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媽搶鵝

一刻鐘后。

一條百尺瀑布之上，站着兩個小小的人影。

順着河往下遊走是沒錯，可要是遇到瀑布了呢？這個問題，溫小朵還真沒考慮過。

「四姐……沒路了。」五丫轉過頭，看看安靜如雞的溫小朵。

「四姐……沒路了。」五丫又重複了一遍。

「四……」

「哎呀，我知道，你姐眼又不瞎！」溫小朵撓撓頭，「讓我想想辦法。」

她舉起手中只剩下火星子的臨時火把，到處瞧了瞧。

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忽然下面飄來一朵火苗。

瀑布下面怎麼會飄火？

她兩肩一抖，火把脫手掉了！

「鬼啊！」

溫小朵臉都嚇白了，瞬間躲進了五丫小小的懷抱里。

她什麼都不怕，唯獨怕鬼，都是小時候奶奶給她講志怪故事嚇出來的毛病！

「上邊是溫家姑娘嗎？」那飄着的火的地方有人在叫。

「是！」這次是五丫先反應過來，「盛大嬸，盛大嬸！」

溫小朵吞吞口水，原來是活人！

「四丫頭你不要哭，乖，大嬸這就去叫人啊，你姐兩個老實待上邊，不要亂動。」是盛大嬸的聲音。

溫五丫感動的不要不要的，拉着溫小朵的手說：「四姐，虧你還總打人家大缸，咱娘早就告訴過咱，不能和大缸起矛盾，娘說了，大缸和大嬸都是貴人！這不，多虧了盛大嬸，否則咱早晚要被狼叼了去喂狼崽子！」

溫小朵哼了哼，不以為然。

還貴人？我還是常在呢！

……

回家中，屋中已經坐着幾位婦女，看模樣是在安慰還沒有出月子的孫佑芹。

孫佑芹看見兩個娃娃進屋，直接從炕上跳了下來，抬手就朝着溫小朵的後背來了兩巴掌，「臭丫頭，不讓人省心！」

而邊上的溫家三姑娘立刻躲到一個大人的背後，沖溫小朵吐舌頭！

溫小朵吃疼的嘶了嘶，瞪了眼溫三丫。

這個動作被孫佑芹看到，隨即溫小朵的耳朵被擰成麻花，「看你三姐幹什麼？打小到大就你不省心，成日惹事生非，前幾天還打人家大缸！你是不是嫌打你打的不夠多！」

「啊！」

溫小朵就覺的耳朵要掉了！

「痛痛痛！」

「老三家的快放手，這娃娃雖說作了點，可，左右也沒有出大事，你不要擰了，萬一擰壞了還要請郎中，花錢！」

溫小朵聽着這話，咋這樣彆扭？

一抬頭，果然，就看見大媽正盤腿坐在炕上！

孫佑芹且是鬆了手，「真是沒有個省心的！」

「娃娃嘛，都這樣……哦對了，老三這趟回家，又捎回許多錢吧？你也知道，玉花剛訂親，怎麼也要置辦點嫁妝，誒，我們也沒有存下多少錢，你要不再給我拿點？」

溫小朵聽了直翻白眼，這位大媽，真是三句不離借錢！

孫佑芹聽了，輕輕皺眉，「大嫂子，玉花的嫁妝要多少？」

溫小朵心中一陣咯噔，完嘍，那串大錢估摸保不住了！

正在此時，溫勤明從河邊洗手歸來，看見姜福紅，憨厚一笑，「大嫂子也在啊，還沒吃晚餐吧，一塊吃吧，今天從鏢行回來，打包了幾個下酒菜。」

「都什麼呀？」姜福紅趕緊問。

「半隻油燜鵝，花生米，另外老闆又多給了幾個蛋，蒸熟的。」

「好啊……」

只見姜福紅如狂風一般刮進灶房，隨即一陣叮叮噹噹，沒一會子探出頭說，「老三家的，那半隻鵝給你留一半，你知道，你大哥沒有別的愛好，就愛吃個酒，正好給下酒用！」

然後，風一樣離開了。

溫勤明晃晃腦袋，拍拍幾個娃娃，「吃飯。」

等坐在桌前，溫小朵就傻了！

所謂的蒸蛋，只剩下碗邊的一圈，所謂剩一半的鵝，全是骨頭。

花生米，大概還有七粒，然而她家有八口人。

倒是，前幾天挖的山菜，還都在。

溫小朵皺眉，這什麼人啊！

她抬頭，卻發現一大家人正在正常的用飯，一點都沒異樣情緒。

雖說飯中摻水，可大家卻似乎吃的非常歡騰。

特別是家中惟一的小子，卿寶，正抓着那根鵝骨頭猛啃。

一方面，溫小朵恨鐵不成鋼。

一方面，她又覺得他們過得很可憐。

這過得是什麼日子啊？

再看坐在她身邊的溫五丫，正眼巴巴地看着弟弟啃鵝骨頭。

可是把五妹妹饞死了！

「五妮，蛋羹，你吃。」

溫小朵拿起瓷碗，用勺子順着瓷碗邊轉了一圈，把那剩下不多的蛋，舀了一勺擱到溫如春跟前，剩下的則遞到那還沒有出月子的孫佑芹的前邊，「娘，你還沒有出月子，你吃！」

溫勤明夫婦瞬時怔了下。

孫佑芹臉一拉，「矯情個屁啊，叫你們吃你們就吃！」

溫小朵突然覺的她這媽，在子女面前咋看威風赫赫的，卻是刀子嘴豆腐心！

而大姐和三姐，也就是溫永梅和溫立秋，倒是自顧夾着菜吃飯，不看大家。

正在這時，才4歲的卿寶，啃了半日的肉骨，突然就不啃了。

「姐，你們吃。」他把還剩些肉的骨頭遞到幾人跟前。

老大猛搖頭，老三也識趣的沒有應聲，抓起桌上的苞米窩窩塞嘴中。

溫小朵倏地一站起，抬手把溫客卿手中的骨頭抓來，再把桌上的山菜端著就走。

「臭丫頭，你作什麼作？」孫氏罵道。

溫小朵回頭直接懟：「我作什麼？你瞧瞧，家裏窮的叮噹響，自家娃娃都吃不飽還有閑心管旁人，沒有看見你閨女兒子凍得嘴唇發紫，餓得肚皮發癟？我去煮點湯不行嗎？」

說完，點上火，把那鵝骨掰了掰丟進鍋里，加鹽，上蓋，再沒有講話。

孫佑芹張著嘴，半日沒有罵出一句。

這老四是中邪了嗎？

可溫小朵這幾句，卻得到了五妹跟么弟的鼎力支持，兩個小娃子，看着四姐的眼神中滿滿都是崇敬。

四姐真厲害，都敢教訓娘了！

溫勤明嘆息，隨即放下手中的乾糧，來到溫小朵身旁，「四丫，你大媽也不容易，你大伯成日就知道吃酒，什麼事也不管，咱們是一家子，能幫就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