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黑夜追逃

等到雷電散去，只留下滿目瘡痍，臨近房門的屋體被擊碎，一片焦糊，小鬼好像被雷蛇徹底擊為劫灰，連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

「被擊殺了？」

孫羽站在破碎的房門位置，不太確定，回頭看到李氏躺倒在地上，應該是脫離心臟鬼的黑氣控制后昏迷了，瞳孔亮起金芒，可以看到她身上有微弱的黑氣流動，不過少到可以忽略。

再看昏迷的小樂兒，在沒有心臟鬼的影響后，雖然沒有醒，但起碼血液流通在慢慢恢復正常，呼吸也變得平穩。

「不過身體被鬼怪吸了太多精氣，對小孩子來說肯定會留下後遺症。」想了想，孫羽拿出一顆百草丸，投入到一杯茶水中，溶解后，茶水變得非凡，表面有裊裊白霧升起。

將大半杯餵給了小樂兒，又將李氏抱到床上，將剩下的小半杯藥水餵給她，藥效很快發揮作用，小樂兒雖然還在昏迷，臉上已經有了些許紅潤之色，李氏則嚶嚀一聲，幽幽轉醒。

孫羽將大致的經歷和李氏簡單說了，尋思著剛才鬧出的動靜這麼大，可能會引來巡夜的官差，於是拱手致辭。

「嫂子，鬧出的動靜有點大，待會可能會有人過來，我先迴避了。」

李氏見小樂兒在慢慢恢復正常，感謝孫羽都來不及，於是欣然點頭：「孫捕頭，大恩不言謝，未亡人不會忘記的。」

沒有糾正李氏的稱呼，孫羽跨過門檻就要遁入黑夜，忽然鼻尖一動，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腥臭味……」

他臉色一變，伸手拘來一縷風，然後細細嗅聞，發現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由門口起始，延伸入夜幕之中，在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無數思緒，意識到心臟鬼可能並未徹底消亡，而是匿遁了。

斬草不除根，必有後患，孫羽不敢耽誤，當即駕起清風，循着腥臭延伸的方向追了下去。

一路上翻越院牆、橫穿街道，心臟鬼的逃跑路線很曲折複雜，像是特意防備孫羽追蹤下來，若不是憑藉着抓風之法嗅到那股極淡的腥臭氣味，有好幾次孫羽都差點跟丟了，萬幸在駕風拐過一道牆角時，他遠遠看見一道黑影撞入到一條巷子裏面。

等追到巷子口的時候，只看見幽深的巷子內漆黑一片，充滿了死寂的巷道彎彎折折，看不到通往何處。

「跑的還真快。」孫羽的瞳孔點綴金芒，伸手不斷將巷道內的風拘到手掌中，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道由腥臭味組成的線條，這是心臟鬼的逃跑路徑，奇怪的是，腥臭氣息最後停留在這個巷子中，任孫羽怎麼拘風都找不到消失的終點。

「藏起來了嗎……」孫羽睜開天眼，謹慎地掃過巷道的每一個角落，沒有選擇駕風，而是踏步慢慢進入了巷子。

巷子裏很安靜，甫一踏入就好像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黑暗、未知，再加上潛伏的惡鬼，讓孫羽的心一直提着，難以平靜。

「踏、踏……」

即使他的步伐很輕，可落在地上依舊發出了清晰的響聲，就好像戰鼓一樣，每一下都撥動孫羽的神經，他忽然意識到不妙，自己大意之下竟然讓局勢倒轉，現在心臟鬼在暗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動突襲。

孫羽硬著頭皮在巷道內前進，瞳孔中的金色光點愈發明亮，拘來的幾縷風給他提供了信息：心臟鬼就在這個地方消失，並且不可能逃出巷道，因為一旦動起來，就會被「風」記錄下來。

目光在四周不斷掃視，巷道中堆放了許多雜物，

有很多地方可以藏身，孫羽將雷符扣在手掌中，指尖一點靈光長明，以保證隨時可以激發雷符，然後小心的在雜物堆中翻找。

「沒有……還是沒有。」連續翻找了好幾處，孫羽都不能通過天眼看到任何異樣，不由得有些不安，空氣中的腥臭氣息久久沒有散去，可以確定心臟鬼一定躲在這塊區域。

「這裏？」孫羽伸手抓住一塊佈滿灰塵的爛門板，剛要掀開，忽然聽到門板下面傳來了陣陣低沉的咆哮聲。

「什麼東西，怎麼聽着像狗叫？」他的手頓住，沒有繼續掀開門板，而是先伸出另一隻手將雷符擋在身前。

然而沒等他做出下一步動作，一道黑影忽然從門板下面的空隙鑽了出來，徑直撞向了他的小腿。

幸好孫羽一直警戒着，一看到黑影竄出來，就立馬暴退而去，同時指尖靈光瘋狂閃爍，雷符周圍有細小的電蛇遊走，就在雷符即將被激發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瞳孔微縮，看清了竄出來的這道黑影，大感意外。

「還真是狗？」

一條毛髮凌亂的土狗此刻露出斷了尖部的獠牙，兇狠地做出攻擊姿態，可以看出來它很緊張，一嘴巴咬空之後就立馬退守到門板下面不大的口子前面。

「嗬——」

沉悶的低吼不間斷地從土狗喉嚨間爆發，孫羽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全力施展天眼，將瞳孔染上了一層金霧，目光在土狗身上掃視良久，又信手朝土狗的方向拘來幾縷風，鼻尖微動，然而很快他失望地發現，土狗身上似乎沒有心臟鬼的痕迹。

可其他地方都搜過了，心臟鬼會藏到哪裏去了？

目光微動，孫羽盯住了爛木板下方的空間，那裏傳來了細小的聲音，仔細一聽，原來是奶狗在叫喚：「心臟鬼會躲在裏面嗎？」

爛門板前的母狗十分緊張，繃緊了身子，呲牙咧嘴地低吼，眼前這個男人讓它覺得很危險，一雙被金霧籠罩的眼睛讓他如同天神降世，但母狗沒有逃走，而是勉力堅持保護在自己孩子前面。

「你這傢伙，放心吧，不會對你的孩子怎麼樣的。」孫羽微笑，籠罩在眸子上的金色霧氣開始翻滾，母狗的眼睛一和孫羽對上，當即有了變化，它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喉嚨也不再發出咆哮，很快就安靜地伏在了地上。

搞定了母狗，孫羽扣住雷符，慢慢接近爛門板，然後伸手一把掀開，露出了下面茫然無措、蠕動的兩隻小奶狗，都是黑白配色，一隻白色居多，一隻黑色居多。

目光閃動，孫羽一眼就看出來哪只不是真的狗，但沒有立刻說破，而是裝作茫然：「沒有？那它會跑到哪裏去呢？不會跟丟了吧，唉，不過這兩隻奶狗品相不錯，抓一隻回去養著算了。」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伸了過去，在兩隻奶狗間徘徊：「選哪只呢？」

袖口一動，一張靈符忽然滑到了孫羽手中，靈光閃動，鬼怪避易的浩然金光已然照了出來，他一掌壓向了黑色偏多的小奶狗：「就你了！」

煌煌金光從孫羽手心照在了奶狗身上，只一瞬間，一道醜惡的鬼影厲叫着從奶狗心臟處飛出，本來就縮水嚴重的身軀被金光擦到，又被溶解了一大塊。

「啊！」鬼影凄厲地慘叫，它用怨毒的深黑眸子死死盯了一眼孫羽，然後竟然一點戀戰心都沒有，身上鮮紅的血色浮現，速度陡然快了一大截，擦著金光的邊緣極速遁向遠方。

孫羽一呆，本以為心臟鬼會硬氣一點，沒想到竟然又逃了。

「逃、繼續逃！今天放不了你。」

他將爛門板放了回去，然後駕起清風，追蹤鬼影而去。

清風颯颯，孫羽的速度並不慢，駕風行走的時候腳不沾地，無聲無息，兩邊是飛速倒退的房屋，但他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無論怎麼加速，怎麼還是離鬼影越來越遠了？

難道心臟鬼使用了什麼激發潛能的秘術？

來不及多想，他看見鬼影轉過一個拐角，等到駕風而至的時候，又不見了蹤影。

「鏘——」

「戌時一更，天乾物燥嘍，小心火燭——」

街道盡頭出忽然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光芒，一個年邁的更夫佝僂著身體，慢悠悠地喊著號子，手中的鑼發出響亮的顫鳴。

「戌時……呃！」老更夫還想再報更，忽然一抬頭看見了孫羽，嚇得鑼差點掉在地上，一個身材高大、身份不明的男人，深更半夜遊盪在街道上，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他是什麼性質，老更夫想都不敢想，連老邁的步伐都快了幾分，低着頭匆匆就要從孫羽身旁經過。

「等一下。」

索命一樣的聲音忽然響起，老更夫手上的鑼一個沒拿穩，『鏘』地一下掉在了地上，發出刺耳的震響。

「抱歉抱歉！」老更夫逃命一般慌忙撿起鑼，低着頭像是沒聽見一樣快步離開，可還沒走兩步，一隻大手就扣住了他的肩膀。

「老丈，不要慌，你的身體毛病很多，讓我幫你檢查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