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狗要戰鬥

第42章 小狗要戰鬥

「大叔,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人都應該向前看,你一把年紀了像個小孩似的無理取鬧,除了顯示你的無能還體現點什麼?沒素質嗎?」

顧西野淡淡地嘲諷:「與其在這裏跟我們僵持惹出一團亂子,不如好好用腦子想想怎麼留住你眼前的人。」指『前女友』沈禾。

盛遠齋愣了,「你怎麼敢教訓我?」

「或許是因為我比你有禮貌?」顧少爺優雅一笑,「至少我不會這樣無禮地對待客人。」

小狗要戰鬥,小狗要戰鬥!

盛遠齋攥緊了拳頭,眼前的年輕人叫他顏面掃地是他有生以來經歷過最憤怒的事情,一個家世、身份都不如自己的鴨子,伶牙俐齒,心高氣傲,明顯就是還沒摔過跟頭。

在盛家的宴會上侮辱主人家,也不顧忌會對齊楚帶來怎樣的影響,太過狂妄。

就是這樣一個一無是處毛頭小子,齊楚竟然喜歡他?

他除了一張臉好看,還有什麼地方優於自己嗎?

齊楚到底看上這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什麼?

看上他有愚蠢的勇氣嗎?

盛遠齋有無數種方式,叫這個只有一張臉能嘚瑟的鴨子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也不想這樣極端,只是看到親密依偎在顧西野懷裏的齊楚,盛遠齋所有的虛偽偽裝就都撐不下去了,他的心臟好似被人撕扯著,連靈魂都為此戰慄,發出痛苦的尖嘯。

禮儀道德廉恥,那些是什麼?都敵不過這一刻攀至頂峰的嫉妒。

如果人能像野獸一般活着該多好,沒有所謂的公序良俗,只有適者生存,強者為尊。

這樣他就不用考慮,齊楚身邊會出現比他還好的人,也不用親眼見着,齊楚愛上一個不如自己、盲目自大的鴨子。

「你知道我是誰嗎?」盛遠齋冷冷地看着顧西野,「你最好能對你說出口的話負責。」

「大叔,我都來參加宴會了,還能不知道你是誰嗎?」顧西野摟緊了他瘦弱的齊楚哥,「我們還挺有緣的,沒想到在京市也能見到你。」

「誰和你這種噁心的人有緣?!放開你的手!」

「噁心?」從小到大,除卻長痘痘的青春期,小顧覺得這個詞不應該和現在自己掛上鈎。

顧少爺凝眸,他一直不喜歡盛遠齋看他的眼神,因為那視線里好像含着輕蔑和鄙視,從沒被人這樣看過的顧少爺很納悶,盛遠齋是抽了哪門子的風,竟然敢這樣看他。

當顧少爺正想跟這當官當出優越感、到頭來還是被老百姓納的稅養著的一家子掰扯掰扯什麼叫衣食父母的時候,齊楚拉住了顧小狗的手。

小狗歪頭。

「盛遠齋,你別太過分了。」齊楚不自覺地眉頭蹙起,因為頭疼,所以說話也有些有氣無力的,「我第一次覺得你幼稚,幼稚到要用你自己的優越感來攻擊別人。」

「哥,沒關係,他——」這根本算不上優越感。

被指責的盛遠齋臉色慘白,他搖頭,想湊近齊楚為自己辯解,卻被顧西野一手阻攔了去路,「你最好別過來,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幾乎只剩下點血皮的盛遠齋根本不是顧西野的對手。

這近乎悲哀的會客廳里,只有顧西野一個人不在那龐大的情緒之中。

「我們走吧。」齊楚攥緊顧西野的手,他現在非常需要一點外力的支撐,後腦傳來的鈍痛讓他渾身上下都使不上什麼力氣。

這種無力感叫齊楚覺得自己脆弱的像是個紙片做的人。

顧西野也發覺了齊楚對他的依賴,心裏的想法愈發堅定:哥好可憐,都怪這個病秧子大叔!絕對不能讓他靠近哥!

眼見顧西野護著齊楚一步步走遠,盛遠齋發出帶着哭腔的最後質問:「就連我結婚你也已經無所謂了嗎?!」

背對盛遠齋的齊楚沒有回頭,「是,我很期待盛先生的好事,結婚請柬要是有多餘的,可以給我也寄一張,我一定,會備好禮金祝賀您的。」

這是他能給盛遠齋的,最後?0;承諾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客廳門外尷尬地站了三三兩兩路過的賓客,顯然也是聽到了裏面的一些動靜,還有聞訊後為了勸架匆匆趕到的顧橋和沈禾。

「西野,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吵起來了?」自己的小叔子竟然跟自己侄子吵起來了,看着還差點動手,這是發生什麼了?

「沒事,姑姑,既然盛家這樣不歡迎我,那我就不多待了,替我向盛爺爺和盛奶奶問好。」顧西野微微點頭,他的聲音不大,但至少看熱鬧的客人都聽到了。

天哪,盛家和顧家原來不合?

好大一口瓜。

顧西野扶著齊楚轉頭離開,顧橋傻了,踩着高跟一路追出去——「西野!沒有不歡迎你啊,這是怎麼回事?你跟姑姑說,我們好好解決啊。」

沈禾進入會客廳,轉頭關上了門,因為盛遠堂已經開始教訓盛遠齋了,再開着門,盛家今天就徹底成一個大笑話了。

「盛遠齋,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今天大喜的日子非要鬧的雞犬不寧才罷休?!」

盛遠齋坐在沙發上,低着頭不說話。

盛遠堂見沈禾進來了,有關齊楚的事不好再罵,換了一套說辭:「還有,你剛剛對着一個小輩斤斤計較什麼?!那是小輩!你一個做長輩的這麼不懂事?!」

「誰是小輩?」盛遠齋抬頭,猩紅的眼裏透出疑惑。

盛遠堂戳死盛遠齋都心都有了,「還有誰!?被你罵噁心的顧西野!你這麼罵他,你等着他爹找你算賬吧!」

顧家雖然不和,但是顧銘爵作為顧西野的親爹還是護短的,這也是顧家一脈相承的作風,顧家的人是萬萬沒有在外面被欺負的道理。

「哪裏有顧西野?」盛遠齋茫然問。

這時,追到停車場也沒得到顧西野一個正眼的顧橋也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小叔子,我侄子做錯什麼了?你要這麼憤怒地把他從盛家轟出去?你這樣讓我以後在娘家怎麼做人?」

「二嫂的侄子?」

盛遠齋到底還是有腦子的,他很快猜到齊楚身邊的那個年輕男孩是顧西野,但是他不敢相信。

怎麼可能呢,那個人就是一隻漂亮鴨子而已,一隻鴨子怎麼會搖身一變成為京市首富的兒子?

那一刻,盛遠齋感覺自己的自尊自傲徹底被摧毀了。

他似乎真的比不過那年輕英俊的顧西野。

年輕英俊還有錢的顧少爺扶著齊楚上了車,躬身從車載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遞到齊楚嘴邊,「哥,你臉色好難看,是不舒服嗎?喝點水?」

「不喝,有點煩。」齊楚閉着眼,單手支著頭。

這應當算他自打確診以來情緒波動最大的一次了,現在的感覺就是整個腦袋裏好像裝滿了水,漲的發疼,還暈。

完了,不是要死了吧?

齊老闆害怕了。

果然不該吵架,應該扭頭就跑的。

吵也沒吵出勝負,還把身體氣壞了。

「哥,我們要不直接去醫院吧?」顧西野皺眉,有點擔心。

「不去。」害怕。

「可你不舒服。」

「我想回家躺一會。」

成年人的治病療法:難受就躺一會,看看能不能好,好了就是好了,不好就是涼了。

原本還想跟齊楚談一談今天盛家發生的事究竟是為什麼的顧小狗閉嘴了,抬手拍拍前座,讓司機開車回家,而後升起了前後坐位之間的隔音擋板,讓齊楚能安安生生休息。

邁巴赫的後排座椅柔軟度還是相當高的,齊楚躺了一會,就安安靜靜睡著了。

顧西野就這樣一邊盯着他哥的睡顏,一邊思索剛剛發生的事情。

小顧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他和齊楚出去的時候正好撞上了沈禾,但沈禾看都沒看因為她而被刁難的齊楚,明明自己的未婚夫沒有教育好,卻連抱歉都沒說。

盛家人都這樣沒禮貌嗎?

教養真是讓狗吃了。

不對,小狗才不吃那麼難吃的東西。

教養真是讓貓吃了。

睡了一路的齊楚到家已經好很多了,情緒穩定不少,又正好到了他吃藥的時候,吃完各色藥片,頭已經不痛了,只是還有點暈,像是重感冒患者大病初癒的狀態。

生氣果真是傷身體啊。

小顧臨時叫回來了廚子做了一桌菜,大中午鬧成那樣,兩個人都飢腸轆轆的。

「哥,」顧小狗給齊老闆夾了一筷子的蝦仁,「你和那個盛遠齋,為什麼會吵起來。」

「因為——」他哥罵我是狐狸精。

接近三十的齊楚這輩子沒想到『狐狸精』三個字能安到他腦袋上,雖然他的確覺得自己長的很不錯。

有點丟人。

「不想說,反正是他們先惹我的。」

「好。」顧西野無條件站在齊楚這邊,既然齊楚都說了是盛家先犯欠的,「那以後就不和他們往來。」

齊楚點點頭,又突然反應過來,「不對,我不往來就算了,和你沒關係。」

顧西野不是還和盛家帶點親戚關係嗎?

萬一大過年的時候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多尷尬。

「沒關係,不是什麼重要的親戚,而且對於我來說,有比和他們處好關係更重要的東西。」顧西野低頭扒蝦,一本正經道。

「什麼東西?」

「哥的心情。」顧西野剝好一隻大蝦仁,這次直接抬手塞進了齊楚的嘴裏,「哥剛剛難受都是被他們氣的。」

一堆壞蛋!

「哥,下次遇到這種事,讓他們直接來找我。」顧小狗比劃兩拳,拳王叉腰狀,「我給他們全揍飛。」

齊楚樂了。

見到他哥心情好了,顧小狗才放心,今天這一切歸根到底都是他的責任,如果他打聽清楚一點,不帶齊楚參加這次宴會,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今天真是一點好事也沒有。」小顧抱怨。

「當然有。」齊楚摸摸自己的西裝褲兜,掏出一疊名片,「至少收穫了不少人脈,徐笠該樂開花了。」

徐笠確實『樂開花』了,在知道齊楚下午頭疼之後,直接找上了門,劈頭蓋臉一頓罵,罵完齊楚罵顧西野。

「你幹什麼帶他去那種地方?閑的嗎?你要是閑,找個電子廠上班,體會體會人間疾苦,折騰這老胳膊老腿的算怎麼回事?」

被訓斥到心坎上的顧小狗成了鵪鶉,濕漉漉地狗狗眼都快滴出水了,低頭髮出『嚶嚶』的可憐聲音。

『老胳膊老腿』的齊楚摸摸狗狗頭,小聲反駁:「這不沒事了嗎?」

「沒事?沒事?等有事你就晚了!」

見徐笠還要發威,齊楚立馬一把掏出名片,「看,都是給你帶的,圓滿完成任務吧?不是小顧帶我去,這些人可沒有那麼容易見到。」

徐皇后目光掃過那一排紙質上乘,甚至還有金屬鑲邊的名片,火氣,稍微降低了那麼一點,收起了他鼻孔看人的姿態。

「正好,不早了,留下來吃飯吧。」齊楚討好地端了一盤山竹塞到徐笠手裏。

小顧斜眼看,哼,那是給哥準備的山竹,不想給他吃。

徐笠冷笑,一口一個,吃光半盤。

在顧少爺家吃了一頓飯的徐笠也被有錢人的浪費震驚住了,他在家裏線上辦公忙的吃不上飯,一天兩頓泡麵一頓外賣的湊合,齊楚在這邊吃山珍海味喝瓊漿玉露的?

有沒有良心吶!

「怎麼了?」

「你好意思背着我吃獨食嗎?」趁顧西野去洗盤子,徐笠控訴。

「哪有背着你,說實在的,我每次吃飯都想把你叫過來。」齊楚小聲辯解,「但你剛訓完人家小顧,你好意思來?」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這是為了防止他再把你折騰出毛病。」

「真跟小顧沒關係。」

「那是因為誰?」徐笠盯着齊楚,「你在京市還有別的認識的人?」

「我遇見盛遠齋了。」

「嗯?」

齊楚示意徐笠附耳過來,「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之所以一直拒絕盛遠齋的合同,是因為我和曾經有過那麼一段少不經事的戀愛。」

徐笠撇嘴,這根本不是秘密,但還是得裝一裝樣子,「你怎麼不早說?」

「這不是丟人嗎?分手的時候相當慘烈,他們家的那些人能為這件事追着我咬一輩子,我要是和他合作,他大哥不一定又要怎麼搞我。」齊楚攤手,「而且,盛遠齋訂婚了,今天去吃的就是他的訂婚宴。」

徐笠傻眼,「你說什麼,盛遠齋訂婚了?」

「嗯。」

「你是因為他訂婚才頭疼?」

「不算是,但有一部分原因。」不是盛遠齋訂婚,他也不會被盛遠堂指鼻子罵,也不會被迫面對盛遠齋對逼問和發瘋。

「所以你現在還喜歡他?」

「我瘋了么?」

「還喜歡誰?」顧西野端著洗乾淨的草莓從廚房走到客廳,就聽見這一句。

沙發上的兩個人齊齊閉嘴,齊楚頭搖的像是撥浪鼓,「沒喜歡誰。」

徐笠翻白眼,明白了,喜歡顧西野。

吃過飯徐笠又坐了一會就被蔣為寧催命的電話叫回去工作了。

齊楚跟小顧提起實在不行讓徐笠也過來吃飯,因為他一天到晚實在是太忙了,又是一個人住根本沒富裕時間做飯吃。

「可以,等阿姨做完飯,我會讓她裝一部分進保溫箱給徐大哥送過去的。」小顧提出了周全的解決辦法,至於什麼時候再讓徐笠進他家門,那最好還是下輩子再談吧。

狗狗我呀,記仇捏。

晚上齊楚吃藥,顧西野拿着那標註了吃藥時間的塑料藥盒打量了一番,沒看出什麼門道。

白花花的藥片和五顏六色的膠囊一旦脫離了包裝盒,真就挺難看出到底是什麼葯的。

「哥,這都是治什麼的葯?」

「怎麼突然問這個?不是告訴過你嗎。營養劑。」

「你騙我。」

「既然你發現了,那就告訴你吧。」齊楚無奈地拿過藥盒晃了晃。

顧西野專註地盯着他,「是什麼?」

「其實是糖。」

這已經不是欺騙了,是□□裸地把顧西野當傻子逗呢。

顧小狗『憤怒』地把他哥壓倒在床上,一頭扎在齊楚胸前,瘋狂亂蹭。

被壓的喘不上氣的齊楚感受到了大型犬的威力,顧西野毛絨絨的頭髮扎進了他的睡衣里,蹭的他胸口又癢又刺,連忙抱住顧西野的肩膀求饒。

「哥,你不要騙我。」顧西野抬頭,白凈的臉蹭的紅紅的,有些可憐地看着齊楚。

齊楚也沒想騙顧西野,但他真的沒想好怎麼說這件事。

他不想看到他愛的年輕人流淚。

「再等等吧,等到——」

等到什麼時候可以說呢?

等到這次那個有名的大夫對自己的情況表示良好就說?

還是等到自己做完手術痊癒后再說呢?

有些話一旦想要拖延著說出口,就總會覺得,眼下不是最好的時機,以後還會有更好的機會說出這些。

但真的會有那麼好的時機讓人說出這一切嗎?

不見得。

「等到什麼時候?」顧西野摟着齊楚不撒手,「哥,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可以等,但你一定要記得告訴我。」

「我會的。」

周五的時候,顧西野也要出門了。

「你去哪?」齊楚看到顧西野西裝革履的打扮,有點納悶。

「你都不告訴我你要去哪裏,我也不告訴你。」顧少爺報仇了。

「好吧,我也不是那麼想知道。」齊楚低頭喝粥。

「哈?你不想知道我去哪裏嗎?哥,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我!」顧小狗扔勺子,超大聲:「我要去公司!要去開會!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齊楚一口粥差點噴出來,他就隨口一說,顧西野就立馬全招了。

「咳咳,我就是開玩笑的,到公司好好開會,加油。」

「那哥也告訴我去哪,我很想知道。」顧西野要求平等交換信息。

齊楚拿起外套,往外走,徐笠已經在樓下等他了,「可我不想讓你知道。」

「哥!」顧小狗追到了玄關。

齊楚已經換好鞋出門了,沖小狗揮揮手,「拜拜,用不了多久就回來啦。」

於是,顧少爺只能也『拜拜』,然後看着門在自己眼前關上。

小狗猛搖的尾巴緩緩落下來了,相當可憐。

來接顧西野的秘書支招,「少爺,您要是想知道,可以派人跟着他。」

「不要這樣。」顧西野搖頭,「他說了會告訴我的,我相信他。」小狗最擅長的就是自己給自己找安慰骨頭。

哪怕有天齊楚大嘴巴子扇他,顧西野的第一反應,也一定是哥的手疼不疼,哥動手肯定是有原因的,是自己做錯了。

「去公司。」打好領帶的顧少爺褪去了小狗外皮,高大挺拔而貴氣,優秀的基因和後天培養的氣勢,讓顧西野年輕輕,就有着不輸他父親的派頭。

今天是顧氏的股東大會,手上持有顧氏5%股權的『麗絲』要求召開進行股權交接的,她本人在F國無法到場,所以委託了代理律師來全權負責。

顧氏的股東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除卻一些拿着少量股份的資深管理層,就是顧家大大小小的親戚,一大早被迫來開董事會,真是怨聲載道。

到地方之後一合計,沒人知道那位即將到場的新股東是誰,連顧銘爵都被蒙在鼓裏。

股東大會九點召開,九點十分,顧銘爵到場,他早上才從外地趕回來,沒來得及換身衣服就直接到了公司。

顧銘爵落座,王秘書告訴他:「新的股東還沒來。」

「沒來?」顧銘爵蹙眉,不耐地道:「沒來是要我等他的意思嗎?」

「已經在催了。」王秘書低頭。

『嘭』——會議室的大門從外面打開了。

「不好意思,各位久等。」

姍姍來遲的顧少爺並沒有刻意想遲到,結果路上堵車,這一切都是天時地利非要他裝杯。

單手插兜,氣宇軒昂的顧西野出現在門口那一刻,屋裏百無聊賴且頗有怨言的股東們直接刺激清醒了。

神馬情況啊?

這不是繼承人嗎?

怎麼會是新來的股東啊?

連顧銘爵都從老闆椅上坐直了,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兒子。

顧西野身後的律師立刻掏出合同,交給了王秘書,「我的委託人願意將手中持有顧氏5%的股份全數轉給顧西野先生,這是委託人的意願書,這是股權轉讓書,董事會可以過目。」

顧少爺勾唇,「看起來,大家應該都認識我,我想,舉手錶決,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股東的股份轉移需要半數以上的股東點頭同意。

如果是其他人想要擠進顧氏的管理層結構,那或許股東們還得思考思考這人合不合適。

但眼前的人,是顧氏唯一的繼承人,哪怕他就真是個廢物,也得點頭啊!

更何況,顧西野一直都在二代圈子裏口碑極佳,無論是頭腦還是能力都相當出色。

別說5%的股份了,就連現在的顧董事長手裏的股份也都遲早是他的。

立馬就有股東點頭了,順帶看一眼坐在董事長位置上的顧銘爵,拍馬屁道:「這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顧銘爵面部表情僵硬,被顧西野氣的法令紋加深了許多。

連顧銘爵的股份,都是等到顧老爺子覺得自己不能再勝任董事長的位置,心甘情願讓出的時候,才拿到手的。

顧西野可到好,敢從別的股東手中買來股份,堂而皇之在他還活着的時候進入董事會。

這是要幹什麼?

要造反嗎?!要篡位嗎?!

絕大部分股東都舉手同意了,顧銘爵只能咬牙在合同上籤了字。

股東大會結束,顧西野順理成章成為董事會的一員,他坐在位置上沒有起身,盯着坐在長長會議桌另一端的顧銘爵,眼神淡漠,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會議室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這一對父子,沉默地,等著或者逼迫對方開口。

「顧西野,你究竟想做什麼?!」顧銘爵忍不住了,將簽好的合同猛地甩了出去,狠狠拍在地上,「這股份是你從哪裏買來的!?你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我想做什麼你不清楚嗎?」顧西野偏頭,「從你讓那個女人搬進老宅起,就該做好今天的準備了。」

顧西野站起來,一步步走到會議桌的最前端,「原本,這些東西我根本不想要,但現在我覺得,怎麼能眼睜睜便宜那些噁心的人呢?」

顧銘爵發笑搖頭,「你覺得,你手裏那點股份能逼我退位?顧西野,你是我的兒子,但這位置也只有我想給你的時候,你才配拿到手。」

「那如果董事長德不配位,理應下台呢?」顧西野伸手,杜家秘書立刻呈上厚厚一疊文件。

顧西野將手中的文件潑似的撒在了顧銘爵面前,沒有裝訂的文件如同飛揚的雪花片一般四散開來,甚至滑落到地上,上面的內容清晰可見:不道德競爭、股權糾紛、市場操控、財產轉移、偷稅漏稅……甚至是涉黑交易。

整個顧氏難以啟齒的醜惡一面被顧西野親手揭露了出來。

「這些都是在你經營下發生的,我想,你已經不適合這個位置了。」

顧銘爵低頭看着眼前的文件,眼底的情緒相當複雜,「短短三個月,你能查出來這些,是我小看你了。」

這位顧家掌權者瞧着眼前的兒子,彷彿頭一回發現顧西野還有這樣機關算盡的一面。

果然,雄獅的孩子永遠不會成為狗,無論什麼時候。

「我一直擔心,你母親會把你養的太過溫和懦弱,現在看來,你還真是我的好兒子。」

「我寧可不是你的兒子。」

顧西野早就預想到自己會走到這一步,搜集證據,檢舉自己的父親,將整個顧氏推上岌岌可危的懸崖,這是個徹徹底底瘋狂的報復,是他決定徹底離開這個冷血兇手那一刻,就已經想好的結局。

他要為母親報仇,哪怕他身體里仍有一半的血屬於面前這個男人。

可顧銘爵突然笑了,與顧西野輪廓有五分相似的面孔,只是多了幾分中年人該有點鬆弛和細紋,他問:「你真覺得,這東西能扳倒我嗎?」

「你太天真了,顧西野,你能查出來的東西,我會顧慮不到嗎?」

「當然我知道這些扳不倒你。」顧西野絲毫沒有怯意,他如今彷彿是一頭終於展露自己利爪和尖牙的雄獅,雄獅之間的決鬥只有你死我活。

「但不代表,這些東西,不能把你身邊的人一個個清理乾淨。」

現如今顧氏當中顧銘爵無疑是地位最高的雄獅,而雄獅向來不用親自參與捕獵,真正捕獵的,是獅群。雄獅顧西野打不倒,那獅群呢?單拎出來,一個個揍,有誰是這頭年輕獅子的對手呢?

顧西野的目光落到顧銘爵身旁的秘書身上,「王秘書,這裏面有不少東西是你操作的吧?」

被點名的中年男人瞬間額頭冒汗,不敢對上那如狼虎般銳利的眸子。

顧西野深知,想要擊潰一個人不能只妄圖依靠政治法律,看不見的刀才最傷人。

「聽說,你的女兒妻子都在國外?最近還好嗎?」

「少爺?」

「我隨口問問,最近國外的治安不大好,有些組織在街上隨機捅人,還是挺嚇人,但這種事落到誰身上,也都只是意外,沒辦法的。」

王秘書傻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顧西野。

「你母親就是這麼教你的?」顧銘爵終於皺眉了,「你這些手段……」

「是在你身上學到的。要殺人,一把槍一柄刀都太便宜他們了,要讓人長記性,只有鈍刀子磨人,叫他們自己走向崩潰,不是嗎?」顧西野笑了,「更何況,你就是這樣殺死了我的母親,現在又有什麼資格跟我提她?不要再讓我聽到你提她,不然,你養著的那個看似無辜的女人,我也絕不會讓她好過。」

「我和你母親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沒有談過感情,你不懂,不愛就是不愛,沒有折中的選項……」顧銘爵蹙眉。

「那你本可以不跟她結婚!」顧西野怒吼。

「那你又怎麼能堂而皇之站在這裏威脅我質問我?!你又怎麼成為顧氏未來的繼承人!」

「我對你母親沒有任何虧待,她的去世我也很愧疚,但我不愛她,哪怕她愛我。」顧銘爵低頭,「你也是男人……」

「你說得對,不愛就是不愛。」顧西野勉力扯起嘴角,他是男人,太清楚男人本性中的薄情,但此刻他又似乎和母親走在了同一條路上,因為愛上齊楚,所以他無比清楚當時母親的心境,「但她又有什麼錯?她只是覺得,只要等的夠久,你遲早會回頭看看她!」

只要等得夠久,他遲早會回頭看看我。

這樣的信念支撐了顧西野的母親整整二十一年。

如今也是顧西野堅持下去的力量。

只要他等的夠久,齊楚遲早會看到他。

顧銘爵痛苦扶額,「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要你手裏百分之六十三的股份,要顧氏全部的經營權和管理權,也就是絕對的控制權。」

「你胡鬧!」顧銘爵被顧西野巨大而貪婪的胃口嚇了一跳,顧氏從來不存在絕對控股這件事,連顧銘爵這麼些年勞心勞力搜刮股份都才將將百分之六十三。

如果顧銘爵手中的股份全給了顧西野,那顧西野手中六十八個點的股份就能對整個顧氏全面控制。

這不是開玩笑的。

顧董事長不肯點頭,冷冷的盯着自己的兒子。

顧西野也不急躁。

「那我們就試試看吧。我會一個接一個地,把你身邊的人,送到他們該去的地方的。」顧西野寒聲道:「至於什麼時候輪到你,我也相當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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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破產了,我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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