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十六章
肚子上似有什麼壓得林杳喘不過氣,這是夢,她對自己說,醒過來,醒過來……
快點醒過來,不能睡!
再睡下去就……
猛地睜開眼,她靠在床頭上,滿頭大汗,喘著氣,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醒過來了,在宿舍里,沒事了。
她喘著氣,輕聲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臉,屋裡黑黑的,對剛做完噩夢的她而言委實不舒服,伸手打開燈。
明亮的燈光下,她躺在宿舍的床上,而身下一片潮濕,彷彿浸在發臭的雞蛋液里般,又臭又黏稠。
被這股味道噁心到了,她坐起來打算去洗澡,掀開被子,首先入目的是自己的肚子。
她的肚子依舊平平的,可下一刻,睜大了眼,肚子上突然破了一個碗口大的傷口,混合著血液,一隻只黑色的不明物體正從肚子里爬出來。
「啊!」
她的尖叫驚動了那些往外爬的黑色物體,它們突然掉轉了一個方向,沿著她的肚子一路往上,密密麻麻地幾乎令人窒息的觸感如網般撲面而來。
急急地閉上眼,閉上嘴巴,雙手堵住鼻子,她好怕它們會鑽入自己的五官里。
但是,它們沒有。
它們爬到了她的腦袋上,像是虱子般扯著她的頭皮,扯得她頭皮疼痛不已,下一刻咔嚓咔嚓聲響起。
能聽到它們咬髮根的聲音,先是髮根,接著是頭皮,一股股的血液順著頭皮往下滲,髮絲一縷一縷地往下掉,鋪滿了床單。
她疼地尖叫打滾,可那些黑色物體死死地扒著她的頭皮,彷彿要咬掉她的腦子般誓不罷休。
啪的一下,她從床上摔了下來,腦袋狠狠地撞在了地板上,忍著眩暈,匆忙爬起來往浴室衝去,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用水衝掉這些蟲子!
踉蹌地跑進浴室,正對面的那鏡子里倒映著她的臉。
她的頭髮全沒了,被那些黑色物體全部吃掉,露出的光腦袋卻凹凸不平,像是山核桃般,而那些黑色物體還在往裡面鑽。
它們要吃什麼!
她驚恐不已,慌亂地用手去拍那些黑色物體,手忙腳亂之際,黑色物體卡在了她的指甲縫裡,低頭一看,那是一粒芝麻大小的黑色小蟲子。
它正卡在指甲縫裡,卻還頑強地想爬出來,爬去哪裡?它要幹什麼?
不要再吃她了!
她搖晃地摔倒在花灑下,打開水,將水量開到了最大,水沖了下來,似乎是把那些黑色物體從腦袋裡沖走了,但是指尖輕觸過她的腦袋時,她發出滲人的尖叫。
沒了,腦袋裡面全空了……
******
林杳醒了,但是眼神獃滯,好半天才徹底清醒過來,外面的白光告知她,自己的噩夢終於結束了。
昨晚彷彿是一個不斷循環的噩夢,她從一個場景換到另一個場景,好似不會停一般。
來到新世界以來,這是她睡得最糟糕的一晚。
很多人說,做夢的話,清醒后不會記得夢中的諸多細節,只會有一點印象,甚至完全想不起來。
然而,她清醒之後,對噩夢中的每一個細節都清清楚楚。蒼白著一張臉下了床,第一件事,她走到浴室里,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
很好,頭髮都在。
她伸手探入自己的髮根,髮根堅韌不拔,頭髮也很濃密,沒有變成禿頭。
腦袋也沒有空,沒有被那些古怪的黑色東西給吃空了,想到那個畫面,她打了一個冷顫。
無緣無故,怎麼會做這麼可怕的夢。
做夢,大約是平時生活壓力太大,例如她以前有一段時間一直加班,因此做夢也做到自己一直在加班,完全是現實照進夢境,又或者今天看了一部恐怖片很嚇人,晚上會做噩夢,電影里的某些場景會變成自己夢裡的場景。
但她現實生活中根本沒有和昨晚噩夢可以聯繫在一起的事,這噩夢就是憑空出現的,而且夢中夢,夢個不停。
做噩夢和套娃一樣,一個接一個,以為自己逃出來了,卻怎麼也逃不開,完全可以把自己給嚇死了。
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噩夢,她靠在洗漱台上緩了緩,看了看時間,六點半了,比平時起來的時間遲了半個小時。
雖然之前養成了起床生物鐘,但她怕自己會起遲了,所以是定了鬧鐘的,一個六點,一個六點半,還有一個七點。
而今天的六點鬧鐘,她根本沒感覺,很可能是自己睡得太死的關係,她的手撫了撫胸口,不行,安全起見,還是做一個身體檢查吧,記得作為第二軍隊的外勤人員,她享有醫療免費的權利,做一個體檢,應該是免費的。
她立馬問易藺關於體檢的事,特彆強調了免費這件事。
等發了信息,拍了一下腦袋,傻了傻了,現在六點半,不知道他在睡覺還是……
易藺:你去醫院體檢按照正常流程走,之後刷卡的時候腕錶里的程序會直接免費,不需要付費,你的員工福利我都已經替你和內部網路全部連接。
林杳:好的,謝謝。
天知道他是睡醒了,還是壓根沒睡,深怕被拉去做社畜的林杳夾緊尾巴,壓根不敢多說什麼,見他沒有再回復她,她這才開始看哪一所醫院好,接著預約,正好今天下午沒課,直接去,這噩夢做的比得絕症還讓她心驚。
雖然精神力保護了她好幾次,可她並未真的認為什麼事都可以交給精神力,它偶爾出手,或者提個醒就很夠了。
她不至於心大到完全依賴精神力,就算精神力是來自自身,還是完全沒有依賴的想法,人這一生只能靠自己。
精神力能在關鍵時刻幫忙,是她的幸運,但不能習以為然。
預約好之後她打算洗漱,看著熟悉的洗手間,都給她整出PTSD了,忍著不適,快速洗漱離開了浴室。
******
因為噩夢的關係,導致今天起遲,精神不佳,林杳也不敢亂來,將運動量減少一半,早上上了課,中午和路龐他們一起吃了午飯。
快吃完飯,路龐說,「下午要不要去新房子看看?本來想周末的,可我等不及了!」
其他人都說好,林杳為難地說,「不了,我下午要去醫院做檢查。」
范璇立刻關心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就說你今天臉色看著不對勁。」
「我看是練傷了,偶爾偷懶一下沒關係。」路龐說。
林杳苦著臉說,「我做了一個晚上的噩夢,所以臉色比較難看。」
「一個晚上的噩夢?」諸葛傑皺眉,「怎麼會。」
「是不是平時壓力太大了?」明律問。
林杳搖搖頭,「我覺得運動量還好,壓力有,但我之前不做噩夢的,就算做,也不能讓我做一個晚上的噩夢吧。」
想想,她都還記得那種心悸的感覺。
路龐壓低了聲音,「會不會是什麼預警?」
她眨了眨眼,「預警?」
「比如有危險……」
「呸呸呸!」范璇打斷他的話,「能不能想人家點好啊。」
「烏鴉嘴。」明律和諸葛傑齊聲說。
「你們還不信我!」路龐打開腕錶,分享屏幕給他們看,「之前我逛一個論壇,裡面有人說自己天天做噩夢,需求特殊道具幫忙,最好是精神撫慰類的道具。」
范璇聽故事一樣聽得有趣,忙問,「那後來呢?他找到了?」
「沒,過了幾天,一個自稱是他好友的人說是人已經走了,不需要道具了。」
「人走了的意思,是……」范璇面露不忍。
「死了,在睡夢中死了。」路龐嘖嘖兩聲。
明律皺眉,「你又去逛地網?」
「地網?」林杳疑惑。
諸葛傑解釋,「和我們的交易市場差不多,不過裡面很混亂,有好東西也有騙東西的,你最好不要去。」
「哦。」
「那他的死因呢?」范璇追問。
「不明原因,反正腦死亡了。」
腦死亡……林杳想到昨晚噩夢的內容,打了一個冷顫,腦子都被吃掉了,能不腦死亡嗎?
路龐說完,看她一臉后怕的樣子,「咳,就是一個故事啊,你別當真。」
林杳白著臉,勉強地笑了笑,「嗯。」她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們解釋,那種感覺太可怕了,她甚至都怕自己此刻坐在這裡和他們說話都是虛假場景,她還留在她的夢裡。
那種可怕的感覺刻在骨子裡,分分秒秒都在影響她。
「沒事,我先去做一個體檢。」
「對對對,不要自己嚇自己,也許只是單純太累了。」范璇笑著說,「那下午我陪你去。」
「對啊,反正我們也沒事情,那我們一起去好了。」路龐提議,「先陪你去體檢,之後去我那兒看,正好買點食材,我們在新家吃個飯。」
明律點頭,「要不直接分開吧,我和諸葛傑去買食材,你們陪林杳去醫院體檢。」
諸葛傑贊成,「這樣好,你們結束了過來就可以吃晚飯了。」
林杳不好意思,她長這麼大,習慣了不去麻煩人,「我一個人去體檢就好了。」
「不行,我們陪著你。」范璇說。
「真的不用……」
「要不,我們也體檢一下?」明律說。
「可以哦,那就一起體檢。」
林杳心裡一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