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打工人的第九十四天

第94章 打工人的第九十四天

「自己」,這個過分自我的稱呼百川流一般不輕易使用,因為絕大多數時候,他並不需要展露自己的面容和性格,工作特異性決定了他很少為「自己」而活。

所以在看到面前的三具「屍體」時,百川流下意識地帶入了自我意識,可細細想來,「他們」不過是他今後冗長人生中的一段過往而已,遠稱不上,也代替不了他本人。

可問題是......的場靜司、莫納爾、毛利霧仁,他的扮演對象,他代替他們走過的三段人生,他的甲方爸爸們,為什麼會出現在總部四號倉庫某個不具名分區的冰棺中,以一具屍體的形式被儲存?

屍體......百川流只能草率地給出這個結論,儘管他們的面容沒有半分灰敗,但是對生命體與生俱來的敏感度告訴他,這三位沒有任何可疑稱之為「休眠」的可能。

他一度懷疑總部是什麼黑心乙方,在滿足甲方願望之後把對方吃干抹凈,但他們也不是什麼毫不講理虢奪靈魂的AKUMA,頂多算是與小美人魚交換雙腿的深海巫婆罷了。

壓下滿心疑惑,百川流闔上棺槨,推著小推車走出四號倉庫,或許他該向老員工們打聽打聽情況。

「請問......」

被叫住的還是那個負責物流中轉的同僚,他戴著黑色口罩,完全遮住了下半張臉,灰色蜷曲的頭髮又擋住了額頭,但是從露出的眼睛和身形來看,那人年紀並不大,體表特徵基本符合未成年的標準,雖然知道好一些前輩們都喜歡給自己套一層年輕的皮囊,但是百川流還是有種總部非法雇傭童工的憂慮。

是小朋友的話就應該去上學而不是當快遞小哥!

「我在四號倉庫里發現有一個被撕掉了名牌的分區,這是上一任管理員的失誤嗎?如果是的話可以告訴我這裡應該歸於什麼區劃嗎,我這就去把名牌補上。」

同僚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用他那雙綠色的眼睛懨懨地看著對方,百川流讀出了一點類似「滾一邊去這都要麻煩我」的負面意思,看起來詢問的對象並不樂意對他施與援手。

就在他將要以「麻煩了告辭」結束他單方面的對話時,少年在口罩下發成沉悶的一聲「哼」,不情願地開口,「那裡存放著歷任最強執行者,別隨便進去打擾他們。」

最強執行者。

百川流當然知道少年口中這五個輕飄飄的字眼其實蘊含著千鈞之力。總部的穿越部門有不下數十個細分的組別,百川流所在的配角心愿完成組只是其中的小小部分,所謂最強,表明了這數十個細分組別所有員工的總和中無人能與之匹敵。

新人的教育課程中沒有這個概念,但是這一名號卻在每一任入職員工中口口相傳,但是很可惜,這一任的「最強執行者」位置尚且空缺,百川流沒辦法親眼得見這種傳說級人物究竟有多恐怖。

不過也有傳言說現任監察組組長如果不是身居二線,這個最強執行者的名頭非他莫屬。

但這都不是重點,如果的場靜司莫納爾和毛利霧仁他們都曾是總部的牌面,為何又會成為他的乙方?

他的五級懲罰是被派去四號倉庫當三個月管理員,又恰好在工作時間發現了這個秘密,整體來看,難道只是單純的巧合?

還有監察組組長......為何會與莫納爾如此相似......

百川流在罅隙中猛然抬頭,在少年收斂眼中的戲謔神情之前一把抓向對方的黑色口罩,指尖扯到纖維面的粗糲質感,少年未曾想到有這一波折,只來得及偏過臉去,但口罩還是被一把扯落,幾乎是同時,一柄巨大的鐮刀憑空出現,橫在二人中間,刀光閃過,刀鋒直對面門。

「果然是你。」

百川流將手中的口罩扔到一邊

,沒了平素與人相處的溫和氣質,渾身散發出冷冽的殺氣。

「五條須久那。」

如果監察組組長與莫納爾長得相似,姑且還能稱作巧合,但是現在倉庫物流又和五條須久那如出一轍,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切關於「陰謀」的字眼。

不。百川流自嘲地笑了,整體而言,他進入穿越部門后發生的每一件事,都透露著琢磨不清的意味。

甚至於系統所說的由於身體數據不匹配而無法穿越至正確的世界總是在錯誤的世界徘徊一事,現在看來也十分古怪。

還有第三個世界中,他明明沒有完成強制劇情,卻依舊獲得了系統的許可繼續留存,這個奇怪轉折發生的時候,五條須久那恰好出現!

他不過一介新人,有什麼特殊之處是需要「他們」一而再再而三設局欺騙?

「你們,在打什麼主意?」無懼於巨大的刀刃,百川流冷臉質問。

少年故意向前遞了刀鋒,簌簌聲下百川流額前的一縷碎發落下,但神色卻絲毫未變,他沒有刻意營造劍拔弩張的氣勢,彷彿篤定少年沒有傷他的意思。

「不愧是......前輩呢。」五條須久那收回鐮刀,碩大的武器在他手心轉了三圈后消失不見,少年歪頭一笑,不帶半點俏皮可愛,反而有幾分意氣風發的意味。

「前輩的疑問......不如自己去看個分明?」

百川流皺眉,卻見周圍景象扭曲旋轉,這種世界轉化的體感他很熟悉,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不依靠系統自己穿梭世界。

那就,如他所言,自己看個清楚吧。百川流有預感,他的一切疑惑都能在這裡得到解答。

*

眼面前是一片蔥綠的森林,巍峨又古意昂然,深色的綠彷彿如水一般流動,漸變的,越向高處,越是清泠。

密林深處傳來一聲怪異的吼叫,不像是人的聲帶振動發出的聲音,百川流皺著眉頭一想,竟然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類比。

很快,他背後就傳出了窸窸窣窣衣袂摩擦的聲音,矮小的灌木中貓出七八個人來,他們神情具是嚴肅緊張,渾身備戰的姿態,好像正在進行什麼重要的活動。

這一猜測很快得到證實,怪異的吼叫離得越來越近,仔細聽似乎夾雜著一點痛苦和難耐,百川流的視力不錯,他能看到有個隱約的影子向這裡逐漸靠近。

「喂,你們在做什麼?」

地面傳導的震動越發明顯,這明顯不是一場正常的狩獵。

那隊七八人的小隊對百川流迎面的質問卻充耳不聞,好似這個人並不存在。

百川流皺眉,正在他想上前的時候,灌木叢再次被撥開,一位黑色長發,著寬鬆黑色和服,手握長弓的年輕人在眾人的簇擁下站到百川流面前。

幾乎同時,怪獸抵達背後,百川流可以聞見它張大的嘴中傳出的腥臭味,幾乎能將人掀一個跟頭。

百川流直視著年輕人沒有被斜長的劉海遮住的赤色眼睛,沒有對身後的危機做出絲毫反應。

年輕人卻閑適地伸手向後,從後背那一桶稀稀拉拉的箭矢中隨意挑出一支,搭在弓弦上。

他單腳向後錯開一步,同側手肘向後伸展,另一手緊繃在前,沉肩而立,姿態隨意卻標緻。

巨獸奔襲造成的颶風令周圍的古樹搖搖晃晃有傾頹的趨勢,百川流覺得身前身後的世界截然不同,連他本人也被強制分作了兩半,后一半風雨欲來搖搖欲墜,前一半閑庭信步泰然自若。

怪物已然到了他身後,巨/物的壓迫似乎使空氣有凝固的趨勢。

「呵。」

百川流無法判斷自己是否聽到了一聲短促而輕蔑的嘲諷,因為下一刻弓弦的翁鳴佔據了他的頭腦,那支離弦之箭甚至比身

后的怪物更具壓迫感,甚至讓人覺得呼吸困難。

動起來!

百川流一遍又一遍在腦海中向自己傳達這一命令,但是雙腳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地不像自己的,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支箭矢直射自己面門,在貫穿自己之後再攻擊怪物!

面對死亡,百川流竟然沒有半點恐慌,他閉上眼睛,儘力放空自己,或許這樣還能減輕痛苦?

就是不知道他在這裡「死亡」后是否可以回到總部,要是能回去他一定要揪著那個小破孩的領口問他到底是什麼情況!

白光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百川流竟然沒有感到一絲痛苦,他驚異地睜眼回身,箭矢已經沒入怪物的體內,只留下一丁點尾羽。

純白的尾羽被腥臭的血跡沾染,已經成了暗紅色,還在往地面不斷滴血,但這樣斯文的場景也只維持了短暫的一秒,下一瞬,怪物竟然由內而外炸開了一個部分,亂七八糟分不清部位的內臟和更多的鮮血對著百川流劈頭蓋臉落下。

百川流茫然地抹上自己的臉頰,入手一片濕滑黏膩。

「喚汝之名,回之無色!以此為容器......聚!」【注1】

低沉而有力的咒語穿越血海進入百川流的耳中,熟悉的吐字和發音中,他回頭凝望。

年輕人雙手大致合攏做結印狀,兩手相接處,一張菲薄泛黃的紙張上繪有以血寫下的寫意的符咒花紋。

風灌起衣袍,衣袂翩翩,同樣也吹開了年輕人斜長遮住眼睛的劉海,露出覆寫了咒語的繃帶,而他的另一隻完好的眼睛,則如有血霧瀰漫般,並不驚悚,但足以令任何人不寒而慄。

周圍不知是誰扔出一個漆黑的瓦罐,半空之中瓦罐的蓋子揭開,那隻龐然巨物竟然輕飄飄地化形縮小,就要被收入瓦罐中。

周圍人的鄭重神情都逐漸向勢在必得轉化,但就在儀式將成的時候,怪物卻突然劇烈掙紮起來,小小一個瓦罐在他的撞擊下發出悶響,竟然有破裂的趨勢。

「嘖。」領頭的年輕人發出輕蔑的嘲笑,竟然也停下手中的動作,符咒沒了動力來源,被怪物掙脫。

它大概存了報仇的心思,一旦恢復原身就向人群中襲來,然而年輕人沒有給它這個機會,再度挽弓,這一次箭入皮肉,不再如剛才那樣只損傷局部,而是另怪物整個身軀都由內而外炸開。

身後的人有眼色,立刻為年輕人撐開一把紅綢傘,百川流在漫天紅雨中看向青年修羅般的赤紅雙瞳,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否被鮮血迷了眼。

「回吧,這隻畜生還不夠強,弱小的妖怪沒資格成為的場家的東西。」

年輕人從懷中抽出一張絲絹,擦拭了弓箭的握持部位后將武器背在身後,他漫不經心地瞥向怪物的葬身之地,卻引得百川流有一絲戰慄。

【那裡存放著歷任最強執行者。】五條須久那的警告就在耳邊。

的場靜司......他就是,真正的的場靜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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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錯世界后我靠馬甲成為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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