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登場

第一章:登場

「兄弟,能讓我一下嗎,借過。」我很是着急。

直到這個時候我真不免抱怨自己身高不夠。

那重巒疊嶂的明極宗峰群此刻正飄渺在翻滾的仙氣中,可這景色卻只能在我眼前眾人的頭頂之上。

我得儘快到前面去,今天是明極宗五十年納新的最後一天,加入明極宗我勢在必得。

「那可不是什麼仙氣,只是靈氣比較濃郁,品質很高而已。」

好吧,這傢伙又出來杠了。

「哎呀!我知道,我只是感嘆而已,算了,好煩啊,不想跟你扯皮。」

我不知道我腦內這聲音是不是有什麼毛病,老是在我處理麻煩時來煩我。

「你是凡人嗎,一點修仙常識都沒有,而且以你的實力再加上那封推薦信,就算人家招新結束了,也會為你網開一面。」

「當然,可以的話,我還是盡量不會用那封推薦信。」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杠我。我收緊了神識,暗忖到。我現在可不想和它鬥嘴。

快了,快到前頭了,再有十來步,就行了。

「那麼……」

聲音很大,是男的,從前面比武台傳來,聽起來算年輕,中氣十足。

挺好的,應該還在比,應該輪的上我,我放慢腳步,心裏不經長嘆一口氣,好好地平復了一下心情,感覺胸口甜甜的,一陣清涼。

「我明極宗五十年一次的宗門納賢到此結束,共收攬八百一十七名新弟子,感謝諸位到場,無緣者請回吧。」男子說道。

此時我正好擠到了前頭,那位男子身着白衣,衣上鑲有金色紋路,身板筆直,但並不是很壯,立在比武台中央。

他說完話便轉頭向身後觀武台的明極宗長老彎腰示意。

觀武台上來自不同宗門的長老們紛紛起身,看樣子要打道回府了。

這讓我那脆弱的神經不得不再次緊繃,甘甜的糖果衍生出絲絲苦澀,有點緊張尷尬的感覺。

每當我緊張時候,總是越緊張越走神,越出神越緊張。

想到最後,總會在腦中重複一件似乎毫無意義的事情,這時,我才能慢慢釋懷。

我不管幹什麼,都總是喜歡走神,只有這樣雙線程才能讓我放鬆——所以我煉丹、煉器這兩個最好賺錢的副業特別差。

我想我這癥狀多半也有我那聲音的影響。

微風輕拂過我的臉頰,我臉頰微燙,精神恍惚,像是被風溫柔地抱起一般,慢慢迷失。

這風似是引來了琴聲,也許是這琴聲將風牽引,迷迷濛蒙,將我環抱。

一抹紅色在我眼前飄過,是落葉嗎?

身旁是過往人群,眼前如過眼煙雲。

四處喧囂,我卻恍若隔世。

只思那耳中琴音,只念那心中之人。

我迷戀過往。

風光與否,至少……

……

「不要……當時就後悔。」

琴聲漸漸消逝,離別之時,我只感到戛然而止的遺憾,又留下許多甜甜的苦澀。

這份苦澀越來越濃,慢慢地,我感受到了它的形狀,是一個小小的方塊,很小,感覺哪裏不太一樣,在我嘴裏,化了。

啊?這糖終於快化完了,我怎麼吃個糖都這麼矯情?

這糖怎麼這麼快就變小了?

糟了!時間過了多久?

我如夢初醒。

又補上了新的一顆緩緩勁。

吃了糖,我一躍而上,身體格外輕盈,蹬出了那些灰心喪氣的人群,站上了比武台。

不出所料,正要散去的落選者們紛紛回頭,向我這兒望來。那些比武台上的新生,和觀武台上的長老,以及其他的一些白袍弟子也有部分向我望來。

人們議論紛紛,猜測我的實力。

而那男子卻頭也不回,機械似的拋下一句:「公子莫要糾纏,請回吧。」

「十六歲,築基初期,陣法三品,奇術四品。」我脫口而出。

這種情況,沒必要多費口舌,不管在哪實力都是第一道理。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嘩然,就連我眼前的白袍弟子也立刻轉過頭來,極力剋制了他驚喜的神色。

這時我才注意到此人的相貌,我說怎麼台下那麼緊張。

如此超凡脫俗的相貌放在一個身長八尺有餘的頭上,足足高了我兩個頭,這古裝穿的跟個西裝似的,他那髮絲一根不散地全都束在冠里,剛對上一眼就被他的一臉正氣給怔住了。

我剛登台的灑脫之感全數殆盡。

這傢伙不會是霸道總裁那類的吧?在場的女性晚輩幾乎都在看他,這讓我再次覺醒了我遺忘已久的屌絲血脈,好想趕緊結束啊。

趁著台下議論之際,出於仰慕,我小心地繼續打量着他,看久了屬實有點女相,也許這就是美人不分性別?

我在想什麼啊?!單身久了看個男的都眉清目秀。

同時,我也不忘觀察觀武台上明極宗長老的神色如何,令我和大夥兒都疑惑的是,那主角臉的傢夥同樣喜形於色,卻並未立刻宣佈納我入宗。

場面實在尷尬,我只得將我這無聊的思緒分散到那些落選者——也就是現在的廣大觀眾身上,畢竟我修為基本上比他們高,聽起來並不麻煩。

「十六歲的築基初期!要知道明極宗這種一等宗門最快築基者也才十八歲,這記錄還是一千二百年前,明極宗現今的五長老所創。」

「不僅如此,此子陣法、奇術更是造詣了得,當今大能十六歲時在六藝上有如此成就之人,也不過兩手之內。」

「明極宗雖然很講究規矩,但以他的實力就算遲到也會破例收入吧。」

「不過那明極宗長老為何還不宣佈呢?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六藝資質平平,光憑他十六歲築基的天賦也同樣足夠讓他破例進入今年的招新弟子之中了吧,更何況只是稍微遲到了一點點這種小事。」

「莫不是此子所言不實?」

「不,我想不會,你看台上那身穿白袍的內門弟子也同樣神情不解地望着那長老,想畢是有所考量。」

「……」

說實話,我有點慌,這些議論聲比我想像的更有壓迫感。這樣遲遲不宣佈,我不知道那長老在想啥。

據我所知尋常修仙者達到築基水平那都得四五十歲,二十五歲以內築基的那都算天驕,十五歲以內築基的那都被稱為絕世天才,像我這種十六歲築基的怎麼說也算半個絕世天才吧。

「那可多有賴於你母親魔鬼般的教導,以及我的幫助,否則,以你的心性和體質恐怕還停留在聚靈初期。」

我身軀一顫,那聲音繼續說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從你意識到我時到現在差不多有十多年了,你還是會被我嚇到。」

卧槽,神識一旦隨心情放鬆就又被它給聽去了,我得嘴硬一下。

「我不得不說,就算我容易自大,而且很膽小,但是你這樣冷不丁的出現方式沒人受得了好嗎?」

沉默一陣,它說道:

「好吧,換位思考,我也被你嚇到了,你剛才神識的波動,是怎麼回事?你最近突然沉眠好多次,害得我思維突然中斷好多次。」

當我的思維不再活動的時候,它的思維也會突然中斷,到目前為止,只有昏迷,睡覺的時候會如此。

像是做夢嗎?我並不認為我那個狀態算是沉眠、昏迷之類的,我仍能清醒地意識到剛才的琴音,以及娘親的臉龐。

……

這一時半會兒,我也不想弄清什麼情況。

眼下得應付現實,還有就是……

它不清楚我的狀態,也許我能利用這一點。

「我那個狀態算沉眠嗎?不過你都這樣說了,那還確實挺嚇人的,前面我連吃糖的感覺都沒有,感覺有點意識不到我在做什麼,我最近只是覺得我對靈力中的元素越來越敏感,可能是我體內的道魂最近在成長吧。」

「你還真是天天就想着吃糖,不過你現在怎麼開始能感受到了?」

「這很奇怪嗎?」我詫異道,嘴裏糖還沒吃完,就又塞進一個,有點膨脹,繼續吹水,「感覺就是最近對風元素和火元素越來越敏感,我順着這些元素的去向探知到我體內有個不太清楚的的地方。這是道魂的狀況嗎?」

「什麼狀況?如果你是說成長的話,那古往今來還是有那麼百來號的;像你這樣放身體里用不了,還能活個十來年的倒只有你一例。」

「也許是因為我娘的武魂吧。」我鼻子一酸,眼眶又泛濕了。

好吧,我不能這樣說,它接不了話了,我得岔開話題。

「所以道魂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比武魂強多少?」

「正常人還沒煉體前,就能利用武魂的一些特性,從煉體開始再練十三個大境界,武魂就能變成道魂,擁有先天道魂的人也就意味着此生境界至少能練至悟道境,無一例外,至少擁有三萬歲左右的壽命,感悟到天道之氣,也就觸碰到了飛升成仙的邊緣門檻。」

「所以我這算老天爺賞飯吃嗎?我原來那麼牛B的嗎?」我很是驚嘆,但又不免讓我猛地想起剛來這世界時的遭遇,「所以我小的時候沒被東家奪走道魂,但是留下了後遺症導致用不了嗎?」

「我也不知道,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宗族他們奪走的力量又是什麼?道魂跟武魂一樣,被奪走,人也就沒了,沒有例外。」

我心中一陣暗喜,問道:「有沒有有一種可能,我的身體里有好幾個道魂?他們只取走了一個。」

怎麼說也是穿越過來的,天賦還就那個異稟,妥妥的主角待遇……

只是換取這份力量的代價……過於沉重。

日漫主角開局家破人亡啥的看看就好,現實里誰提莫想成為百特曼呢,況且我沒有妹妹,也不富有,只有這個不知道什麼玩意兒只會惹人煩的聲音。

「絕無可能,道魂、武魂代表的是個人意志,兩個道魂在體內的話,你的元神一定會被撕裂,更不用說好幾個了,你也真的是看得起自己,仙靈大陸十來萬年的歷史都沒出一個,要真有那樣的能人,現在坊間早就是他的傳說了。」

「我要什麼都知道,還問你幹嘛。我今年也才十六歲而已,連私塾,學府都沒去過,你也不教我,我怎麼知道?「我確實有些生氣。

「所以我前面不是跟你說了嗎?你生什麼氣啊?「

「你也真看得起你自己,我用得着生你的氣?你誰啊你?「

「你……這人,原來這麼……「

這麼什麼?我有錯嗎?本來我就不在宗族裏面,還上不了學,教育這一塊別說和初中生同步,小學都沒有!

從出生開始除了被催著修鍊就是在修鍊,十年來一個像樣的玩伴都沒有,要不是有上一世的記憶——二十四歲,是個成年人——早就自掛東南枝去了。

我憋著一股氣,它卻笑着說:「我……我錯了,以後會考慮你那脆弱的神經,我還以為你只是說說,開的起玩笑——「

我打斷道:「你要道歉就好好道歉,你這算什麼?「

「對不起,是——我的錯。「它突然大聲道。

嚇老子一跳,「你吼那麼大聲幹什麼嘛。」

「額……沒,沒什麼。」

「那你態度能——真……真是太好了(突然小聲)。」

「啊?哦……」

它居然讓步了?好像還是心甘情願的那種。

其實它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場面有些尷尬,也是,正常人沒法和實體講話,我得像個正常人。

說了這麼多,腦外連十秒鐘都沒到,還是尬在那裏,這腦內要是再尷尬下去,我真不知道該幹嘛。

「那依你之見,我這還有可能是什麼情況,你前面說什麼先天道魂,那這麼說的話還有後天道魂咯?」我趕緊扯回了話題。

「額,也有可能,你這情況還滿像的,不過不應該啊,我明明……」

「你明明什麼?」我又激動了起來。

現在那些都不重要了,這是個探它底的機會。

「我……沒什麼。」它突然變得支支吾吾了。

「你這麼肯定我是先天道魂,恐怕是在我出生時你的意識就與我伴生,你親眼見證過我誕生時的天生異象,所以你這麼篤定。」

「天生異象你母親告訴你的時候我也聽到,而且我還活着的時候也是先天道魂,我比你了解的多……而且你如果不是天生異象,那東、鳳兩家又是怎麼找來的?」

「好吧,至少我知道你生前是個先天道魂。」

「你在套我話?」

「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麼說啊。」我有點小得意(經典小人得志)。

「哼,隨你便吧,先天道魂者從古至今不下萬人,而且我前面想說的是,明明後天道魂放體內如果不煉化也會大傷元神。」

好傢夥,還在嘴硬。

這樣沒完沒了的犟嘴並不是我想要的,我也受夠了這種百轉千回的話術,儘管以前我的直接發問都被它回拒了,但這一次我還是要說:

「我知道,你現在存在的方式沒有任何依仗,所以你最大的底牌就是你的身份,但你還記得我十一歲那年與你說的話嗎,說到底你我之間何時分開也沒有個期限,我們不可能一直這樣,也許你活了幾千年甚至更久,你可能會覺得很可笑,但於我而言,你是……」

我的神識又鬆動了,我怎麼把話說的這麼肉麻。

真的要說嗎?我遲疑了起來。

我只能通過它說的話來揣測它,而它對我的現狀無所不知,我的五感能感受到的它也能知道。

我現在若是向它示弱,猶如石子投河,石子沉下去了,河面卻不會泛起一絲漣漪,可話又說到這份上了。

臨了,一聲洪亮的嗓門打破了我內心的平靜。

「讓諸位久等了。」一道響徹天際的聲音壓下,毫無疑問,是靈力!是這老傢伙加了靈力!

那聲音剛落地,剛震顫了幾下,便有一位老者從天而落,頭髮黑白相間,身着紫袍,我剛轉頭,注意到的是天上的紫色弧線,緩過神,白袍男子已行完了禮,這是明極宗長老了看來。

「一個化形後期而已。你前面說什麼來着?」它追問道。

「看來你生前修為至少在化形之上。那他現在這年紀至少也在一千五百歲以上了吧。」我有些尷尬,這還是我第一次故意視而不見別人的想法。

這老傢伙醬紫裝雀食像個欺軟怕硬的小丑啊,就算是鎮場好了,也不怕把我嚇跑,啊!我那脆弱的神經。

「化形而已,也就高你五個大境界,我說我來控制你身體能讓你對上他時能跑一會兒,這樣你心裏會好受點了嗎?所以你前面想說什麼?」

「別挖苦我了。」

「別扯話題了,於你而言,我……」

「我剛用神識看過了,這小友確實是築基境界,骨齡未過二十,是為一代天驕。」那老者嘴唇微抿,嘴角儘力地上咧了。

時機真好。

我能感覺到他這微笑有點歉意,應該是因為讓我久等了,他肯對我這天驕笑一下,他真的,我哭死。

他向那白袍男子搖了搖手,這時我才注意到那白袍男子,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頗有責怪之意又有擔憂之情。

我有些不知所措。

「無妨,不知小友如何稱呼?」他左手輕捋鬍子,右手緩緩擺出,樣子很是親切。

「我……我清閑,我叫清閑。」我結結巴巴地說,像是怕犯錯一樣。

「鳳雲悠,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假名嗎,怎麼說的這麼慌,你做事還真是一直不那麼靠譜啊。」看來它不想再問了,不過這話說的多少有點距離感。

我連忙彎下腰,趕緊補上了禮儀,然後又連忙補上了句:「晚輩f……清閑見過長老……額不……前輩。」

行完禮,我才繼續跟它鬥嘴:「還不是跟你說話分了神,死了啦,你害的啦。」

我去,那f發音都到嘴邊了。

這大概是種條件反射,上一世每年過年去見認不到的親戚時,總是想着怎麼打招呼;或是每次跟老師說話時,聲音總是壓的很細。總而言之,我這叫怕長輩吧。

哎!希望這面善的老人也能像我親戚那樣幫我解圍。

如我所願,那老者大笑道:「你這小子倒是怕生,以往,這天下的破例挑戰者可都是意氣風發的呢,也好,我前面還在想你這小傢伙是不是也跟那些天驕們一樣不可一世,心高氣傲。」

我不免在心裏嘆了口氣,結果還是好的。

可果然我意氣風發的灑脫之感已經一點都沒有了嗎。

見他如此親切,我也有所放鬆,自謙道:「讓前輩見笑了,晚輩沒見過什麼世面。」

他碰了碰我作揖的手,示意我放下去,「不用那麼拘謹,以後你可以叫我長老了,我是負責掌管外門事宜的七長老,你可以叫我徐老。」

「這麼說,我是過了嗎,長……徐老。」我有些激動,雖然這在我意料之中,但這種被人這樣直接認可的喜悅,我是真的掩飾不住。

「當然,以你之資,進入外門,毫無問題,相信用不了幾年就能達到結丹境,進入內門,跟他們一樣穿着白袍。」

一切似乎塵埃落定了,伴隨着台下落選者的感嘆,我意氣風發地看向已入選的新生,發現竟有幾個傢伙在瞪着我,像是有些不服氣的樣子,好像就沒幾個新弟子待見我,不像那四個內門的,多少都掛着笑,這就是內門的格局嗎?

「也許只是剛好來了這四個面善的。」我那聲音道。

「我可能樣子有點飄了,我只是覺得我跟他們同樣是新生,但……」

「武無第二,因為第一的修仙資源就是最好的,你怎麼又悠然起來了,你名字裏的雲悠可不是不爭不搶吧?」

「修仙世界是殘酷的,確實是我忘了。」我有些落寞。

「你要記住,修仙世界可不似凡人那樣溫情,只有實力強大了,你才能像雲一樣不受拘束。」

又在催我變強了,我道魂若是後天,它早就催我煉化了。

轉過頭,眼不見心不煩,我得先向剛才提醒我的師兄道歉,在此之前我還得先顧及與長老的禮儀,看樣子這道歉還需要找時機。

我瞟了那師兄一眼,卻被徐老給逮著了。

「哦?從剛才開始你似乎就與你的這位師兄看不順眼,不如你倆在此比試一場,你若贏了你就直接進內門吧,輸了你還是在外門,規則當然會向著你,怎樣?小友可敢一試?你若不接,也是我外門弟子。」他和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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