人弓著背從櫃枱緩慢挪動出來。

聶曉洛將背包放在一旁，上前扶著老人走到店面後門，屬於店員的地方，不過這裏大部分時間都是老人休息的地方。

老人姓懷，聶曉洛一般稱他為懷老，懷老年事已高，基本上沒有幾年的光華歲月可以消耗了，他年輕的時候是一個音樂家，老年的時候便開了這一家店，聶曉洛從未聽他說過他的孩子，也許他的孩子早就不在了吧，畢竟這麼多年也沒有人來看望這個孤獨老人。

因為不想使用那些錢，平常的開銷還是要他們自己出，為了賺錢，聶曉洛在初中的時候便出去找工作，四處閑逛被很多人拒絕後，只有這個老人接受了自己，這麼多年，懷老應該已經把聶曉洛當作自己兒子來看待了吧。

雖然並沒有將老人當作親人看待，聶曉洛對老人的關心是切實的。

聶曉洛將懷老扶到他專屬的休息室，「懷老，你就別出來了，這麼早也不會有客人的。」

這裏並沒有任何他年輕時候的東西，全是一些老舊的樂器，琳琅滿目，世界上幾乎全部樂器都放了一個在這裏，有時候，休息室里會傳出演奏的聲音，懷老有時候會自己演奏。

這麼多年與這些樂器渡過，聶曉洛也漸漸懂起音樂，但是他就是聽不懂老人彈奏的音樂，到底是遺憾還是憤怒，或者是其他感想，聶曉洛一直想不通。

聶曉洛安頓好懷老，便回到店面，老人離開后，這裏無比安靜，只有聶曉洛一個人，一般沒多少客人，聶曉洛的工作就是接待客人，不過大部分時間還是悠閑的。

聶曉洛也挺喜歡這種環境的，「孤單」這個詞與現在的環境很相配，也跟聶曉洛自己很相配，就像陰與陽的結合，完美的結合。

店面擺放的樣板樂器他也可以隨時使用，有時候，他會彈一彈小提琴，或者結他，幾乎每個樂器，他都嘗試過。

有的樂器他雖然會彈，但卻沒有什麼興趣。

最讓他喜歡的還是鋼琴，作為樂器之首，聶曉洛喜歡的是什麼音質，鋼琴都能彈出來，雖然作為樂器，這個的難度明顯有些大。

但這三年內一直在店內練習，一般沒有客人的空閑時間他都會彈上幾首，聶曉洛也算是這方面的天才吧，算是自學成才了。

所謂環境會影響一個人，聶曉洛就是被這種音樂環境影響，從而接觸樂器，從而演奏樂器，從而學會樂器。

所謂音樂便是一個知心友人。

聶曉洛並沒有朋友，父親離開而養成的孤僻性格使他唯一的摯友只有音樂。

此刻距離中午十二點還有一段時間，到那時就會有很多客人來，不過真正能買下樂器的人很少，他們都是來參觀樂器，要是真的心動，便會下手，但大部分人都會因為樂器的困難而打退堂鼓。

聶曉洛推開鋼琴架，露出下方被特意清理過，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閃亮的琴鍵，聶曉洛下意識撥動琴鍵，混亂卻優美的音調傳出。

「來兩首吧。」

聶曉洛推開椅子，坐到鋼琴前，雙手懸浮在琴鍵上方，他並沒有立刻開始演奏，就像是母親撫摸孩子一樣，聶曉洛溫柔的撫摸著琴鍵，感受着鋼琴獨有的質感。

一瞬間，上一秒聶曉洛還在平靜撫摸著琴鍵，下一秒他的手指就如同狂野的野獸般飛舞，一首《天空之城》，這是聶曉洛最喜歡的曲子之一，其中蘊含的情感能夠與他產生共鳴。

優美的曲調迴響在店內，聶曉洛閉上雙眼，沉浸在音樂之中，此刻，他就好像來到了天空之上，感受那平靜的風，俯瞰著天空上宏偉的城市，雲霧飄渺，那座城市在雲霧間，變得更加神秘。

曲目到達高潮，聶曉洛撥開雲霧，見到天空中的城市，自由之城，嚮往的幻想鄉，燈火通明，宏偉非凡，雲遊在此，堪比仙人。

此刻，曲目到達終點，琴聲也在房間的回聲下迎來終點，聶曉洛放下雙手，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此刻的他，享受着音樂帶給他的刺激，那種宛如天仙般的感覺，讓他痴迷。

「哇，彈的還不錯呢。」

突然，聶曉洛身邊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這個聲音而且還特別的熟悉，聶曉洛因此被嚇了一跳，一瞬間從椅子上跳起來，下意識往櫃枱那邊退去。

來者竟是莫離，聶曉洛一時沒搞清楚是什麼情況，是自己太專註沒有聽到開門的鈴聲嗎？

莫離還是那樣，短到恰到好處的發量，今天還特意化了妝，眼神比平常明亮了不少，臉頰比平常潔白柔潤了不少，頭髮比平常順滑了不少，不管從哪裏看去都能撥動聶曉洛的心弦。

莫離環顧四周，「原來你在這打工啊。」

聶曉洛緊張的簡單回應一聲，但是他注意到莫離身後，還跟着一個黃髮男生，這個男生怎麼看都很高大帥氣，這樣對比下來，聶曉洛怎麼比啊！

此刻聶曉洛的自信心被狠狠的打擊了一下，但心中也出現了一個問題「這是誰」。

「沒想到聶曉洛你還會彈鋼琴，怎麼想都跟你不配吧，哈哈哈。」

莫離還是老樣子開始嘲笑聶曉洛，聶曉洛也不以為然，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朋友關係。

聶曉洛有些緊張，扭捏的擠出一句話，「請問，額，你來這裏做什麼。」

「買樂器啊，來這個樂器店除了買樂器還能幹什麼？」

「那這位是誰。」

「忘了介紹了，這是陳恆，我朋友，我陪他來買樂器的。」

朋友，陪他來買樂器啊，聶曉洛下意識開始幻想這兩位的關係起來，幻想總會往最好或者最壞的地方想像。

就算猜對了又怎樣，聶曉洛缺少的是勇氣，並不是想像力。

陳恆此時正看着一把小提琴，專註到忘記周圍的那兩人，反應過來后才想到詢問聶曉洛：「這是小提琴對吧。」

「嗯是的。」

聶曉洛上前開始跟他講述關於小提琴的須知，這是工作，必須要完成，雖然還是一臉陰沉的面對顧客。

但這只是一個樂器商店，顧客想要的只是樂器，並不是店員的高級服務。

在旁邊無聊的莫離則是找到聶曉洛剛剛彈奏的鋼琴，自顧自的隨意亂彈了起來，外行人彈奏的並不能算是音樂，簡直是混亂不堪，一團爛泥！

莫離好像也意識到自己彈的並不好，便停止了自己的行為，無聊的在邊上玩着手機。

經過聶曉洛的介紹，陳恆預定了一把小提琴，這裏店面擺放的樂器都不是能夠直接販賣的，在這裏買樂器只能訂購，會在三個工作日內送到買家填寫的地址。

他們只是來買樂器，之後他們便離開了，除了剛開始的對話，聶曉洛便沒有再跟莫離對話過，離開時莫離也沒有跟他道別，反而是跟那個陳恆有說有笑。

習慣了，都習慣了，聶曉洛重新坐回鋼琴前，想用音樂來麻痹自己。

「發生什麼事了么。」

突然，懷老不知何時來到了聶曉洛身邊。

聶曉洛見懷老竟然走出房間，趕緊上前扶住懷老年老脆弱的身軀，「懷老，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吧，這樣對身體不好。」

懷老好似看透一切，剛才外面的對話懷老都聽到了，情況懷老也看到了，作為一個長輩，走過來的路肯定是比後輩要長的，很輕易的便看透了聶曉洛此刻的困境。

既然看透了懷老便要啟發聶曉洛，這件事情必須要他自己來解決，不能依靠他人，於是乎懷老便說出了一些難以聽懂卻耐人尋味的話：「曉洛，有的時候，現實總是不盡人意的，誰年輕的時候沒有挫敗過？」

聶曉洛聽的雲里霧裏，不過也猜到他要說什麼，他現在並不像聊這種話題，趕緊扶著懷老回到房間。

這只是逃避。

「你就不要亂出來，外面有我，沒關係的。」

「如果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要做出行動，曉洛，被動接受是失敗的根本原因，必須做出選擇，曉洛，是渾渾噩噩渡過一生，還是改變自己為人生染上顏色。」

懷老隨後便不再說話，他要做的事情，要說的事情已經說完了，接下來就要聶曉洛自己選擇了，有的時候，勇氣是自己給予的，改變是自己改變的。

就像是蝴蝶破繭，如果外力幫忙破壞了繭，那蝴蝶便飛不遠。

聶曉洛並沒有回答，只是提醒懷老乖乖呆在這不要亂跑，便回到店面。

但是此時，聶曉洛心中好像已經有了答案。

懷老的話，也算是點醒了聶曉洛，但並沒有給予他勇氣。

聶曉洛回到鋼琴前，但是這次，他並沒有彈曲子，而是目光獃滯注視着琴鍵。

輕音和重音有着天差地別，聶曉洛喜歡用輕音彈奏樂曲，這樣的樂曲有着一種優雅但是缺乏一種豪放的激進感。

也該嘗試下重音了。

也許真的得做出改變，誰不想為自己的生活添加顏色，人生只有一次，無色的人生是被人唾棄的，誰也不想擁有無色的人生。

此刻聶曉洛突然回想起之前夢中的問題，就好像突然蹦出來一樣。

「你想改變自己的生活嗎」

是選擇渾渾噩噩渡過一生，還是為生活添加顏色？

「你想改變自己的生活嗎？」

有時候衝動也會化作勇氣，做出選擇吧，是壓制自己的衝動，還是將這個雄獅放出牢籠？

改變自己的生活？

回望自己現在的生活，擁有一個可愛的妹妹，擁有大量的錢財，吃喝穿住也不愁。

雖然錢財他並不想擁有，雖然妹妹跟自己的性格截然不同，雖然吃喝穿住不愁，但自己還是孤身一人。

這樣的生活，真的是有顏色的嗎？真的是幸福的嗎？

最後連告白的勇氣都沒有，這又算什麼！必須得做出改變！

聶曉洛彈出一聲重音，陰沉而厚重的聲音從鋼琴中傳出。

原來重音是這個感覺，感覺還不錯。

他又回想起來那句話。

你想改變自己的生活嗎？

「得做出選擇了，聶曉洛。」

聶曉洛好像又聽到了那個女聲從空洞中傳來，從他不知道的地方傳來，直接進入大腦之內。

我選擇同意呢？會有什麼改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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