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車廂內一片冷寂。

代駕鮮少接這種豪車的單,因此開得小心翼翼,卻又不免好奇地透過後視鏡往後看,心想剛剛僱主來接人的時候看著還挺緊張急切,怎麼出來之後氣氛這麼僵硬。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

林之言坐在駕駛座後面,側眸看著窗外飛速流逝的風景,手搭在膝上,一片冰涼。

他思緒此刻一片混亂,卻又不知道該想什麼,只能透過玻璃的反光,看著車廂那邊的陸則。

上車之後,陸則就默默坐在了車向右側,貼著車門,半垂著眼,一聲不吭。

也沒有看他一眼。

甚至和他之間的距離足足還能再塞下兩個成年人。

林之言垂在膝上的手微微動了動,這才覺到手指被凍得有些僵硬。

他輕輕眨了眨眼,看著那指節有些泛青的手指,腦海中卻不自覺地閃過陸則給他塗護手霜的情景。

陸則說他這雙手生得好看,手指又細又長,骨節分明,尤其是在用力攥著什麼東西的時候,因為使不上力,青筋凸起的模樣更加漂亮。

他還說林之言的手是做實驗的手,不能凍著,因此總是比他自己更加愛護。但是林之言體寒,一到冬天手指就很容易冰涼,只要陸則在身邊,總是緊緊握住他的手,給他暖熱。

但是現在,手指凍得有些僵硬紅腫,陸則那邊卻在開著車窗,涼風簌簌地進來,有些冷。

包廂門前聽到的那些話還在腦海中回放,林之言不覺眨了眨酸澀的眼。

他在人前可以強裝冷靜,從容不迫的解決那種局面,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帶陸則走,可是現在,夜深人靜,彼此沉寂,林之言卻不知該如何面對。

他想了很多,陸則或許有什麼苦衷,或者他有別的什麼想法,今天那麼明顯的一個局,他不信陸則看不出來。他願意給他個機會,讓他去解釋,只要合情合理,他都會相信。

他都會說服自己去相信。

可是從上車到現在,那麼長的時間,陸則卻只是和他保持著距離,似乎碰都不想碰他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

他想告訴自己相信陸則,他們之間的感情,他們經歷的一切,林之言不相信那些都是假的。

可陸則陌生疏離的態度,卻讓他的理智倏然崩塌,開口便是嘶啞難言。

他在想如果那場賭約是真的,他要怎麼辦?如果是假的,他又要怎麼辦……

林之言神色怔怔地直面車窗,看著陸則,也看著自己。

窗外霓虹燈經久不滅,林之言看著,只覺恍然。

代駕技術不錯,車開的又平又穩,林之言卻心神不寧,不想車子忽然間猛地一剎,林之言一個沒注意,整個人便控制不住地往前撞去。

就在額頭即將要撞到駕駛座座椅的瞬間,額上忽然附上一隻溫熱的大掌,隨即便是男人的一聲悶哼。

林之言一時怔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代駕司機急切的道歉:「抱歉抱歉,剛剛忽然有一隻貓突然竄了出來,太黑了我險些沒注意到,這才點了剎車,你們沒事吧?」

陸則往前面看了眼,聲音帶著酒後的沙啞:「小心點。」

林之言愣了半晌,才搖了搖頭:「我沒事,走吧,注意慢點。」

代駕連忙應好,車子的速度卻是明顯慢了下來。

林之言往旁邊看去,陸則已經收回了手,又默默坐到了車廂最右邊。

林之言摸了摸額頭,剛才溫熱的觸感彷彿還在。

車窗開了一條縫,冷風嗖嗖的鑽進來。

林之言抿了抿唇,看著靠在窗邊的陸則,道:「陸則,我冷。」

陸則一愣,隨後連忙把窗戶關上,又探過手握住他的手,眉頭頓時緊皺:「那麼涼。」

他把他的手攥緊掌心,聲音中有些心疼:「怎麼不早點說。」

林之言斂了斂睫毛,聲音微啞:「那你為什麼坐得離我那麼遠?」

陸則默了默,片刻后輕聲道:「師兄不是不喜歡我喝酒嗎?」

林之言眉頭微皺,想反問他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心下忽然頓了頓。

他想起來了。

陸則曾說過,要是不喜歡,以後就不喝了。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和今天一樣,陸則喝了酒,同樣是代駕在前面開車,他們在後面坐著。

但心境卻是大不相同。

陸則低聲道:「今天是沒辦法,以後我會盡量避免這種情況的,哥哥。」

林之言張了張嘴,喉間卻一陣哽塞,他在想陸則這是什麼意思,他又想幹什麼,可唇瓣開開闔闔,卻是開不了口。

又是兩相沉默。

很快就到了家門口,代駕將車子停在地下車場,就先離開了。

車內的兩人靜默而坐,沒有一個人想先下車,也沒有一個人主動提出回家。

也或許是,經了這件事,林之言不確定那以後真的還能是他的家嗎?

地下車場的燈光昏暗,只有車內的燈還算明亮。

陸則一直握著他,原本冰涼的手指慢慢暖了起來。

他垂眸看著林之言的手指,光潔修長沒有絲毫瑕疵,以往總是和他糾纏在一起,現在卻只是任由他握著。

他開口嘆道:「師兄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聲音清醒,毫無醉意。

林之言的心又被緊緊攥了一下。

「要我問什麼呢?」他垂下眼瞼,聲音輕微:「問你……那個賭約是不是真的嗎?」

陸則手一頓,沉默半晌后,他慢慢點了點頭:「是。」

林之言呼吸一窒,心中的種種猜測都比不上陸則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所有的辯解所有的信任一瞬間崩塌,狼狽不堪。

他喉結動了動,過了許久,輕輕扯了扯唇,聲音艱澀:「所以呢?」

他慢慢把手抽了回來,抬眸看著他,強行保持著鎮定不讓自己失態,輕聲問道:「所以陸少爺費盡心思設了這麼一場、連我都能輕易看出端倪的局……是想做什麼呢?」

他靜靜道:「是覺得耍我耍得夠了,不想再玩了?還是對我膩了……想要結束這一段關係?」

「師兄!」陸則著急地抓住他的手,林之言並未拒絕,反倒是輕輕笑了笑:「如果是這樣的話,陸少爺大可不必這麼大費周折,我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不會揪著不放的。」

「之言、哥哥……」陸則握緊他的手,想要抱他卻又不敢,只能啞著嗓子開口道:「我沒有那麼想,我不是在耍你。」

林之言靜靜地看著他,道:「你說。」

陸則深吸了口氣,腦袋輕輕抵在他的肩頭,輕聲說著:「哥哥,我進大學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對你有好感了……」

林之言頓了頓。

陸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說:「要說一見鍾情肯定談不上,或許是見色起意,也或許是單純喜歡你給我的感覺。」

林之言微微垂下眸子。

「本來想去了解了解你再去追你的,但是齊闊不知道從哪知道了你,比我先下手。」

「他這個人一向是男女不忌,雖說每段的時間都不長,但是看中了的人就一定要弄到手。」

林之言怔了怔。

「在你這兒,應該算是他第一次滑鐵盧。」陸則苦笑:「他追了你半個多月,但一直沒成功。那段時間圈子裡都在看他的笑話,就算是聚會的時候,也在說這個事兒。」

「我跟他打交道次數還算多,知道他是個什麼性子,這一次不成,以後不知道還會使出什麼手段。所以在他提出打賭三個月內追到你的時候,我同意了。」

陸則腦袋微微施加了點重量,靠在他的身上,繼續說:「他雖然看我不順眼,但也不能明目張胆跟我對著干。我想不管怎麼說,先把你納入我的名下,他對你就會多幾分忌憚。」

林之言張了張嘴,卻是問道:「他為什麼看你不順眼?」

陸則頓了頓,道:「齊家除了他,上面還有個大少爺,樣樣比他出色,深受齊董事長的重視。反而是他,拚命想進公司,卻一點核心事務都摸不到。許是看我在家裡和他一樣排行老一,卻有爹寵媽疼,大哥也縱著。明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一世祖,偏偏能輕而易舉得到他費盡心思得不到的一切,所以就對我有些看不上,平日里陰陽怪氣的。」

林之言聞言,沉默片刻,忽然抬起頭看著他,問道:「這場賭約,你贏了,賭注是一輛車;那你如果輸了呢?」

陸則沒想到他會這麼敏銳,一時沒說話。

林之言也沒催他。

陸則深知今天是一定要把所有事交代清楚,默了半晌,才道:「輸了的話,賭注是我名下的一家小公司20%的股份。」

林之言瞳孔微縮。

「那家小公司是我爸拿給我練手的,我自己獨佔50%的股份。對我爸他們來說不算什麼,經營的好壞都有人兜著。但對齊闊來說,卻是個很不錯的資源。」

林之言眼瞼輕斂:「他最開始的目標,就是你那家公司。」而他,只不過是個幌子。

陸則遲疑著點頭。

林之言忽地笑了笑,意味不明:「所以你就那麼有自信,能把我追到,能贏了這場賭約?」

陸則搖頭:「我沒信心。」

林之言掀起眼睫,平靜地看著他。

陸則道:「我最開始的想法,只是想把你護在我名下,好讓齊闊不敢動手。至於那場賭約,能贏的話自然最好;就算輸了,我也有信心讓齊闊把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

林之言一時無言。

陸則軟聲道:「哥哥,除卻剛認識你的時候用了些手段之外,我再沒有騙你的事了。」

林之言問:「你用了什麼手段?」

陸則默了默:「第一次在實驗大樓外的見面,我不是路過,而是聽人說你平常回去那裡待到很晚,又恰逢那天天色變得很突然,就想著你可能沒帶傘,特意去等你的。」

林之言低垂的睫毛顫了顫。

「第一次在操場見你的時候,是聽說你也在那裡,刻意偶遇去了。」

林之言問:「還有呢?」

「沒了。」陸則說。

林之言抿了抿唇:「那一次我下了兼職回來……」

「那一次真是巧合。」陸則道:「那天他們叫我出去,回來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師兄。」

他頓了頓,又道:「如果真是刻意,我事先根本不可能喝酒。」

林之言低垂著頭不說話。

陸則輕聲道:「這些事……我很早之前就想告訴你了,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怎麼說?跟自己愛人說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和別人打賭?

「但是又覺得你對這件事應該要有知情權,我不能一直瞞著你。」

林之言垂在膝上的手緊了緊。

「正巧三個月時間也快到了,他們都在問,齊闊也有些等不及了,我就將計就計,同意他們的邀約。」

「我知道齊闊不可能放任這場賭約輸,也知道他肯定會做什麼。」

所以,假裝喝醉,任由別人拿著他的手機給林之言打電話,甚至放任齊闊說出那樣的話……

「不管我怎麼說,到底不如你自己聽到的。」陸則看著他:「哥哥,我把知情的權利給你。」

林之言心臟狠狠一跳,怪不得,怪不得他才一開始就能感覺這是一個明顯的局,一個圈套,陸則卻還能被他們算計。

一切都是他故意放縱的。

林之言只覺著心裡堵得慌,又酸澀又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其實就像陸則說的,這件事他可以不說的,只要他不說,他就不會知道,齊闊那些人他相信他能處理好,也能讓他們不走露半點風聲。

但是他沒有,他選擇把事情攤開在他面前,讓他自己親耳聽到,親眼看到。

林之言抬起手,慢慢捂住了臉。

他仰起頭,車頂的燈光順著縫隙鑽進眼裡,眼睛有些刺痛,忍不住想要流淚。

「陸則,」他無聲地眨了眨眼,小聲道:「你別騙我……」

他聲音有些無措和惶然:「你別騙我……」

「你如果只是想耍我,想要隨便談一段戀愛,我不怪你。」

「你什麼時候膩了,可以隨時離開,我也不怪你。」

「你別玩我,陸則……」

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中帶著滿滿的脆弱:「我受不起……」

陸則聲音嘶啞:「不會。」

他探過身子,伸手打開駕駛座旁邊的扶手盒,從裡面拿出一個精緻小巧的首飾盒。

掀開盒蓋,裡面是兩枚除卻尺寸一模一樣的戒指。

林之言心裡顫了顫。

陸則拿出那一枚較大的,放到林之言兩指之間,隨後控制著林之言的手將那枚戒指緩緩套到自己的左手中指上。

直達根部,緊緊套牢。

林之言怔怔地看著他。

陸則將另一枚戒指放到他手心,緩緩握緊,抬眸認真地看著他:

「哥哥,不是我在玩你,是你在掌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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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洗白手冊(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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