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

聽著堂屋傳來的動靜，蘇念拍了拍正趴在床邊數糖的小陽。

「幹嘛呀？」

小孩被打斷有些不高興，剛剛數到第幾顆來著？

「我這還有好吃的，你幫我個忙唄。」

一聽好吃的，小孩就雙眼放光。

要知道上次的奶糖，可是讓自己出了好大的風頭，其他小夥伴可羨慕他了！

「什麼好吃的？要我幫什麼忙呀？」

「你幫我去看看堂屋情況怎麼樣了，看看大家的臉色都好不好，然後回來告訴我，我就給你吃甜甜的水果。」

「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小孩興奮極了，還怪模怪樣地行了個軍禮。

行完禮就一溜煙跑出去了，連床上的糖果都沒來得及帶上。

*

沈家堂屋此時倒是挺安靜的，主要是蘇母沒開口，一直盯著沈柏泉看。

蔣氏見狀也不敢說話，生怕兒子得不到丈母娘的認可。

畢竟在她心裡，兒媳婦嫁到自己家是低嫁，自己兒子能娶到念念是走大運了，親家母要是對自己兒子不滿意也是正常的。

「咳咳……」

最先出聲的是蘇大哥，他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氛圍，假裝咳嗽來提醒自己媽收斂一下脾氣。

他是真的怕自己媽等下直接拎起凳子就往人身上揍，到時候自家有理也變沒理了。

不過蘇母很明顯沒有體會到大兒子的一片苦心，直接給了他一個別給老娘丟臉的眼神。

「你今年幾歲？」

「家裡現在有幾口人？」

「你有工作嗎？是做什麼的？」

「你和念念是怎麼認識的？」

「你和念念是自由戀愛的嗎？」

「你倆結婚，念念是自願的嗎？」

……

一連串的問題從蘇母口中吐出，機關槍似的突突突了好一會。

等蘇母說完，屋內又是一片寂靜。

大家的眼神都朝站在正中間的男人望去。

男人沒有想象中的局促，站的很直，就算褲腳上還沾著一些泥巴，臉上也絲毫沒有羞赧的表情。

「今年23，家裡現有7口人，在青山大隊上工賺工分。」

「我第一次見念……念念是在紅星公社，我隨著村支書去接下鄉知青，看見……」

男人的聲音低沉冷冽，說起和蘇念的第一次相見的情景時卻難得的透出一絲柔和。

聽著他的講述，堂屋裡的人好似親眼看見了那些場景，活潑嬌俏的少女第一次下鄉時的驚奇，第一次下工時的艱辛，第一次躲著偷偷哭泣的小可憐樣……

男人的表情明明很嚴肅認真，蘇母卻突然覺得自己這次可能真的誤會了，因為這人說起小閨女時眼裡是帶光的。

她也是從小年輕時期走過來的，這一看就是把小閨女給放心上了，和自家老蘇年輕時一個樣。

罷了罷了……

念念說的要是真的，那這就是兩廂情願的事，自己難道還真能去當那棒打鴛鴦的「王母娘娘」不成？

想到來之前，自己和老蘇商量的那些事情，看來暫時是不能成了。

「帶我去看看念念。」

蘇母這次的聲音很平靜，已經沒有了剛剛的疏離感。

蘇大哥：……

自己媽的態度怎麼突然就變了？

我的媽呀！

自己到底是哪步沒跟上？

他剛剛沒走神呀！

屋內幾人都沒注意到門口有個小身影咻的一下跑走了。

「來……來了……來了！他們馬……馬上就要進來了！」

小陽路上一直都捂著嘴巴，生怕自己會大叫出聲。

等到了床邊，他才氣喘吁吁地說了出來。

蘇念見他這樣，還幫著拍了拍背。

「什麼來了？誰要來了？來哪裡？」

「什麼！馬上就要進來！」

反應過來的蘇念立刻往後一躺，自己現在裝睡能管用不！

「小陽，你看清楚了嗎？我媽臉色看上去是不是很難看，頭髮有沒有被氣的豎起來？牙齒有沒有咬的咯咯作響？她手裡有沒有拿棍子之類的東西？」

小陽搖了搖頭：「沒有哦！我看到那位嬸嬸一直盯著大哥看，問了大哥好些問題，一開始有點生氣然後就不氣了，說要來看你！」

「我怕被發現，就一下子跑回來了，他們都沒發現我哦！」

「嘿嘿，我要出去找小言，告訴他這次的任務圓滿完成！」

小孩一邊說一邊伸手抓起床上的糖果放進褲兜，然後又是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沈柏泉正帶著蘇母和蘇大哥來到房間門口，和跑出來的小陽碰了個正著。

小陽來不及停下，直接朝著人群撞了過去。

眼見著就要撞到蘇母身上，沈柏泉眼疾手快地抓住小孩的衣領。

「啊……救命……救命！」

突然被人拎起來的小陽嚇得大叫尖叫，兩隻小腿還在使勁踢著。

然後大家就看見，彩色的糖果嘩啦啦掉了一地。

小陽：！！！

我的寶貝！

「大哥，大哥我錯了，我不該聽那女人的話，我再也不偷聽大人講話了！你快把我放下來呀！」

「大哥，我錯了！」

「我的糖掉了……」

正注意著外面動靜的蘇念：……

聽我說謝謝你！

小屁孩果然不靠譜，這也太守不住秘密了吧！

沈柏泉聽了弟弟的話，眉頭皺的很緊。

蘇念讓這小孩去偷聽？

是覺得自己會給她丟臉嗎？

其實見到蘇念的媽媽和大哥，他很緊張。

但聽了蘇念那些胡編亂造的故事，他知道蘇念的打算，蘇念不想讓父母擔心。

他就盡量藏起自己那些不好的情緒，不讓自己在蘇念家人面前露怯。

果然還是不行嗎？

把手裡的弟弟放下，沈柏泉拳頭握緊又鬆開，如此幾次才上前敲了敲門。

「進來吧。」

女人的聲音清脆甘甜，像是山間的一汪清泉，聽著就讓人心曠神怡。

蘇母和蘇大哥聽見都有些激動，雖然自家小閨女/小妹最近乾的事有些糟心，但這麼久沒見了，他們還是非常想念她。

而此時屋內的蘇念特別緊張，記憶中的蘇母和自己那個時空的媽媽一樣，脾氣火爆喜歡念叨但做飯卻很好吃。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媽媽了……

門一打開，蘇念就見到了記憶中那道熟悉的身影，頭髮盤的整整齊齊，穿著件藍色的短袖襯衫，下面是黑色的長褲，皮膚白皙，微胖身材。

「媽媽……」

蘇念眼裡的淚水就這樣流了出來，看著門口的身影一步步走近，她感覺自己和媽媽跨過了時間跨越了生死，再次相遇了。

沈柏泉看著母女倆相擁的情景，眼底的情緒忽明忽暗。

母女倆抱頭痛哭了好一會，蘇母緩過勁來后，一巴掌拍在了蘇念胳膊上，啪的一聲可響亮了，把一旁兩眼通紅的蘇大哥和門外還在撿糖果的小陽都給嚇了一大跳。

「你個死丫頭，讓你不聽爸媽的話，跑來這麼遠的地方吃苦，你看看你……」

看著小閨女白白胖胖的臉蛋，接下來的話蘇母說不出來了。

剛剛那位大姐居然沒騙自己，小閨女這月子做的真是不錯。

小臉補的紅撲撲的，眼睛也還和之前一樣亮晶晶的，一點都看不出已經生娃了，還和在家當姑娘時一樣。

「孩子呢！怎麼不抱來我看看！還想瞞我到幾時！要是我不來這一趟，是不是準備等孩子長大了都不讓我這個姥姥知道！」

「你呀你，要我說你什麼好！咋就能這麼厲害呢！這是不打算認我和你爸了嗎？啊！」

……

蘇念捂著被拍紅的胳膊，抬頭委屈巴巴地望向沈柏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