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白貓再回本丸
羂索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並且已經上了那個人的暗殺名單。
他此刻正陷入深深的焦慮之中，世界上如果有除了五條家之外的人對五條家的神子的失蹤抱有焦急的情緒，那麼他必然要佔據一席之地。
雖然說六眼的存在一直都阻礙着他進行他升華全人類的大業上的絆腳石,但是這個絆腳石忽然消失他也沒有覺得是上天終於開眼看了看他，眷顧他這樣開心。
因為五條悟的失蹤不是他的手筆，甚至說這一切來得突如其來，他的計劃都沒有做好。
是的,雖然已經為了升華全人類的大業奔波了千年,但是他的計劃還是沒有做好,因為計劃這種東西是需要根據現有的情況來一步步調整的，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環就是天元的同化，因為他是想要控制天元，從而達到操控人類進化的目的。
他曾經不斷地嘗試過不同的道路，包括讓人類女性生下有咒靈血脈的孩子，看能否讓讓人類與咒靈融合，但是顯然失敗了,而且還被咒術界發現,好不容易跑掉了之後他又有嘗試過新的道路。
這次他將目標放在了咒靈操使的身上。
這是一個可以通過吞吃咒靈而操控咒靈的咒術師,而恰巧，天元只要同化失敗就可以成為非人類的存在，就可以被咒靈操使當做咒靈吞吃，從而達到控制天元的小目標,又恰巧,他羂索可以通過大腦更換進新的身體之中從而操控別人的身體。
巧了么這不是，咒靈操使不就是他實現目標的捷徑嗎？
但是咒靈操使活着的時候因為古代消息閉塞,那人也不怎麼出名,所以等到他從秘書里發現了這種存在的時候,那一位咒靈操使的骨頭就要變成灰了。
他只能等待着下一次的動作。
而現在，再過八年天元的新的同化就要開始了，咒靈操使的蹤跡他還沒有找到，本身就已經有些焦躁了，然後五條悟失蹤了。
這一屆的六眼跟以往的六眼都不一樣，以往的六眼強是很強的，但是從來沒有過一個六眼可以在剛剛出生的時候就憑藉一己之力讓世界為了達到平衡而拉高整個咒靈界的實力的地步。
以往的六眼他也不是沒有殺過，但是往往殺掉一個沒過多久就會有新的六眼出生，幾次之後他就知道這種方式不太行，而這次的這個直接增加了咒靈實力方的，他是打心底的不敢動，因為根據平衡的潛規則，過於強悍的六眼的出身讓咒靈變強變多，在這次的強悍六眼死掉之後，已經變得強大了起來的咒靈們不會一夜之間就實力變弱，而跟五條家有血緣關係的人又很多，摸也摸不清楚，為了達到平衡再搞出一個比五條悟還要強的六眼，那概率還是很大的。
所以對待過於強悍的六眼，羂索有準備封印神器，是最近才搞到的好東西，雖然條件比較苛刻，但是達成之後沒有什麼是不能夠被封印的，只是還在如何讓五條悟站着乖乖被封印上想辦法。
這會兒你告訴他，五條悟失蹤了，這要是死了，就是大概率一個新的更強大的六眼要來了，要是沒死，在他在大業的坦途上奔跑的時候，失蹤的絆腳石又忽然出現，失敗是小，他可以繼續蟄伏，就怕一下子被發現了，他雖然可以寄生到別人的身體里，但是他本身的實力是不強的啊。
就頭禿。
他還沒想到讓五條悟乖乖站着一分鐘不動的好辦法呢！
額頭上有一圈縫合線的男人現在的身體是一名實力普通的五條家族人的，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選擇五條家的人的身體，畢竟這樣的話跟六眼接觸到的概率會變得非常大。
現在以現在的情況看起來也只有五條家的族人才能夠掌握第一手的關於五條悟的資料了，不過他也有注意安全，時刻準備着發現不對就直接跑路。
「悟少
爺如果不能回來的話該怎麼辦啊。」跟他搭班一起夜巡的五條家的族人忽然開口感慨了一聲，將有些走神的羂索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羂索努力地扯了扯嘴角，他臉上的表情是不做偽的煩悶，「他會回來的。」然後會被他給封印起來。
「我之前有聽在裏面的人說，悟少爺其實是被妖怪神隱了，前幾天還有一隻姑獲鳥忽然出現在悟少爺的房間里，很多人都看到了。」
羂索苦着臉不為所動，這種說法他已經聽到好幾個人說過了，但是他是沒親眼見過的。
他雖然可以繼承別人的記憶，但是那種東西每次只要深入一些就算是他這樣的存活了上千年的存在也會有所迷失，更不用說不是每個人的記憶都是有用的，所以他一般都是選擇性的繼承一些。
對於姑獲鳥的出現，他也是在這具身體里找過的，並沒有見過，參考一下五條家的族人現在的瘋魔程度，他還是有理由相信這群傢伙因為受不了五條悟的失蹤，所以給他們自己找了個借口。
被妖怪神隱了的話，還是有機會可以跑出來的。
「唉——」長長的嘆息再次從搭檔的五條家的族人口中傳來。
羂索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成功寄生到這具身體之後，他聽得最多的除了『悟少爺』就是『唉』了，誰能想到咒術界目前隱隱有獨佔鰲頭的御三家之一的五條家內部現在是這麼個情況呢。
「悟少爺啊——」
羂索：「……」行吧，等發現五條悟的蹤跡，他一定一刻不回頭地原地跑路，以後打死都不用五條家族人的身體了。
「悟少爺失蹤之後，禪院家的就抖了起來，我之前有一天跟蹤過他們家的那個天與咒縛，差點跟丟了好多次，而且那個傢伙好好的地方不去，總是往深山偏僻的地方鑽，我覺得那個傢伙就算不是擄走悟少爺的元兇，那也是在拿我們五條家開涮。」
羂索想說，那個天與咒縛表現出來的能力可比你們這些要強多了，知道對面是在拿你們開涮，你們還跟着，不怪現在咒術界說起五條家，就有感覺五條家不太聰明的樣子。
「還有加茂家，我聽說加茂家的家主又抬了幾個側室進門，正室生的那個估計又是沒有繼承到加茂家的術式。」
羂索：「……」
「悟少爺啊！！！！！！！！」
羂索無奈的抬起頭，剛剛準備意思意思附和附和順便安慰兩句，重點是這傢伙真的太吵了，喋喋不休的就好像是壓力無處釋放一樣，那就算了，剛剛那一嗓子差點沒有直接把他嚇得腦子驟停。
結果他一抬起頭卻發現剛剛喋喋不休的人此刻正一臉警惕地看向遠方，不會兒遠處就有燈火亮堂了起來，嘈雜聲也隨之而來。
羂索忽的眉心一跳，他看着也已經準備往嘈雜的地方過去的臨時『搭檔』，想了想忽的伸出手在這人的手臂上一拍，裝作十分熟稔的樣子，「哪裏應該是發現了什麼事情，我按照原本的軌跡繼續夜巡，你不放心的話就過去看看，不過要趕緊回來。」
那人愣了下，隨後恍然，手上的燈籠的火光映照出他的面孔，「那好，你也要注意，我很快就回來。」他也有些擔心臨時走開的話，萬一是什麼聲東擊西的戲碼。
但是因為那個方向是五條悟所在的院落，加上之前聽到那聲尖叫，作為五條家族人的內心還是控制不住這種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
看着『搭檔』飛快地跑遠，手中的燈籠晃晃悠悠的，羂索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就將手裏的燈籠丟在了地上，也不管這樣會不會引起火災，就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他也好奇，就準備遠遠的看一眼，有不對的話，就跑路。
在本丸又待了整整一個星期的五條悟終於向新竹表明了自己想要回去看看的想法，說
真的，新竹有理由懷裏這孩子想要回去是因為他已經將所有買回來的遊戲都試玩了一遍，再不會去露個臉，五條家說不定就要給他舉行葬禮了。
雖然看上去這孩子也不像是在乎這個。
「籌碼已經足夠了吧。」那個孩子在離開的時候過來了一次天守閣，沒什麼鋪墊就丟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離開的也很是瀟灑。
想來有的時候大人總是覺得孩子什麼都不懂，但是實際上孩子們有的要比大人要懂的多。
五條悟回到現世的落點並不是他之前是失蹤的地點，而是在五條本家的大宅，屬於五條悟的院子裏。
這還要得益於狐之助提前踩過點，給五條悟的時間轉換器里有這個記錄點。
不過雖然地點不同，但是他回來的動靜是有跟消失的時候是一樣的，都是悄無聲息，不引人注意的。
下午回來之後，五條家的神子先是大概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間，敏銳的觀察力讓他發現了房間里還有的一些咒力殘穢，顯然有好幾個人在他的房間里待過，還使用了咒力，柜子有被換過，再抬頭看了看屋頂的方向。
屋頂也有重新補過的痕迹。
五條悟一瞬間真的是有疑惑的情緒冒了上來，他有些搞不懂在他在本丸的時間裏，五條家的其他人到底在他的房間里做了什麼。
皺了皺眉，此刻不是在本丸，也沒有人幫他暫時屏蔽一下六眼對外部的信息的攝取，那種腦子發脹的感覺重新回來了。
但是跟其他人想像之中從小養尊處優吃不得什麼苦的大少爺形象不太相同，在五條悟這裏，其實是因為時時刻刻都在吃苦，所以才被養的格外精細，說實話現在腦袋發脹的程度可比之前的要輕上許多。
是可以忍受的範圍，不過五條悟還是決定先睡一覺。
小傢伙以這麼多天鍛鍊出來的可以自理的能力將柜子打開，將裏面的被子抱出來，自己給自己鋪好了床，躺下之後一秒入睡。
他不要出門去找人。
所以在五條家的族人例行進行檢查，並且察覺到自家神子的房間里多了個人的時候，就是五條悟支著半邊身體在黑暗之中冷著一張小臉面無表情的看着來人。
這才有了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尖聲嘶吼。
五條悟冷淡地看着這人吼完了，將這張臉跟記憶里的人對上了號，繼續冷淡地開口，「川，你吵到我了。」
餘音戛然而止。
五條川幾乎是立刻拋開了所謂的貴族的尊嚴，快步走到了五條悟的面前，一雙手想要摸摸眼前的小孩，但是有在五條悟的視線之中默默地停下動作，最後訕訕地將手收回。
啊，這熟悉的態度，的確是悟少爺沒有錯。
「您，您終於回來了。」五條川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以一種謙卑的姿態跪坐在了五條悟的面前。
五條悟的視線在五條川的臉上停留了許久，久到外面已經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應該是外面的人聽到了動靜都趕過來查看情況了，畢竟還是那句話，這聲尖叫發出的方向是五條悟的房間這裏。
「嗯。」小孩這才像是回應了聲。
五條川的身體都抖動了起來，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五條悟，但是他知道作為從屬的他是沒有資格詢問未來家主的，只得抿著嘴唇，「那您這些天，過的還好嗎？」
此刻五條家的三長老已經沖了進來，房間里也已經掌了燈，就算是沒有燈，咒術師的身體素質也遠超常人，並不會影響黑暗裏看到想看的。
五條悟的那張臉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了眼前。
於是三長老也同樣開了個嗓子，五條川小心的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膝蓋，給三長老讓出了個位置。
而五條悟只是微微皺了下眉，他還是不喜歡人多
，「不要再進來了。」
三長老側過頭，五條川立刻低下頭，站起身後退幾步這才轉過身往外走，他現在就要站在外面作為來攔住聽到動靜不停過來的人了。
雖然可能攔不住所有人，畢竟只要有第一個被攔住的人離開，那麼之後估計現在在五條本家的族人們都會知道家裏的悟少爺已經平安歸來了。
那麼現在正在本宅里的長老以及五條家的現任家主，五條悟的父親肯定也是會過來的，到時候他也攔不住。
屋子內，三長老只覺得現在他看他們悟少爺的小臉是怎麼都看不夠的，嘿呀，不愧是他們五條家養出來的神子啊！
五條悟：「……」有點後悔回來了。
但是他還想早點在家裏找出緩解頭痛的辦法，新竹說過五條家是有辦法的。
「悟少爺這麼長時間去哪裏了啊？」三長老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慈愛一點，這是他以前都不會去做的，「是誰將您從我們的手中奪走了啊？」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去了別的世界。」
三長老：「？？？」
三長老覺得只差一步，他就可以給自家神子表演一個原地心臟驟停，什麼叫做別的世界啊！
在他們的理念里，並沒有什麼獨立的另外的世界的概念，別的世界統稱非人類生活的世界，比如高天原，比如地獄，比如妖怪居住的地方。
「果然就是那隻姑獲鳥！」三長老捏住拳頭，用力在榻榻米上捶打了一下。
五條悟：感覺你們的生活也挺豐富多彩的。
小孩難的有了一點興趣，剛剛準備追問，就察覺到自己的院子裏的人越來越多，這下也不怎麼想問了，「好吵。」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足夠一個面前的，另一個站在門口的人聽到了，外面的五條川心裏懊惱自己的過失，很快就將一個個走進來的族人們小聲的往外頭趕，直接把族人們都驅散到了院子的門口才罷休。
這樣的情況也持續到了五條家的權力巔峰人物們的到來。
看着一個個動作出奇的一致的長老們，五條悟小眉頭皺地越發深了一些。
五條家主在親緣上天生佔據優勢，他在五條悟的身邊坐下，一開口也是一串的問題，有些問題五條悟已經回答過了，但是不得不再說一次。
於是受到了驚嚇的人就理所當然的變多了。
「竟然是這樣，那悟是怎麼回來的？」五條家主繼續追問。
五條悟垂下眼，「直接回來的。」
「不愧是我五條家的六眼，連那樣的地方都能夠成功脫身。」五條家主誇讚了一句，「我們之前聯繫了幾個神道的神官跟巫女，但是他們並沒有辦法將你找回，不過之後我會讓人去買些符咒回來，雖然你有能力從那邊回來，但是還是不可以掉以輕心。」
五條悟已經不想再解釋了，於是小孩重新自顧自地躺回了被子裏，「我要睡了。」
這樣的程度顯然並不能滿足五條家的家主跟長老們，但是五條悟已經擺出了不合作的姿態，他們也知道這種情況並不能從五條悟的口中繼續問出什麼來了，以前他們還能夠以五條家的家規或者是作為五條家六眼的休養來約束五條悟，但是現在的他們正處於失而復得患得患失的階段。
只要五條悟不再一聲不吭地消失，就算小孩說他想要天上的月亮，估摸著這群人都能絞盡腦汁將天上的月亮給他們的神子拽下來。
大人們有序的離開了，考慮到五條悟的情況，也就是到了院外面才彼此交流了起來。
傳說的故事裏不乏有從另外的非人類的世界之中回歸的人，無一不是在民間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他們五條家能夠有一個從那個世界裏全身而退的神子，重點是神子今年才七歲，怎麼看在御三家
里都是獨一份。
還有最近抖了起來的禪院家，跟迫不及待要把生孩子放在第一要緊事上的加茂家，既然五條悟已經回歸，那就代表着五條家的地位依舊不可動搖。
「最近官方那邊給咒術界的任務少了許多。」二長老手中的扇子被打開又合上，最後被他放在手心裏敲了敲，「只是之前悟少爺的事情要緊，但是現在我們可以空下來處理這些事情了。」
五條家主沉吟著點了下頭，「這件事情我知道一些。」男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往前走，他臉上帶着笑，「雖然是普通人，但是還算是有眼色，最近大家休息休息之後，就多做些準備，馬上要到新年了，這種時候就是會亂起來的。」
夜漸漸深了，五條川就守在了五條悟的房間門口。
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的幾個族人，如果不是悟少爺竭力反對，他們甚至是想要受在五條悟的床邊的。
新竹從睡夢之中清醒，認命地坐起身，掀開被子，穿着素色的睡衣套了一雙拖鞋就消失在了卧室里。
狐之助懶洋洋的抬起頭，打了個哈欠，隨後翻了個身，露出了圓滾滾毛茸茸的肚皮，之後腦袋一歪又睡了過去。
本丸的傳送石盤處，白髮的小孩剛剛落地，才抬起腳往前走了一步，忽的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說真的，七月的天，就算是在晚上，也是有一點熱的。
「白天跟我告別我還以為你要過段時間才回來。」新竹低頭看了一眼小孩光着的腳丫，「鞋子呢？」
五條悟自然的伸出兩隻小胳膊摟住了青年的脖子，回答地非常有氣勢，「睡覺脫掉了。」
新竹無語，「那你過來的時候不會再穿上嗎？」
五條悟也無語，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人，「穿鞋的話聲音會大，川在外面守着。」
合著這還是在有看守的情況下偷偷跑出來的。
新竹沒忍住到底空出一隻手在小孩的鼻尖上點了一下，「你也不擔心忽然失蹤，又給你家的族人嚇出好歹來。」
之前狐之助嚇人的操作可是讓五條家亂了好久。
五條悟忽的鼓了下臉頰，隨後將自己的小腦袋埋進了青年的脖頸處，再開口說出的話都是小小聲的，「頭好痛哦。」
新竹的目光柔和了下來，「算了，那以後回來的時候要記得穿鞋知道嗎？」
五條悟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