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這個局長，可以換了！
芯谷，城主府。
芯谷也有城主。
這位城主名叫劉誠，是位五十多歲的老人。
之所以說他是老人，因為他一頭白髮，滿臉褶子，佝僂著身子，總是見人就點頭哈腰，滿臉堆笑，看上去彷彿一位七八十歲，與世無爭的老人。
是啊，爭什麼爭啊，周圍全都是大佬，能活着就不錯了。
不同於其他城的城主，芯谷的人工智能是星河，所有的事都大包大攬，壓根就沒劉誠什麼事。
芯谷還有老院長任鴻飛，新院長趙奎，實驗室主任歐陽卓，原暢想的柳承志，芯域礦業集團的老總陳盛世，芯域時代的周立，芯域葯業集團的老總王飛躍，芯域重工集團的老總羅宏，還有其他十二位股東的代表們，再加上這些股東們的家眷、親屬。
這些人才是芯域真正的統治階級，等於是封建時代的皇親國戚們。
他劉誠算得了什麼？
頂多是個給主人們跑前跑后的大管家罷了。
此刻，劉誠正坐在芯谷城主府一層的會議室內，看着諸位大佬們在吵架。
砰!
拳頭使勁砸在桌子上，芯域葯業集團的王飛躍大聲呵斥道：「趙奎，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你什麼意思？」
「你說我什麼意思？芯域時代發的文章你沒看到？你敢說不是你讓周立發的?」
「廢話！當然是我讓他發的！」
趙奎也不是個好脾氣。
「寇勛是我學生，也是我派去廢都的，他們把他說成黑心城主，那我算什麼？黑心院長？都TM騎我脖子上拉屎了，我能不管？」
「你！你別給我來這套，我不是說這個事，我是說那個——」
說到這兒，王飛躍的聲音明顯小了下來，氣勢也弱了不少。
「案子的事。」
「案子？什麼案子？你是說那個滅門案？哼！」
趙奎冷哼一聲。
「這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幹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我也沒主動把這破事給挑起來！」
「你——」
王飛躍被趙奎懟的沒話說，只能看向老院長任鴻飛。
任鴻飛一直在打瞌睡。
他已經年逾九十，自從卸任院長職務之後基本上都在星河總部，對外宣稱是在進行新一代腦晶片的研發，但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坐在實驗室發獃，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不過，面對這位「芯王」，沒有任何人敢有絲毫的輕慢。
掌握芯域20%的股權，研發了「星河」，提出了超級城市理念，一手促成了300座超級城市的建設。
這樣的豐功偉績，無人能及。
不過，令王飛躍失望的是，任鴻飛一直在閉目養神，根本就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
「我覺得趙院長做得沒什麼問題。」
歐陽卓自然要護著寇勛。
「這件事不知道為什麼又被提起，但既然被提起了，就得給公眾一個交代。而且，星河也一直把這個案子列為緊急事件，八年過去了，仍舊沒有予以消除，這說明星河對之前的處理方式是不滿意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
陳盛世接過了話頭。
「誰都會犯錯誤，更何況是個小孩子。老王該做的也都做了，我們大家對此也是點過頭的。而且，大家也都看到了，憑藉老王他們研發的那玩意，我們才穩定住了非洲區的局面，也才能佔領那片遺跡。現在黑金資源越來越少，老王功不可沒！」
「犯錯誤？」
趙奎瞪大了眼睛。
「115條人命叫犯錯誤？」
「我就知道你老小子口是心非，壓根就沒想放過這事！」
王飛躍急了。
「我把人送到非洲區，還把他放在荒蕪邊上的艾斯城，他現在整天為了芯域出生入死，殺的荒蕪人屁滾尿流，這還不行嗎？還不行嗎？趙奎，你別以為當了院長就能跟我叫板，你老子當年就是我的一個小跟班，也就是他死的早，要不然，這兒哪有你說話的份！」
「你少給我來這套！」
趙奎也急了。
「荒蕪人是荒蕪人，市民是市民！什麼為芯域出生入死，什麼把荒蕪人殺的屁滾尿流，不就是你那些能讓人發狂的藥劑嗎？再說了，荒蕪人也是人！姓王的，我告訴你，非洲區的事態越來越嚴重，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把那些荒蕪人逼急了，早晚會反咬一口。萬一全面戰爭爆發，讓那群人坐收漁翁之利，咱們芯域未必就能穩操勝券！」
「好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任鴻飛突然開口。
「事已經過去了，這個早就有了定論，總不能為了一百多個人斷了王家的香火。至於緊急事件的事，我會和星河溝通。趙奎，告訴你的人，不要再糾纏這件事了。另外，劉波再混蛋，他也是我的學生，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這一點，你也不要忘了。」
說完這話，任鴻飛站了起來。
兩個渾身漆黑的保鏢機械人推著輪椅走了過來。
任鴻飛坐上輪椅，在兩個機械人的護送下離開了會議室。
王飛躍白了趙奎一眼，露出譏諷的笑容，立刻跟着任鴻飛離開了會議室。
趙奎和歐陽卓對視了一眼，心裏充滿了無奈的嘆息。
………………
「大人，能讓劉波甘願承擔這麼大風險的，除了芯域的那幾位老爺，還能有誰？」
果然如此啊。
寇勛點了點頭。
能讓劉波忍受星河給與的懲罰的，恐怕全新域也就只有那二十個家族了。
「另外，剛才我在和守備局辦公室主任庄智慧喝酒，黑心城主的計劃是庄智慧提供給司馬有光的，但這個計劃是我提供給庄智慧的。庄智慧幹了一瓶白酒，現在已經回到了城主府。大人，我想您應該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原來是這麼回事！
聽完魏恭的解釋，所有線索都串聯了起來，寇勛也終於看明白了黑心城主事件的始末，原來一切都源於他！
魏恭為了把被遺忘的滅門案重新拉回公眾的視野，一直在守備局默默無聞，擺出一副順毛驢的姿態，在司馬有光被寇勛逼迫的無路可退之後，藉機向庄智慧提出了黑心城主計劃，再由庄智慧提供給司馬有光。
憑藉對庄智慧的了解，魏恭非常肯定庄智慧不會告訴司馬有光這個計劃來自於他，而憑藉司馬有光對庄智慧的信任，魏恭認定司馬有光會採納這個計劃。
事實正如魏恭預料的，一切都按照他寫好的劇本展開了。
這個魏恭，不得了啊！
寇勛眼前一亮，似乎發現了一塊美玉。
不過，聽完魏恭的話之後，寇勛也意識到一個問題，很快城主府門前又會多一具屍體了。
剛上任兩天就有兩個人跳樓，這是不是有點太不吉利了啊。
可是，除了放任之外，寇勛又實在沒有其他的辦法。
「我明白了。魏恭，你做這個辦公室副主任多久了？」
魏恭被寇勛問得一愣，一時不知道他打得什麼主意。
「回大人，已經五年了。」
「五年？足夠久了。守備局的局長，你覺得你能勝任嗎？」
什麼！
魏恭有些不敢相信，但他立刻明白了寇勛的意思，仔細思考了一下從寇勛來報道到現在的種種，發現這位司馬有光似乎已經給寇勛創造了足夠充分的理由。
放任刺客刺殺城主。
任由遊行人員圍堵城主府。
辦公室主任庄智慧跳樓自殺。
任何一個理由，都足夠寇勛罷免他這個守備局局長。
司馬有光被罷免，庄智慧畏罪自殺，那即便是論資排輩，也該到他魏恭了，更何況他還得到了寇勛的認可。
魏恭突然有種大腦充血，心潮澎湃的感覺，即便是幾十年的老刑警，他此刻也有些呼吸急促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覺得你非常合適作我的守備局局長。當然，我是在邀請，而不是強迫，但只要你同意，那司馬有光立刻就可以讓賢了。」
「我——」
魏恭的心已經快跳到嗓子眼了。
隱忍了那麼多年，他本以為自己早已經沒有了雄心壯志，可面對寇勛的邀請，他竟然有種想要痛哭一場的衝動。
「大人，我接受您的邀請。」
「好！一言為定！」
「嗯，大人，謝謝！」
「我看了你在滅門案中所作的調查，也親身經歷了你親自導演的黑心城主事件，這是你為自己贏得的結果，無需感謝。」
說完這話，寇勛掛斷了電話。
第一位班底成員終於是就位了。
想想這個魏恭的履歷和他的手段，寇勛還是非常滿意的。
「恭喜啊，城主大人，今後再也不用擔心被人行刺了。」
「嘿嘿。走吧，去會會那位會長大人，正好需要給司馬有光積累點材料，這位會長大人應該不會讓我失望。」
……………
當晚10時，寇勛的電話再次響起，又是那位高傲的首席秘書柳晴。
「今晚8時30分，守備局辦公室主任庄智慧跳樓自殺，他留下一封遺書，承認是他逼迫聶廣春跳樓，組織小報記者拍照，發佈污衊你的虛假消息，還賄賂自由派的吳有志，授意吳有志組織人員圍堵城主府。」
「好，我知道了。」
「今晚9時，吳有志和自由派的四個骨幹成員主動投案自首，交代了和司馬有光、庄智慧合謀污衊你，還組織手下的人煽動遊行群眾，對你實施暴力傷害的事實。五個人全都供認不諱，簽字畫押，現在已經轉移至看守所，下一步會提交天啟做出裁判。」
「哎呀，這個吳有志很有意思啊，竟然良心發現主動投案自首，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不過，他和他手下的供詞似乎和庄智慧的遺書的內容不一致，柳秘書，你覺得應該相信誰的供述？」
柳晴也不知道吳有志為什麼會突然跑去自首，還把他和司馬有光、庄智慧在萬悅KTV的事全都說了出來，甚至帶了幾個當晚的姑娘一同去自首，直接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令柳晴根本找不到任何迴旋的餘地。
不過，這個事，寇勛非常清楚，因為他腦晶片里就存儲著吳有志和他的四個骨幹裸奔的視頻。
雖然證據確鑿，但柳晴也不可能順着寇勛，於是打太極道：「這個我無權做出判斷，得聽天啟——」
「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處置司馬有光？」
「司馬有光他——」
「從目前的情況看，首先，司馬有光放任三個刺客進入城主府，如果不是本城主身懷絕技，恐怕早就性命不保，其明顯有瀆職之罪。然後，吳有志和他的四個手下全都指認司馬有光參與黑心城主事件，雖然和庄智慧的遺書有些出入，但考慮到庄智慧是司馬有光的下屬，為上級背鍋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司馬有光的嫌疑非常大。最後，庄智慧是司馬有光的下屬，即使黑心城主事件是庄智慧主導，司馬有光也難逃監管下屬不利的失職之罪。所以，綜合以上三個方面，本城主認為司馬有光應當立刻停職查辦，待查明事實之後移交天啟裁判。那麼，這個守備局局長，他肯定是不能再當了。」
柳晴一聽立刻想要提出反對，但思考了好一會，卻沒能想出任何站得住腳的理由，只能支支吾吾的回答道：「這個嘛，司馬有光畢竟是劉波城主的代理人之一，而且，這麼多年鞍前馬後，司馬——」
「什麼？你難道覺得這樣一個人，還能繼續擔任我城主府的守備局局長？柳秘書，你雖然是首席秘書，但我怎麼覺得你的腦子有些問題啊，要不要本城主找個大夫給你看看？」
赤裸裸的威脅。
但是，柳晴卻不敢反駁，畢竟寇勛有這個權力，而司馬有光也的確被他抓住了把柄，只能屈服道：「大人，我同意你的意見。」
「好，那麼司馬有光就先扣押起來，待查明事實后提交天啟，做出裁判。既然局長被拿下，辦公室主任跳樓自殺，那就讓副主任接任吧。我印象中這個副主任好像叫魏恭，你去為他辦理手續吧。明天下午我就能痊癒出院，屆時，我要看到魏恭局長的名字出現在天啟高管的列表裏！」
「……」
柳晴已經無法可說了。
她並不了解魏恭這個人，但從寇勛的話語中已經讀出，這個魏恭是他的人。
可是，他不是才剛剛報到兩天嗎，怎麼就有心腹在廢都城，而且還是守備局的辦公室副主任！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沒什麼事就這樣吧。」
寇勛見柳晴一直沒有說話，客套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
「見女神！見女神！」
處理完這些事，寇勛才終於獲得了片刻的閑暇。
目前滅門案已經查明了基本事實，待魏恭上任之後，只要把案件交給他去督辦，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至於之後的事情，寇勛預感絕對不會那麼容易，畢竟涉及到了芯域的二十個股東之一，而且，這個股東是芯域的實權派，絕對不會輕易就範。
可是，那可是115條人命啊！
寇勛已經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
不過，這些都等接了林溪女神之後再考慮吧。
「林溪，林溪，嘿嘿。」
想起久別的女神，寇勛就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叮咚！」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誰？」
寇勛現在已經回到了東湖別墅，這別墅也基本屬於無主物，應該不會有人按門鈴啊。
除了——
想起唯一有可能的人，寇勛的腦袋立刻炸了。
她怎麼摸回來的！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聲不斷，寇勛走到門前，打開了門上的貓眼。
果然！
黑莓！
「主人！」
忍無可忍的黑莓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寇勛趕忙打開房門，黑莓一下撲進了寇勛懷裏。
黑莓雙手死死抱住寇勛的腰，把臉埋進寇勛的胸口，使勁的嗅了又嗅：「主人，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黑莓好擔心你啊！」
「呃。」
看來黑莓看到了關於自己的報道，這才跑了回來。
可是，她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如果是按照媒體的報道的話，她不是應該去醫院嗎？
寇勛撫了撫黑莓支棱著的頭髮，想要把她從懷裏拉開，但試了幾次都沒有結果，只能選擇了放棄。他抱住黑莓的腰，黑莓兩條大長腿立刻盤在了他的身上，寇勛無奈的搖了搖頭，像抱着一個大娃娃似的，把她抱進了客廳。
寇勛把黑莓放在沙發上，黑莓百般不情願的放開了手。
「黑莓，你怎麼知道我來了這兒？」
「我去了那個中心醫院，沒找到你，就跑到這兒來了。」
「呃——」
好吧。
看着眼圈通紅，灰頭土臉的黑莓，想着她一個荒蕪人在廢都城左沖右撞，沒頭蒼蠅似的尋找自己的樣子，寇勛竟然有些被感動了。
「怎麼樣？害怕了嗎？」
「嗯，嗯。」
黑莓連連點頭。
「你們城市人和荒蕪人沒什麼區別，一個個都是色狼，就是本事差太多，三下兩下就被我打趴下了，這一路上，我至少打趴下二十多個，哈哈。」
好吧。
想想黑莓的本事，寇勛感覺自己完全是在杞人憂天。
該害怕的應該是那些小混混吧。
不過，看着黑莓風塵僕僕的樣子，還是溫柔的說道：「去洗個澡吧，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洗澡？好啊。」
黑莓沖寇勛眨了眨眼睛，歡快的向浴室跑去。
「呃，完了！」
說了不該說的話了啊。
寇勛立刻想起黑莓隨時處於捕食狀態的麻煩，又想起九點鐘就要到達廢都城的林溪，還有羅笑笑在心語中的留言，突然意識到接下來自己可能要面對一個極為可怕的局面，弄不好會落個雞飛蛋打、兩手空空的結局啊。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進入腦晶片，打開心語。
因為不能逐一回復親友的問候，他再次把心語的免打擾模式打開，這次打開心語，豁然發現羅笑笑的留言：「寇勛，公司和企鵝樂團有場合作，派我來廢都城演出，我明天下午18時到達廢都城機場，記得來接我呦！」
我勒個去！
「主人，我忘記怎麼調熱水了，快來幫幫我啊，嘻嘻！」
浴室傳來黑莓的呼喚。
「扣子，女神駕到，速速接駕！」
「扣子，女神駕到，速速接駕！」
剛取消免打擾模式，林溪的語音通話就響了起來。
「天啊，讓我去死吧。」
「哈哈，活該！活該！哈哈——」
沉默良久的大小姐終於擺脫心裏的陰霾，開懷大笑起來。
「你給我閉嘴！」
寇勛欲哭無淚了。
「三個大美女齊聚，一個野性十足，一個身材火爆，一個超級大明星，哎呦呦，城主大人，您可真是艷福不淺啊。」
「你，哎——！」
天啊，好好的一件事，怎麼就變成了這種局面啊！
為什麼！
這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