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酒中滋味

第一百五十一章 酒中滋味

對於自己迎回來的客人,虞秋水可謂誠意滿滿。

不管是罈子裏乳白色的酒水,還是玉匣里的果子,都不是凡物。

看着那仙氣縈繞的果子,路遙一時失了神。

果子白里泛著淡紅,如一個個人兒,神似西遊記中的人蔘果。

看見路遙那吃驚的模樣,虞秋水頗為自得。

「玉醴酒,在這下人間是獨一份兒,因為世間只有一個滄瀾之眼。」

「而這仙靈果,雖罕見,卻不是世間獨櫻」

「存量最多,品質最好的,當屬玉醴山,還有玉墟崑崙。」

崑崙二字,讓路遙收回了落在仙靈果上的視線,望向了虞秋水。

「玉墟崑崙?」

上下兩崑崙,上為玉京,下為玉墟。

崑崙神山飛升界,它的舊址,就是下人間的玉墟崑崙。

玉墟,玉石之墟。

儘管如此,它仍是人間的聖山。

玉墟並非廢墟,而是一座山。

山上珍禽異獸,仙草靈果無數,是太一帝君在人間的後花園。

到玉墟崑崙,虞秋水站起了身子,遙望他方。

眼神火熱,一身氣機澎湃激蕩。

「下人間之所以還算安定,就是因為玉墟崑崙的存在。」

「怎麼?」

「玉墟來自仙骨,其內有神殿。那裏既是帝君後花園,也是人間仙神的囚牢!」

「你的是玉墟神殿?」

「你知道?」

「聽過。」

玉墟神殿掌人間仙律刑罰,是懸在仙人頭頂的劍。

下人間陽的神隱而不動,正是受到了玉墟神殿的管控。

這一點,虞秋水所和山海誌異一般無二。

坐瀛洲,點江山。

乳白色的玉醴酒,路遙喝出了另一番滋味。

這個鋒芒畢露的女人,心思如離弦之箭,已經一去不復返。

作為重華帝君的後人,她沒有先祖的良善賢德,有的是鴻鵠之志,女帝之願。

可她憑什麼?

秋水澤?玉醴山?

神光內斂,氣機歸籠,虞秋水的眼睛看向了路遙。

「遨來回歸,祖洲獅吼,一切重新開始。」

「仙路迢迢,不知歸處。新的紀元開啟,你就不想烙印上自己的名字?」

路遙未開口,紅袖卻已不耐。

將獅子狗遞於路遙后,她上前了一步。

「留名?留什麼名?善名還是惡名?他有自己的事要做,成不晾德真君。」

舜帝重華,道德之君。

虞秋水對先祖,有敬仰,卻是不多。

「善惡無絕對,看你代表誰。先祖重華,有道德之名,卻如一現曇花。」

「女媧侍女,你是紅袖?那麼,你有對昔日的主人又知道多少?」

紅袖的柔弱,只屬於路遙。

面對虞秋水,卻是顯露了原本的鋒芒。

「輪迴復甦,又是一世。前塵種種恍若雲煙,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權迷人眼,名累人心。那樣的人,我不是,路遙也不是!」

女人之間的交鋒,雖無刀光,卻有硝煙。

作為旁觀者,虞相不出聲,路遙也不摻言。

二拳笑相望,心中各有波瀾。

「人?你確定自己是人?」

眼見那狹長的美目眯了起來,路遙將紅袖攬在了身後,輕笑道:「你是主,我是客,怎麼就吵起來了?」

「人也好,妖也罷,哪怕是神,也只是一種皮相。」

「如袖兒所,我有自己的事要做。真要留名,也得有相應的實力,解決了自身的事情再。」

一行人,路遙為主,虞秋水明白。

重華帝君選他做衣缽傳人,絕不是什麼機緣巧合,必然有所看重。

正因為如此,虞秋水才先人一步,加以招攬。

收斂了鋒芒,褪去了寒霜,她的臉上如沐春風。

「總覺得時不我待,因此性急了些。」

「先祖傳你衣缽,你又贈我帝劍,是名副其實的一家人。不知你有什麼難解之事,或許我可以幫忙。」

酒到此處,滋味又有些不同,就像虞秋水的言談舉止一樣,有了新的變化。

舜帝重華,道德真君。

雖然只是一現曇花,卻在人間留下了永恆的璀璨。

尤其在這瀛洲,世人對他的尊崇,甚至超越了太一帝君。

路遙明白,虞秋水看中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衣缽傳饒身份。

雖然她是舜帝後人,但在世人眼中,分量遠遠比不上自己這個衣缽傳人。

重華帝君彌留之際曾有囑託,帝劍贈予有緣人。

可和虞秋水再度聚首,路遙卻對自己贈劍的舉動生出了悔意。

「我的麻煩,只能靠自己來解決。」

「帝君傳我衣缽,理應承擔一份責任。至於能做些什麼,能做到多少,我自己都無法定論。」

虞秋水的笑容依舊,此刻卻是少了春風,多了涼意。

目光在紅袖等人身上一一掠過,最後又回到了路遙這裏。

「也罷,不急於一時。」

「不過到了秋水澤,玉醴山就在眼前,你就不打算去看看?」

斯人遠去,有人駐足。

望着那一襲白衣,虞相喃喃自語。

「銀絲雲紋,那應該就是兩件神綉之一了。神綉是奇寶,那個女人是誰?」

「不用猜了,那種神韻,不會是白矖,只能是精靈!」

接近了玉醴山,路遙止步不前。

眼前所見,和想像之中有所不同。

本該玉白的山石,如今卻有些灰暗,形似那些普通的石頭。

「很奇怪?」

不知何時,山石上多了一個人,有過數面之緣的驪鎚兒。

「有一些。」

「新的紀元開始,一切都將成為過去。玉醴山特有的靈性即將枯竭,山底的玉醴泉也逐漸乾涸。」

「滄瀾之眼呢?」

搖了搖頭,驪鎚兒有些落寞。

「滄瀾之眼的生命力將要到達盡頭,已經無法洗滌東海的暴虐和罪惡。」

「不這些了,去過了秋水澤,觀感如何?」

起秋水澤,路遙滿臉無奈。

「我後悔了,不該將帝劍贈給虞秋水。」

「哦?她要讓你當她的旗幟?」

「沒錯,不過我不明白,她憑的是什麼。」

從山石一躍而下,驪鎚兒來到了路遙眼前。

目光掃過了紅袖司藤,臉上露出了捉黠的笑容。

「你身邊有紅顏,她就不能有知己?」

「少昊之國,贏盤?」

「不錯,不過那只是冰山一角。那丫頭心思極深,隱藏了多少後手,我也猜不透。」

「你算他的後手么?」

「不算,之所以給她些方便,是因為舜帝后饒身份。如今她與祖上背道而馳,這緣分也就到頭了。」

短暫的邂逅,路遙收穫良多。

驪鎚兒很大方,不僅帶給了他下間最新的消息,還贈送了玉醴泉水和仙靈果。

那兩樣東西對修行者而言,是珍貴的。

它不僅飽含能量,還能加深更高層次的修行感悟。

玉醴泉,仙靈果,均來自陽神精髓,是分身合體衝擊陽神的絕佳輔助之物。

重華帝君的山海誌異包羅萬象,卻也有許多的缺憾。

因為世界在變,時代也在改變。

山海誌異的記載,只停留在了遙遠的以前。

驪鎚兒是陽神,無相之境,對於修鍊一途,見解極深。

有九重,道有九層。

無相九境的劃分,對應的就是九重闕。

生靈腳踏大地,仰望蒼,逆而行攀登的第一重,便是太霄。

因而,無相九境的第一境,也稱為太霄境。

而再往上,依次是紫霄,琅霄,玉霄,景霄,丹霄,碧霄,青霄。

高上神霄,去地百萬。神霄之境,碧空為徒。

之極高處,便是神霄,也叫凌霄。

神霄境之上,一是太清,一是混元。

究竟是什麼,驪鎚兒也一無所知。

上下兩人間,其中隔着一張網。

而上人間和神界隔着的,卻是一層層霄雲。

集氣成雲,是為真土。集雲成霄,剛氣所持,履之如綿,萬鈞可持。

很高,路很長。

對驪鎚兒是這樣,對路遙,亦然。

上有人下來,驪鎚兒選擇了滄瀾龍宮閉關,衝擊無相神境的第二境,紫霄境。

可路遙不同,來歷不知,身份不明,難以靜心修鍊。

遊走在下人間的山河地理中,虞秋水等來了想要的消息。

「路遙一行,在玉醴山腳有過短暫停留,之後又開始了遊歷瀛洲。」

「去哪了?」

「似是漫無目的,不過其軌跡隱隱去往東北方。」

山河地理圖咫尺萬里,虞秋水的腳步踏過了瀛洲,來到了東北海岸。

「東北一線,海上扶桑,大荒甘山,龍伯,少昊,巨人。再往前去,就是附隅山了。」

「路遙想解決的事,到底和哪裏有關?」

「少主,何必為一個路遙牽腸掛肚?」

收回遠眺的目光,虞秋水冷笑道:「你以為先祖傳他衣缽,當真是機緣巧合?別忘了還有重瞳!」

「衣缽傳饒分量,要超過血脈至親,更何況我這個隔了許多代的後人。」

「先祖功德深入人心,要想瀛洲一心向我,路遙這面旗幟是重要的一環。」

「還有重要的一點,那些身份非凡的人,或多或少都和他有牽連,就連地的改變都似乎和他有關。」

「你,我怎麼能夠不重視?」

虞秋水的遠見,虞相這個陽神自愧不如,不過他仍有疑慮。

「從之前的相會來看,路遙此人胸無大志,無意踏上瀛洲這艘大船。」

雖無寒風,卻有冰雪。

而這寒意,來自大氅籠罩的虞秋水。

「道不同,不相為謀。不過,他要是擋我的路,那隻能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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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不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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