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帽子一戴，誰也不愛。
「那年長街春意正濃。」
「策馬同游，煙雨如夢。」
「檐下躲雨望進一雙深邃眼瞳……」
錄音棚。
林婉清扶著耳機第一次試唱，專心致志。
這會已經是大約四十分鐘后，還記得她第一次跟着伴奏帶入歌詞時的心情。
震撼！酸澀！動容！
而且越往後就越震撼，整顆心都彷彿被歌詞給牽動。
這會兒林婉清自然也是做好了準備才來演唱。
徐薇在外面坐在顧言旁邊，戴着一副監聽耳機聽着林婉清的歌聲，陶醉不已。
這麼好的曲子配合林婉清溫柔嗓音的淺唱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錄音棚里，林婉清唱到了第二段。
「是否情字寫來都空洞，一筆一劃斟酌著奉送。」
「甘願卑微換個笑容，或淪為平庸。」
「……」
林婉清唱到這裏的時候情緒開始一點點外放了，有不甘的不解，也有無奈的憤恨。
工作枱前的顧言一手扶著耳機閉上眼微微搖頭晃腦。
整個感覺就像是渾身毛孔都打開了一樣，就一個字！
爽！
第三段從『後來誰家喜宴重逢』開始，故事的走向越來越揪心，林婉清的情緒也一點點爆發。
「……多無動於衷……」
「今生至此，像個笑話一樣自己都嘲諷。「
「一廂情願，有始無終。」
清亮的嗓音如鳳凰啼血，然後轉瞬即收。
「若你早於他人兩心同，何苦惹我錯付了情衷。」
「難道看我失魂落魄你竟然心動？」
「嘶……」
顧言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整個人渾身都在過電一樣，太舒爽了！感覺跟做了一個顱內按摩一樣。
別的不說，這一段林婉清的高低音處理以及情緒轉換簡直絕了！
他作為歌曲創作人以及製作人此時聽到這種演唱的心情是一般聽眾理解不了的。
驕傲，自豪！興奮！
而旁邊的徐薇整個人都聽傻了！這也太棒了！
她都不知道原來林婉清竟然這麼強！
而且這歌也太好聽了！見證這樣一首歌誕生她也與有榮焉！
而此時在錄音棚里的林婉清已經是完全投入了進去，對外面兩個人的反應絲毫沒注意，全心放在眼前的歌詞本上。
「所幸經年飄浮紅塵中，這顆心已是千瘡百孔。」
「怎懼你以薄情為刃，添一道裂縫。」
「又不會痛。」
「……」
唱到這裏她已是有些濕潤眼眶，這歌對女孩子來說殺傷力屬實有些太強了。
「夢醒后跌落粉身碎骨。」
「無影亦無蹤……」
歌曲最後在一段宛如吟唱般的高音中結束，顧言也是緩緩輸出一口氣，心跳有些劇烈。
太爽了！
真的太爽了！
這種爽不是創作者根本沒法懂。
伴奏聲緩緩結束，錄音棚里的林婉清也是沉默良久后吐出一口氣，從某種情緒中抽離。
「啪啪啪~」
徐薇已經開始海狗式的股掌，大力誇讚道：「太棒了！！」
錄音棚里的林婉清露出一抹笑意，然後轉頭看向顧言，畢竟顧言才是製作人。
在她的目光下顧言也笑着股了股掌，然後對她豎起大拇指。
棒。
然後他湊近話筒，說道：「整體很好了，不過我們再摳一下細節，前面開始那裏我們加一段吟唱，後面幾個段落我們再調整一下……」
林婉清看着顧言認真點頭：「嗯，好。」
很快，錄製繼續。
……
一個半小時后。
都還沒到下班時間，顧言的小樣就放在了蕭戰面前。
「做好了？」
他看着桌上的U盤問道。
顧言點點頭：「嗯。」
畢竟是小樣，差不多就行了，也不用像正式發行曲那樣精雕細琢。
「我聽聽看。」
蕭戰說着將U盤插進電腦打開文件。
「我的一個道姑朋友？這名字有點奇特。」
蕭戰摸著下巴點了點頭，然後選擇了播放歌曲。
清脆如玉珠落地的鋼琴聲響起，然後是林婉清的吟唱，不一會進入主歌。
剛開口第一句蕭戰就不禁點了點頭。
「嗯。」
看樣子挺滿意。
其實他最開始顧言跟他說要投稿的時候他並沒有報什麼期待，畢竟好歌不是那麼容易寫的。
作曲人分為初級作曲人，中級作曲人，高級作曲人，還有上面的大神作曲人以及白金作曲人。
像是顧言這樣的年輕人以他的估計入職一兩年能達到初級作曲人標準就不錯了。
這樣的顧言又能寫出什麼樣的好歌？只當是歷練下年輕人。
但是沒想到啊……
這首歌光聽開頭就有高級作曲人的氣勢了。
歌曲進入第二段，他也越聽越認真，最後閉上眼渾身放鬆的仰躺在椅子上。
由煙雨如夢開始，粉身碎骨告終。
一曲終了，蕭戰感慨說道：「猶如大夢一場啊。」
這次，他是真的記住了顧言的名字。
說完，他坐直了身子，點擊暫停播放，然後對顧言問道：「這首歌你什麼時候寫的？」
「就前兩天。」
蕭戰點頭，笑道：「那看來你這次失戀的還是有好處，之前一個月看你悶不吭聲一副自閉的樣子，現在心情穩定些了吧？」
顧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聳了聳肩說道：「好了。」
在他冒着春寒等在她寢室樓下的那個晚上，也在她發來的那條絕情短訊中。
真心是勸阻不了的，但是失望可以。
人心死有時候真的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好了就行，這首歌我給你報上去，不過你這歌屬於情歌，人家可能並不會接收，你做好心理準備。」
「嗯。」
顧言點頭。
蕭戰含笑看着他，見他坦然的樣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就算失敗了也不要緊，這麼好的歌就算他們不要也可以當作單曲或者放進專輯里發行，不會白廢的。」
「好。」
「去吧。」
「謝謝組長。」
蕭戰擺了擺手，顧言點點頭轉身離去，這會也到了下班時間，他打過卡后心中一松，琢磨著要去哪裏吃晚飯。
跟同事們打過招呼下班後顧言走出了公司。
魔都這座城市一如既往的繁華，出了公司門看到的就是摩天大樓以及鱗次櫛比的車輛，路邊的小情侶說說笑笑，放學的孩子們背著書包玩鬧。
一切看起來都無比美好。
顧言雙手插兜，戴着鴨舌帽，拐了幾個彎拐進一個小巷，一條熱鬧的快餐街店就出現在他面前。
來這裏吃飯的都是附近上班的打工族以及白領們，顧言選了一家阿伯開的快餐店，這也是他近來一個月會經常來吃的地方。
「老闆，青椒肉絲蓋飯。」
「好，今天還不換口味啊？我這裏這麼多口味。」
老伯笑着問道，他對顧言印象特別深刻，畢竟任誰在他這裏連吃三十天青椒肉絲蓋飯他都會印象深刻。
顧言笑着搖頭，喜歡就是喜歡，或許哪天心血來潮了想試試別的他會去試，但是在這之前他不想換。
或許他是一個無趣的人。
等飯菜的過程中他下意識掏出手機，但是在解鎖之後才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了要聯繫的人。
他沉默片刻，掏出耳機開始聽歌。
是一首這個世界老牌歌手葉秋的經典歌曲秋天，曲風戴着淡淡的哀愁跟秋天的浪漫。
一時間好像回到了以前一個人的時候。
戴着耳機能一呆就是一整天，想像著以後能寫出這麼好的歌的日子，還想像過成為歌手。
那時的他簡單又踏實。
也許該回到那個沉默不語，也不需要任何人來愛的狀態了。
忽然一段靈感乍現，他猶如被一道雷劈過，連忙拿起手機就開始記錄。
已經聽了幾百遍，怎麼聽都不會倦。
從白天唱到黑夜，你一直在身邊。
如果世界太危險，只有音樂最安全。
帶着我進夢裏面，將我歌詞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