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變化
陳典來到醫院時，已經是下午。
終於到了拆石膏的這一天。
拄著個拐杖確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陳典費力的拄著拐，艱難的從一側的口袋裏拿出一片口香糖吃下，想到。
在掛號的時候，陳典在原地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決定掛個精神科的號。
陳典這樣的動作也不顯得奇怪，他的動作就像是走累的骨折病人在原地休息一陣兒。
拆石膏的過程很順利，拍的片子也證明骨骼癒合的很好。只不過陳典右腿明顯的肌肉萎縮導致的身形不對稱，讓他看起來有些奇怪。
陳典試着走了幾步路，感覺沒什麼問題，向醫生道過謝之後，就順着樓梯一瘸一拐的走了下去。
人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生物，在某些事物失而復得的時候就會格外珍惜。
這也是陳典不坐電梯的原因。
骨科在四樓，精神科在三樓，所以很自然的，陳典在走到樓梯口時，就停下了腳步。
這次他沒有猶豫多久，因為他的思緒很快被人打斷了。
「在想什麼？」一個身穿濕漉漉白大褂的醫生走到了陳期旁邊，說道。
這件白大褂被清洗的上面的字跡都已經模糊，且格外的白。
陳期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這傢伙，突兀的怔了一陣，隨後回道：「沒什麼，在想要不要去精神科看看。」
「哈哈，我就知道，相信自己，你沒病。」這個醫生不知道為什麼，笑了起來。
陳典也勉強對醫生扯出一個笑容，剛要說些什麼，就聽見醫生身上的白大褂突兀的開始說話：「乾淨，整潔，然後染上最鮮艷的血。」
白大褂的這道聲音像是個信號，整棟樓里都開始變得喧囂起來，陳典口袋裏的口香糖紙開始低吟：「包裝，拆開，收集，再包裝，在循環中獲得永生！」
遠處的精神科更是傳來了很多誇張的喊聲。
顯然，之前消失的聲音又回來了。
「老哥，你的穿衣品味不錯。」陳典聽到這些聲音，竟然不自覺的笑了笑。他又仔細看了看這個人身上的白大褂，說道。
「哦？在這裏誇我穿衣品味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我這件白大褂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陳典，問道。
「現在特別乾淨。」陳典試探性的說道。
「哈哈哈，被你看出來了，看你也是個連環殺手，那我就教你一些方便的小技巧吧。」那人看起來很開心，他的聲音也很大，大到吸引了下樓路人的目光。
路人先是疑惑，隨後看到樓層精神科的指示牌后，釋然的離開了。
「有空再交流吧，我有點急事。」陳典一邊回道，一邊用手隨便比劃了幾個他剛才在這個「醫生」的眼神中看到的殺人動作。
「哈哈哈哈，那加個通訊吧，我叫鄭午，看來你愛好和我差不多嘛。」鄭午爽朗的笑道。
陳典卻感覺不到什麼陽光，他加了鄭午的通訊之後，快速的離開了醫院。
來醫院確定了兩件事情，一是自己確實有特殊能力。二是自己不是什麼精神病，這些幻覺應該都是自己能力的某種體現。
確認了特殊能力，是因為陳典在鄭午的眼神里看到了真正的精神病是怎麼樣感受這個世界的，以及一個正常人變成精神病的心路歷程。而接下來對鄭午的試探證明陳典看到的景象是真實的。
鄭午有對世界病態的認知，以及對獵物更為病態的看法。
在遇見自己之前，這傢伙剛在醫院裏殺了一個去精神科就診的患者，殘忍的肢解讓他渾身都是血漬。
而陳典不叫警備司的原因，則是他看到了更多。
在殺害患者之後，鄭午以一種陳典看不懂的方式，「抹除」了患者存在的痕迹和身上的血漬。這應該也是某種特殊能力。
隨後這傢伙就在動手的地方開始洗衣服，清洗衣服的時候這傢伙還在和他身上的這件衣服說話。
從記憶里看到的畫面里，「消除」對於鄭午來說，好像根本沒有什麼負擔。
他用這種手段殺了很多人，也包括很多警備司的人。
所以叫警備司來無異於害人。
另一方面，鄭午的精神病好像和超能力是同時出現的，就在幾個月前……
不管怎麼說，一個和衣服說話的超能力精神病，真是個難以處理的傢伙。
陳典一邊思索著怎麼處理鄭午，一邊拿出放在口袋裏的口香糖紙，對它說了聲「閉嘴！」然後把口裏的口香糖用口香糖紙包了起來扔到了那個說着「都給我！」的垃圾桶里。
況且，這個時候可不是什麼報告警備司的時候，-他們應該有更難以處理的問題要去解決。
陳典看着有着些不易察覺的細微變化的城市，想到。
為了證實一下內心的猜想，陳典沒有急着回家，而是打車來到了車禍現場，來到了那個線路明顯不太穩定的路燈旁，在司機奇怪的眼神中，陳典在路邊下了車。
聲音果然變了，看來不是自己的原因。陳典聽着路燈的聲音，想到。
「更高的身軀！更多的光！」
陳典敲了敲路燈，路燈的話語沒有改變，這些東西還是沒有自己的意識，但為什麼它們的話會變化呢？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但一定不是自己現在能查明的。
唯一確定的就是這整座城市都出了點問題，而不單單隻是自己家，自己家不是特例。
陳典沒有想太多，開始朝家的方向走去。
這裏離陳典家也沒多遠，剩下的路程走路也花不了太長時間，正好夠陳典熟練一下剛剛可以恢復使用的腿。
回到了家，打開了門的那一刻，陳典耳邊的噪音突然消失，上一秒還在說着「上升，下降，與長久的靜默」的電梯也像沒了電量的收音機似的，聲音開始變小、消失。
此刻的靜默，就好像陳典之前在外邊聽到的都是幻覺，但陳典卻並不驚訝，好像對此早有預料。
他打開了燈，已經覆蓋了半個客廳的吊蘭好像感受到了什麼，興奮的動了動。
陳典正準備給吊蘭澆幾盆水的時候。
「我不要水，我要……土。」在房間的沉默中，吊蘭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