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吳明回故鄉

1 吳明回故鄉

自從柳岩去世后群里的聊天着實冷清了很長時間。沒有了領唱的人,跟着哼唱的人就少了很多。居住在外地的吳明逐漸的活躍起來,在群里發些帖子,出一些智力測驗之類的題目,有興趣的人便跟了進來。然而吳明發出來的帖子和智力遊戲並不是那麼高明,即便是這樣還要故弄玄虛,還要賣弄關子。每當看到他不能自圓其說或沒有答案的智力遊戲,而又想辦法搪塞有些人的詢問的時候便在眼前浮現出他那渾圓的身材,一雙稍微有些突出的眼睛。而這雙眼睛是又大又圓,顯得很清純,不快不慢的轉動着,好像是等待着正確或比他高明的答案出來,滿足他那帶着愚弄他人色彩的好奇心。然而不知怎的微動的嘴角卻透露出那麼一股偶爾閃過的狡詐,要不是一直在注視着他,這偶爾一閃而過的神色還真是不易察覺。

在下鄉的時候他也是一個幹活挺賣力氣的人,但好像是天生就不是一個靈巧的人,割小麥的時候再努力也不能出現在一字長蛇陣的前面。像一頭牛哼哧哼哧的割著小麥。而不會像靈巧人一樣,像一匹狼迅猛的躥向前面。

只是在一個連隊生活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便同其他幾個同學一起調走了。在這將近半年的時間裏感到他並不是一個聰明人,上學時候的學習基礎也不會怎麼好,而且是一個善於周旋阿諛奉迎的人,不知怎麼反倒有一股隱藏的狡詐的感覺。幾十年過去了,一道不是很光彩的形象被保留了下來,特別是他的容貌,他的表情,簡直是無法改變。有什麼辦法呢?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

而現在的他在網上的留影、言語似乎和那個年輕時候的他還是那麼相像,虛於周旋。

在一同僅僅上學八個月的時間。同學之間有很多人,也可以說是大部分的同學互相都不了解,有的一點印象都沒有。那個階段到工廠學工一個多月,到另一個單位勞動又是一個多月,還能剩下多少時間?剩下的幾個月的時間裏還沒有什麼課程安排,同學們到了學校看到沒有什麼事情,在教室里坐一會,在室外玩一會便陸續的離開了學校。除了當時有些風頭的同學其他的同學是很少認識的。當時的自由散漫和無政府狀態就連老師也沒有辦法制止。這就是一個奇異的時代,造就了這麼奇異的一代學生。

一起下鄉來到農場的幾個人只有兩個人是原本相識的,其他幾個人屬於面熟但並不了解不熟悉甚至有的人連印象都沒有,只是登上了開往農場的列車才重新建立了同學連繫。基於這種狀況對於這幾個后認識的同學還能了解多少呢?也就是來到農場以後了解到的那些東西。這些東西奠定了對於這些人的不知是對還是錯的印象。

分別幾十年以後,現在進到這個微信群里的同學並不多,只是十一二個人。假如有更多的同學能進到群里來那自然是盼望中的一件好事,不論在一起成為同學的時間有多麼短,畢竟是同學一場。儘管當時沒有來往,屬於不相識的階段,重新聚到一起毫無疑問的也會有一種同學間的親切感,也可以說是老友新交吧。

尋找離散的同學自是一種共同的願望,有誰不願意更多的同學相聚在一起呢?有的同學說:「離別這麼多年,連個通訊地址都不知道上哪裏去找啊?」這確實是一件很不容易辦到的事情。吳明這個經驗和信心都在群里顯得十足老道的人說:「現在的通訊條件這麼發達,要想找一定會找到。」有人問道:「嘴上說一說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實際上很難,也可能辦不到。這麼長時間群里不還是這麼幾個人嘛?」吳明經驗和信心十足的說:「實在找不到就從他的親朋好友,從他下鄉或工作過的單位尋找,或者通過公安的戶籍部門去尋找,這樣還找不到嗎?一定會找到。」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多經驗。然而自從說過了這件事情就過去了,沒有任何一個人付諸實施,還是沒有尋找到任何一個人。後來在偶遇中聯繫上了幾個人,使這個群體有了壯大的變化。這些和吳明的方案根本沒有一點關聯。

吳明在群里不知什麼原因問道:「有誰知道蔣傑的聯繫方式?」面對他的帖子沒有人表態。在一次聚會上不免談起了這件事,然而了解蔣傑的只有三四個人,詳細了解她的只有項麗一個人,因為她們兩個人曾經是同事。但也久不來往。只聽項麗說:「以前碰見過她一次,穿戴的很老氣,有些窮困潦倒的樣子,在握手的時候感覺她的手那麼粗糙,忍不住翻過來一看,滿是老繭的一雙手,讓人看了怪不得勁的,讓人心酸。知道她現在還在打工。現在這個年齡還在打工,家裏還養著豬。看上去她非常疲憊。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怎麼樣了。」

有人問道:「他家在哪住啊?怎麼還養豬呢?」這個問題提的好,很到位。在城市裏哪有地方養豬啊?在樓群里沒有看見過一頭豬。

項麗頓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說:「別提了,她和秦旻離婚了,自己一個人在偏遠的高粱屯那住。自己有房子,有豬舍,還有一片地。還在給一個單位打工。」

人們聽后一片嘩然,接着是漠然,沉思。簡短的一句話無疑的是說出了兩個問題,而且都是不一般的問題。一個是蔣傑和愛人離婚了,這無疑是一件令人悲催的事情。另一件事是說她在農村生活,這同樣是一件令人難過到難以置信的事情。一個在城市裏生活了一輩子的人怎麼會孤身一個人跑到農村生活去了。這無疑是一件人生重大的改變。

「她一個人怎麼生活呀?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多不方便。眼看就要七十歲了。」

項麗無奈的說:「誰也說不上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這些年她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

又有人懷着極大的好奇問道:「吳明找她幹什麼?」

項麗說道:「那還是年輕時候的事情,兩個人都還沒有結婚,吳明從農場回到家鄉一趟,可能是探親吧?開始尋找蔣傑。現在不能確切知道當時究竟是什麼情況。但是回來找蔣傑確實有這回事。當時的聯繫很不方便,連電話都沒有,交通也不方便,結果沒有找到,錯過了機會。」

「你也沒說明白吳明找她究竟幹什麼?」

項麗看了隋欣一眼帶着取笑挖苦的表情說道:「你是不是缺心眼?還是故意犯傻充楞啊?」看見隋欣一臉疑惑,沒什麼反應接着說道:「這還用說嗎?除了有搞對象的意思以外還能幹什麼?一個年輕小夥子找一個年輕姑娘還能幹什麼?」

隋欣這才恍然大悟說道:「沒看出來這個人還蠻有心思啊。」

人們誰也沒有吱聲,都在沉思這件事情,也好像是贊同隋欣的看法。

這件事情也就到此為止,過後再也沒有誰提起過。但留在對這件事毫無印象的人們眼中的形象是:蔣傑是一個身材高大,健壯,又邋裏邋遢,鬱鬱寡歡,並且疲憊不堪的人。

過了一段時間吳明說他要回家鄉一趟,看一看親人,看一看老同學。

簡欣在網上接到了他單獨發來的帖子,文字說得很含糊。只是說回來,至於回來打算待多長時間,都想見到誰,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談。而同時他又跟誰聯繫了?這些事情並不清楚。他們幾個一同調出農場的人接觸的時間長,感情要深一些,不聯繫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其他幾個人也沒有和簡欣打過關於這件事的招呼。

離吳明回來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曾經一起下鄉,在一起生活了幾個月的時間,終歸還是有那麼一份特殊的情誼。時間過去了幾十年還是沒有淡漠,反倒比那個時候還要強烈一些,深遠一些。這可能就是那份知青的情結吧。至於性格諸方面的差異,感情是否融洽則是另外的事情。人和人之間哪有那麼多融洽的呢?存在不融洽的事情也是正常的,不能因此而拒之千里冷漠處之甚至不相往來吧。

這一天終於到了。簡欣出門前格外的穿戴整齊一些,起碼是一種禮貌吧。到了站前廣場看見聞櫻和項麗已經到了。在檢票口出現了一個肥胖的人,簡直是過於肥胖了,他的身體佔滿了整個檢票口,就像一團肉球緩慢的滾動出來。儘管這麼肥胖,一眼看出來他就是吳明,除了身體肥胖面容一點都沒有變,只是胖,連皺紋都一點沒有,幾乎還是年輕時候的模樣。整個人就像發起來的白面饅頭一樣。三個人趕緊過去。不等到跟前有兩個男人已經接過了他的行囊把他接出來了。還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小男孩,看這樣一個是他的愛人一個是他的孫子。

走到了廣場的邊上,他也認出了簡欣,也可能認出了聞櫻和項麗。雖然他和兩個女同學幾十年沒有見過面,但在網上聚會的照片是經常的發出來。從照片里也可以認出這兩個人來。到了邊上稍作停頓,還沒有打過招呼,還沒有語言的交流,連一句應酬的話還沒有說上,在那兩個像是親屬的陪伴下向停車場那邊走去。簡欣看着這一幕覺得有些古怪。不尷不尬的站在那裏看着幾個人離去的背影。

一個在網上時常言談,社會經驗老道的人現在怎麼連一點的禮貌都沒有呢?是否是過於激動了呢?不置可否的又站了一會三個人木然的離開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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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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