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的袖子？
阿飛在街上用銅板買了包著碎肉的大餅吃,一吃完，就進山去抓山雞。
他並不想欠人東西。
而且，諾言這東西……好像要比金子更貴。
山上哪裡有那麼多的山雞？
阿飛把輕功使到最快,在山上跑了很大很大的圈，等他掃蕩完這個圈內的獵物，仔細一數,也不過就是抓到了五十一隻山雞而已。
九百九十九隻？
阿飛想了想，用繩子把山雞綁在一起，從地面上扒拉出很多的乾草,把幾窩還沒有破殼的野雞蛋也一併帶上了。
如果這些也能算數的話,那該有多好。
少年俠客覺得外面的人都難以猜測的很，加快腳程,將手上的獵物帶回客棧去。
阿飛到達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他沒趕上俞靈零的午飯。
但是,他趕上了另外一件事。
俞靈零一方的人,在和另外一群人搏鬥。
客棧的桌椅亂的很,被刀劍和拳腳弄得東移一下西撞一下，偶爾聽到什麼比較大的聲響,那就是這些桌桌椅椅的被什麼兵器砍中,從此作廢了。
年輕的買主姑娘站在樓梯的方向,看向廝殺的眾人,似乎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僵在原地的模樣！
阿飛拖著一大群山雞就衝過去了。
俞靈零看見阿飛帶著雞衝過來的時候,難得的傻了一下。
「你這是在幹什麼？」
「你要的山雞,我數過了,一共是五十一隻,先給你。」
俞靈零驚恐的後退一步，「等下，你別給我,你放角落……」就好，這麼多雞毛和泥土會弄髒我裙子的。
說沒說完，也不用再說了。
裙子已經髒了。
阿飛將一大群山雞塞到了俞靈零懷中。
「嘰嘰嘰」、「喳喳喳」……
俞靈零面無表情，把嫩黃色的小雞仔從懷中抓出來。
「五十一隻雞，這些小雞仔就佔去一半，這些小雞仔不能算數，得這種成熟的才算！」
「抓山雞太麻煩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湊夠九百九十九，還對我的劍法沒什麼大幫助。」
客棧中正打得熱鬧，阿飛看向山雞和俞靈零的眼神帶著一絲解脫：「換成殺人吧，我幫你殺人。」
殺人？
少年的話音剛落地，就把腰間的長長鐵皮拿在手中，沖著亂糟糟一團的人群，以一種種勢不可擋的姿態衝過去。
一個人倒在地上。
兩個人倒在地上。
三個人倒在地上……
俞靈零靠著樓梯，把小雞仔們羅列到地面上，嘰嘰喳喳的一群金燦燦毛茸茸，其實還挺萌的。她聽到旁邊的花滿樓嘆了一口氣。
阿飛的劍，俞靈零是看見的，而花滿樓則是聽見的。
「嘆什麼氣呀，花滿樓，你摸摸看，它們軟萌軟萌的。」
花滿樓垂在身側的手被俞靈零抓起，然後被她牽著觸碰到了雞崽的背部。
很軟和。
花滿樓想。
「只是對阿飛意外打亂我們的計劃有些無奈罷了。」
他將溫暖又吵鬧的雞崽放在俞靈零的手心上，「你要他去抓山雞吃，這些小雞摸著是剛剛破殼沒幾天的樣子，就算做了什麼菜也吃不了幾口，就先留著，養大些再吃吧。」
「行啊。」
反正小雞崽絨毛沒褪的時候是最可愛的。
俞靈零隨口應答著，看著阿飛已經將對方大半人數清乾淨了，快速把雞崽放回花滿樓手上，整個人往前一衝，到了阿飛的背後，把轉頭舉劍的阿飛提到樓梯邊。
阿飛舉起的鐵皮長劍之下，慢悠悠掉落了兩三根雞毛。
「你會武功？」他很驚訝。
「她當然會武功，我們一群人，都是會武功的。」
李尋歡和鐵傳甲也在樓梯邊，花滿樓和俞靈零站著，他們兩人坐著。
他笑著解釋：「只是我們這一群人中武功最高的剛剛都沒有出手，剛才她出手，是怕你不小心將那些人都殺乾淨了。」
阿飛頓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急急解釋道，「你們沒和我說！」
阿飛用山雞和他犀利的劍法，向俞靈零證明，他，並不是一個普通的交易NPC。
於是，她頂著花滿樓無可奈何的目光，向阿飛解釋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阿飛回來撞見的打鬥，從源頭追溯，得從兩天前俞靈零和李尋歡在破廟避雨開始。
當時，兩方人發現目的一致，俞靈零帶著人要找出梅花盜好讓林仙兒安心，李尋歡也要找到梅花盜洗刷污名。
兩方人給梅花盜留的結局都是讓他去見閻王。
這不合作，說不過去啊。
一確定是友方人員，俞靈零就把她這邊打算三個人一起把梅花盜引出來的計劃全盤托出，還特別聲明花滿樓是欺詐的主要人物，讓李尋歡和鐵傳甲在梅花盜出來的時候配合一點。
讓梅花盜成功的「盜」走花滿樓，在所有人的見證下，扯下梅花盜的偽裝。
她的設想裡面，壓根沒有用花滿樓引不出梅花盜這個走向。
之後所有人第二天雨停后趕路，一天後到達客棧。
而客棧里，藏著很多衝著李尋歡來的江湖人。
他們要殺李尋歡，卻忌憚鐵傳甲一身蠻橫強勁的外家功夫和李尋歡的飛刀，還嫌棄俞靈零帶著的一群青衣樓殺手礙手礙腳。
酒足飯飽，人身上總會生出幾分睏倦之意。
那些想殺李尋歡的江湖人打算在他們一行人心神鬆懈的時候，攻上來，要了李尋歡的命，這樣不僅除去了梅花盜，還側面證明了他們武功高強……
心神鬆懈（×）
俞靈零酒足飯飽（√）
那些人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俞靈零這個丫鬟筷子一甩，就把兩個人給釘下線了。
俞靈零說話沒將重點放在她自己身上，只講著李尋歡相關的事情，所以阿飛聽完，先轉腦袋，看看李尋歡，再看看地面。
武功高強？
要李尋歡的命？
……這應該就是經常聽人說的「講大話」吧。
在場，包括性格溫柔不愛殺生的花滿樓，沒人問為什麼他們寧死也要殺李尋歡。
青衣樓的殺手們本是走著引蛇出洞的劇本，阿飛橫插一鐵皮，就只能加快速度解決掉，換成活捉拷問梅花盜相關的事情了。
俞靈零給阿飛講完，青衣樓殺手們就壓著幾個人到了一群人面前。
「你們殺小李探花，肯定是梅花盜給送的消息吧？梅花盜是誰？他在哪裡？」
俞靈零問話極其尋常，甚至還在拍身上沾上的泥土和雞毛。
很沒有高手風範。
有人嘴硬，怒視俞靈零：「哼！你問的什麼屁話，梅花盜不就坐在你身邊嗎！李尋歡是梅花盜已經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消息，你這種和李尋歡混在一起的女人，定然是幫凶！」
「他不知道唉，換下一個。」
「換一個又怎麼樣，你就是把我們這些人全部問個遍，像你這種自甘下賤的盪——」
聲音夏然而止。
倚靠在樓梯上的女子身穿灰白色的衣裙，梳著簡單又常見的雙螺髻，明明是一副貧家女的裝扮，被人瞪著罵著，那姣好的臉上沒有一絲絲難過委屈，反而……
顯出一種…習慣成自然的無所事事來。
少年俠客用來綁山雞的草繩從女子手中甩出，那人極短時間內被草繩繞了兩圈，被力道帶飛，整個人鑲嵌進了牆壁。
「你知道嗎？你們殺小李探花，肯定是梅花盜給送的消息吧？梅花盜是誰？他在哪裡？」
俞靈零又問一人。
「不知道……」
拍裙子時的雞毛將人釘死在另一面牆壁上。
俞靈零打了個哈欠，想著，這裡這麼多個，不知道戳誰才能給出下一步的提示。
拷問這事俞靈零不熟。
她全只當處在副本場景中。
所以，她問話極其呆板，而且在別人眼中，屬於很容易騙成功的那種人，甚至不乏有人對她惡意行騙。
——無一成功。
——他們都擋不住俞靈零興起的力度。
比她有心計有腦子的遍地都是，能蠻力壓制住她或是跟上她想法的人，暫無。
這樣的機械「互動」俞靈零一下子就煩了，問了五個后，她說話就有力沒氣，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寫滿不耐煩。
「妖女去死！」一道身影從地面竄起，手中握著長劍，攻向俞靈零。
俞靈零正打算歇會兒再走劇情，背對著那人，懶得回頭。
那人劍尖所指，是她頸部要害。
阿飛：「小心！」
李尋歡手中，雷光般飛出一把飛刀。
他們的距離都不如花滿樓和俞靈零的距離近。
一道輕柔又愜意的風從側面吹來，像雲推開雨，又像種子從土裡伸出枝芽一樣，帶著股不容抗拒的力道。
俞靈零站在原地，任這股有點子熟悉的風從脖子上順過去。
那人被花滿樓一記流雲飛袖打遠。
大家閨秀就要有大家閨秀應有的排場，又不缺錢。
花滿樓的女裝，身上是重重疊疊五六層衣，頭髮盤綰成髮髻，就得林仙兒花大半個時辰，上面簪著七八種和衣裙顏色相配的簪子花珠……
花滿樓溫聲勸慰：「問不出來就別問了，別生悶氣，他們被那梅花盜借刀殺人，大概也沒看見梅花盜的真實面目。」
……袖子有點重。
……收不回去。
花滿樓：「我的袖子？」
俞靈零雙手攥著花滿樓的袖子，一雙眼睛中迸發出無窮無盡的亮光。
花滿樓又扯了一下袖子，卻不料俞靈零對著他一個熊撲過去。
「再來一次！花滿樓再來一次！」
「好看好看好看好看好看！」
哪裡還有什麼有氣無力，她的聲音差點把屋頂震飛。
花滿樓躲過了俞靈零的熊撲，她死死抱著花滿樓的袖子復讀機一樣嚎著好看。
她說，「嗚嗚嗚真的好好看好好看，我也想解鎖這個招式，花滿樓我求你了我也要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