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競選班長
「我被老闆開了。」庄心艷在電話里說。
「為啥？」胖西來心裏一咯噔，「你犯錯了？」
庄心艷嘆了一口氣，「還不是因為你。」
「別嚇我，」胖西來呵呵一笑，「我膽小。」
王胖子雖然投資了陌上桑公司，但覺得談判中沒有佔到便宜，便把無名火發在庄心艷身上。
胖西來了解了來龍去脈問，「你有啥打算。」
庄心艷說：「準備出國。」
一聽說庄心艷要出國，胖西來覺得十分不忍，「來我們公司如何？」
庄心艷一個「哈哈」打上天，「你請不起我。」
……
晚自習剛開始，同學們都在教室里看書。
胖西來和林黛玉正在小聲討論著陌上桑公司的發展問題。
忽然，教室里的燈滅了。
林黛玉嘟囔著：「真煩人！」
胖西來問：「停電了？」
一些男生吹起了口哨，「噓噓」聲此起彼伏。
正在大家要起身離開時，熟悉的音樂聲響了起來。
微弱的十幾支蠟燭在一個手推車上緩緩移動，仔細看，才發覺是插在生日蛋糕上。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東北虎穿着白色的服務生衣服，從生日蛋糕後面直起腰來，因為教室黑暗，他的影子被倒映在白牆上，有些恐怖。
「誰過生日？這麼隆重！」
正在大家竊竊私語的時候，東北虎來到林黛玉面前，一彎腰說：「小壽星，19歲生日快樂！」
「我不是19歲，」林黛玉有些驚訝，「今天不是我生日。有沒有搞錯？」
東北虎有些尷尬，「學工處登記的你的身份證上顯示今天是你的19歲生日啊？」
不待林黛玉答話，東北虎一拍手，「同學們，我們一起給林小可唱一支生日歌，好不好？」
「好好好。」
大家一起唱了起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停停停！」林黛玉做了一個暫停的動作，「我謝謝大家！今天真不是我生日。」
大家都楞了，交頭接耳起來。
「你呀，咋說你呢？」林黛玉指著東北虎說，「心思都用歪了。過不過生日，你得徵得當事人同意。填表的時候我都沒填，身份證上的日期不是我的生日。」
說完林黛玉逃也似地走出教室，高跟鞋崴了一下，差點摔倒。
大家鬨笑着，東北虎也在那裏傻笑着，手足無措。
胖西來跟了出去，他猜想林黛玉的腳可能扭傷了。
呂斌跟了出來，一把拉住他，「西來，還是你來當班長吧。這東北虎有點兒……」
不待他說完，胖西來懟道：「你叫俺當俺就當？你個三姓家奴。」
胖西來胳膊一甩，差點讓呂斌摔倒。
呂斌惱了，「說誰三姓家奴呢？」
正在這時，林黛玉打電話過來，「西來，葉老師讓你現在到她辦公室來一趟。」
胖西來來到輔導員辦公室，空氣里飄着吊蘭的花香。
葉老師正與林黛玉坐在沙發上商量着什麼。
見胖西來進來，葉老師問：「喝咖啡還是茶？」
胖西來說：「白開水吧。」
葉老師倒了一杯白開水給他，
「西來從不走別人選的路。」
胖西來接過水，「葉老師找我啥事？」
葉老師從桌子上拿過一沓報名表，「到現在咋還沒有收到你參加競選的報名表呢？」
胖西來站起身，摸了一下懸在鐵絲上的白色吊蘭花，「葉老師，我不想參加競選了。」
「什麼？」林黛玉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指着他的鼻子說，「你不想參加競選了？玩我們呢？」
「別激動，別激動，」葉老師笑笑，「聽聽西來怎麼說。」
「說實話，」胖西來一屁股坐下來，「我當時提出競選就是想反擊一下東北虎。」
他又站了起來，「我不喜歡在這上面浪費時間。我喜歡單純，看着東北虎他們爭得屁滾尿流，特別厭惡。」
林黛玉氣咻咻地問：「那你讓我組建競選班子幹嘛？」
胖西來腦袋耷拉下來，「當時不是你要當競選主任的嗎？」
「算我自作多情！」林黛玉的臉變綠了，「咚咚咚」地踩着尖頂高跟鞋衝出了辦公室。
胖西來站起身，正要追出去，葉老師擺擺手，「沒事，由她去。」
胖西來抱着頭說：「我腦子也亂了。」
葉老師給他的杯子續上水，「坐下，再聊10塊錢的。」
葉老師將報名表整理了一下，「這是幾個報名的，曹山虎、呂斌……」
「呂斌？」胖西來一聽呂斌的名字又惱了，「這傢伙剛才還慫恿我競選，自己也參加競選。真是三姓家奴！」
葉老師的眉毛皺了一下，「西來，可不能這麼糟踐同學。」
「《三國演義》看多了，」葉老師從書櫃里拿出一本《情商是什麼》遞給他，「不能用對抗性的心理去處理人際關係，要圓融一些。」
胖西來接過書，心裏萬馬奔騰，自己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呢？
他正思考着，葉老師忽然問道：「你經常說不願意當官，當官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胖西來撓撓頭，傻笑着答不上來。
葉老師又問：「『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你不該不知道吧？」
胖西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葉老師站起身，從鐵絲上取下吊蘭花盆，放到桌上，「小到班級，大到天下，都是一個社會。作為社會的一分子，不積極為社會做貢獻，是缺乏責任感的表現。」
胖西來的臉紅了，扣起手指甲來。
葉老師指著桌上的吊蘭問：「如果吊蘭只有一朵花，好看嗎？」
胖西來搖搖頭，「不好看。」
「對呀，一花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葉老師扶扶眼鏡說，「多為他人做點兒事，西來西來，福往者福來。」
胖西來眼睛發亮地看着葉老師，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樣解讀自己的名字。
他慢慢站起身，「葉老師，您今天說得信息量大，我回去好好消化一下。」
葉老師將吊蘭花盆遞給他，「老師送你一盆弔蘭，希望你每天看着它，多思多行。」
……
胖西來將吊蘭搬到小蘋果燒烤店，想在這裏靜一靜。
沒想到林黛玉在店裏，見了他，頭馬上扭向一邊。
胖西來笑笑，「請你吃燒烤。」
林黛玉噘著嘴，「氣飽了。」
「你對得起我嗎？」林黛玉將腳抬起來，脫掉襪子，「為了你競選，我腳上磨了好多泡。」
「給你按摩按摩，活活血。」胖西來忍不住幫她捏腳，「我可是練過的，專業手法。」
林黛玉打了他一拳，「你就是個牛皮大王，恨死你了。」
……
班子競選工作如期舉行。
輔導員葉老師說：「今天有八位同學參加競選，八仙過海啊。請上台抽籤。」
抽籤結果為：呂斌是1號，東北虎是2號……胖西來是最後一個，8號。
呂斌第一個上場發表競選演講。
他穿着筆挺的西服，頭髮噴著啫喱水，閃閃發亮，很有精氣神。
「在我們班，有這麼一位達人，他不愛出風頭。」
「在我們班，有這麼一位達人，他不愛表現自己。」
「在我們班，有這麼一位達人，他似乎不關心同學。」
「在我們班，有這麼一位達人，他似乎與世無爭。」
……
呂斌的開場白把大家雷到了，「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呂婆賣瓜，不誇白不誇。」
「但是，」呂斌話鋒一轉，「他有一顆純潔的心，有一股堅韌不拔的韌勁，更可貴的是他還有超常規的運作能力。」
教室里炸鍋了，一時亂鬨哄的。
「你有那麼好嗎？」
「別吹掉大牙了。」
……
東北虎站起來，「靜一靜，靜一靜，讓呂斌把競選詞講完嘛。」
忽然，呂斌聲音提高了八度，「我說的不是我。」
「什麼？說的不是自己？
「說的是誰？」
……
東北虎擺擺手，「呂斌估計是緊張的。」
呂斌看了一下東北虎說：「我沒有緊張，我叫『不緊張』。」
有同學笑抽了，「呂斌下來吧，別丟人現眼了。」
教室里哄堂大笑。
呂斌做了一個噤聲動作，待大家安靜下來，他大聲說：「我的競選詞是7個字：推選西來做班長。因為我們需要一位有運作能力的同學，帶領我們走出象牙塔，走向豐富多彩的實戰之中。」
在大家目瞪口呆之中，呂斌瀟灑地走下講壇，許久教室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呂斌的神操作打亂了東北虎的節奏，他失去了之前的那種領導者的氣定神閑，結結巴巴地演講完就直接跑出了教室。
其他5個同學依次演講完畢，在吃瓜同學的期待中，胖西來上場了。
「我……我……我……」胖西來開場就卡殼了。
林黛玉端了一杯檸檬汁送上講壇。
他喝了一口檸檬汁說：「謝謝林小可，謝謝我的競選班子，謝謝呂斌的推薦，謝謝一直挺我的同學……」
他的話還沒說完，有同學說：
「謝謝。」
「謝謝中央氣象台。」
胖西來說：「我還要謝謝輔導員葉老師。」
他面向葉老師深深地鞠了一躬，葉老師笑着站起身點頭致意。
「葉老師年紀不大，」胖西來突然說，「但特別像我媽。」
教室里再次哄堂大笑。
「估計是太激動了。」
「大腦短路了。」
胖西來鄭重地說：「我媽從小教育我要多做好事。葉媽媽前天教育我『多為他人做點兒事，西來西來，福往者福來。』」
「葉老師還沒結婚，好不好？」有人嘀咕道。
「你想說啥呢？」
眾目睽睽之下，胖西來突然跳到講壇的桌子上，「我胖西來有點兒矮，但我的心比天高。我有一個夢，我想帶領中國桑蠶產業升級換代；我有一個夢，我想重走絲綢之路；我有一個夢，我想讓中國再度成為絲路強國；我有一個夢，我想讓世界因為桑蠶而更加美麗！」
他高聲說道：「因此，我希望帶領同學們一起來圓這個夢，支持這個夢想的，請投我一票！」
「胖西來當班長！」
「班長胖西來！」
有人喊了起來。
胖西來用腳跺了一下桌子，「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如果你們不答應，我就不當這個班長。」
「這麼過分，還講條件。」
「什麼條件？」
「如果我當班長，班幹部的職位設計由我重新做，班幹部的人選由我提名。」胖西來又跺了一腳。
「這是要當總統啊。」
「搞集權奴役我們。」
林黛玉尖聲說：「答應你，這太讓我們省心了。」
「答應你，這太讓我們省心了。」
……
有些人附和了起來。
胖西來又跺了一腳，正要說什麼，突然「咔嚓」一聲，桌子散架了，他從桌子上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