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姐弟夜話

第178章 姐弟夜話

「既是想要帳篷,總得拿些東西前來交換才是。」

就在齊王等人慾要再次上前,少年卻朝著幾人看了過來,當在說到要用東西交換時,少年的視線卻是明晃晃地看向了薛婉婷,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以齊王為首的幾人心下頓覺一怒,可本就帶著目的,也只有隱忍不發。

「這位公子,我家公子身子不適,先前為了趕路忘了時辰,現下風雪太大,搭建帳篷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完成,還請公子行個方便。」

既然薛明善有心要將她拉扯進去,薛婉婷便不可無動於衷,雖然不知道薛明善的動機,但總歸不會傷害她的。

少年定定地看著薛婉婷,眸中笑意加深,像是在思考。

就在眾人以為他要藉機說上些更過分的話時,卻聽他狀若隨意地說道:「漂亮姐姐既然開了口,豈有不借之理啊。」

話罷,少年的視線在齊王的身上看了看,最後停留在了齊王蓋著毯子的雙腿上,眼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淡淡說道:「倒不如跟了我。」

他的聲音很小,但還是一字不落地落在了齊王一行人的耳中,齊王只覺心中一鈍,掩於袖中的手掌瞬間收緊。

林肖等人亦是心頭盛怒,既然看出了齊王的雙腿有疾,且左羽是穿著侍衛的衣服的,對面男子若真是北朝五皇子,那就不應猜不出來齊王身份。

既然能夠猜出齊王的身份,卻依舊肆無忌憚地行嘲諷之事,當真是放肆!

周靜茹也是氣極,她的視線在薛婉婷及少年的身上來回掃視,又暗暗給薛婉婷記上了一筆,要不是薛婉婷,齊王不會平白受辱!

薛婉婷有些擔心地朝齊王看去,薛明善此舉實在是不妥,既然知道齊王的身份,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先將帳篷借給齊王,在暗中觀察齊王的意圖豈不是更好。

見薛婉婷看向齊王的緊張的模樣,少年的黑眸閃了一下,心頭湧起一股煩躁之感,他的嫡姐明明該是淡漠的:「何二!讓頂帳篷給他們!」

少年話落,只見一個年輕男子從其中一個帳篷中走了出來。

是何二郎!薛婉婷眸色一閃,便又恢復如初,既然何二郎在,那高回便是也在的。

何二應了聲,直直朝幾人走來,並未看薛婉婷一眼,不卑不亢:「這位公子,我們帳篷本也不足,你們人少,便將這處帳篷借予您可好?」

何二態度恭敬,言語間雖是詢問,語氣卻並未透出商量的餘地。

薛婉婷暗暗一笑,看來這何二郎長進不小啊,張弛有度,看著就像是身經百戰周南闖北已久之人,實在想象不出這人在不久前還只是雲中一個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小乞丐。

「如此,便謝過了。」林肖接話,又朝著少年拱了拱手,轉身回隊伍中取東西去了。

兩行人馬本就離得不遠,一來一回也沒用多長的時間,不過短短半刻便回來了。

林肖身後跟著幾名侍衛,統一的侍衛服侍,昭示著齊王身份的非同一般,只是那些以少年為首的眾人,卻是只專心吃著烤肉,連眼皮也未曾抬一下,仿若齊王是什麼身份於他們而言並未產生絲毫影響。

帳篷的陳設很是簡單,不過就是地上鋪上了一層加工過的皮毛,不過轉眼間,隨著齊王的入住,這簡陋的帳篷已經被裝點一新。

齊王同著小康子和周靜茹進了帳篷,薛婉婷瞧著幾人的背影並未跟上去,齊王既安排了周靜茹侍奉在左右,她自無需上前。

這時,已經將各方面打點好的林肖朝著她走了過來:「我送你回馬車吧。」

薛婉婷點點頭,跟在了林肖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林肖抬手將風雪給遮擋了大半:「入了南安,一切小心為上,林叔知道勸不住你,但林叔不希望你出事,你比林叔懂,結果都是慢慢謀出來的,一切不要操之過急,咱們慢慢來……」

說到此,林肖卻是停了下來,心頭一哽。

他自是有時間慢慢籌謀,可對於生命隨身無幾的薛婉婷來說,時間就是一切,她等不了多久了啊!

血海深仇,當仇人近在眼前,在明知自己生命即將走到盡頭,必定玉石俱焚!

「林叔……」

薛婉婷的說話聲音很輕,風雪間讓人有些聽不真切,林肖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薛婉婷,卻換了姿勢將風雪擋住。

薛婉婷停下腳步看著正全力幫她遮擋風雪的林肖,神色複雜:「林叔,父親短短的一生將忠勇仁義做到極致,上無愧於帝王,下無愧於百姓,可結果卻換來薛家的滿門被滅,那些兇手和幫凶卻依舊享受著人世間至高無上的權利和榮華……」

薛婉婷停頓了一下,已經有來返的侍衛朝他們看了過來,是以眼神示意林肖繼續朝前走。

「我薛家的仇,薛家一百八十餘口被挫骨揚灰的痛苦總要有人來還的。」

林肖聽著薛婉婷的話心中一片悲涼,背脊之處卻無端地升起一抹寒涼,薛婉婷的語氣實在是太平靜了,平靜得幾乎感覺不到語氣中的一絲恨意。

接下來兩人誰也未再講話,林肖目送薛婉婷上了馬車,最終只是深深嘆了口氣。

薛婉婷回到馬車,此時的馬車已經被停在了一個避風處,雖是隔著厚厚的車帘子,又燒了炭,但夜間依舊有了一些涼意。

薛婉婷微微掀起車簾,朝外面看去,外間的侍衛們正在冒著風雪搭建帳篷,只是風雪太大,一時半會兒怕是弄不好了。

足足兩個時辰后,嘈雜的外間方靜了下來,只是偶有巡邏的侍衛來往。

此時夜已深了,薛婉婷卻並未入睡,反而是煮起了茶。

又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進入了後半夜,巡邏侍衛也不得有些倦怠,沒了前半夜的精神。

此時,馬車靠向山牆的一面窗戶發出了細微的輕響。

薛婉婷眸中劃過一抹喜色,揚起了嘴角,壓低了身影說道:「窗戶沒關。」

話罷,窗戶被從外面打開,少年打簾翻身而入。

來人是薛明善,看著笑意盈盈的薛婉婷面上的笑意也是瞬間涌了出來。

「姐姐知道我回來?」

薛婉婷比了個手勢,示意薛明善先不要起身,而後抬起燈罩,將燭火熄滅。

馬車內頓時陷入一片漆黑,薛婉婷拉著薛明善的手,順勢坐到了薛明善的身邊。

「我也只是想著你興許會來,便等了一會兒。」薛婉婷隨口說道。

薛明善看不清薛婉婷此時說話的表情,卻還是咧了咧嘴,小聲嘟噥:「才不是一小會兒呢……」

薛婉婷已經適應了馬車內的黑暗,加之車外的火把投進來的光亮,馬車內已經不似先前那般黑了,她伸手揉了揉薛明善的腦袋。

「你現在本事大著,姐姐也不說你,但自身安危為首任,你須得記住。」

看著薛婉婷在黑暗中隱約可見的輪廓,薛明善的眸中神色一動,他一把拉起薛婉婷身側的手,置於雙掌之間,語氣中帶著一絲撒嬌:「姐姐說得是,我都聽姐姐的。」

薛婉婷心頭一暖,另一隻放在薛明善腦袋上的手覆蓋上了薛明善的手上,想起先前發生的事情,還是問了出來:「你今日明知齊王要趁機與你結識,何故又故意為難?」

薛明善眸色一閃,眸中劃過一絲狠辣和寒意,只是語氣依舊:「既然是他想要結識於我,受些委屈又何妨?何況眼見著就要去南安了,雖然咱們的外貌與過往在南安時有了差別,但那些與我們相識已久的人,要是在見到我們同時出現在南安,難免不會有所懷疑。」

薛明善反手將薛婉婷的兩隻手都握在手心,繼續說道:「齊王在南安定有舊部,姐姐現在跟在齊王的身邊,難免不會被有心人瞧見,是以我先前對姐姐那般輕佻,試問天底下有哪個弟弟能對姐姐那樣呢?經此一遭,以後就算是有人對齊王說些什麼,齊王大致也是不會信的。」

薛婉婷心中驚訝,沒想到薛明善考慮得如此周全,想到薛明善的處處為她著想,鼻頭有些發酸:「你真的長大了,很多事情比姐姐考慮得更為周全。」

得到薛婉婷的肯定,薛明善沒有高興,反而鬆了口氣,要是他的姐姐知道了他心底的那些陰暗心思,又會如何想他呢?

「還有,你究竟給姐姐吃的什麼葯?近日我觀我的內力竟然恢復得差不多了,身體也沒有了以往的疼痛。」

薛明善感受著手中的柔軟,他當然知道他的姐姐已經恢復了,這雙一向冰涼的手也已經漸漸有了溫度,以往薛婉婷獨自一人忍受著蝕骨的疼痛的模樣,這些年一直深深刻在他的腦海。

每到夜深人靜,他總是無法壓制住自己的懊悔和痛苦,當日在嶺北,要是他足夠強,那他的姐姐便不會被逼得擅動內力,傷了根本,以至於落得個藥石無醫的下場。

所以在陸護告訴他寒芝草可以醫治薛婉婷時,就算是再不願,也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去北朝的路,只是他在路上將薛婉婷弄丟了,這一丟便是數年。

這些年他無所不用其極,將北朝朝堂攪弄得天翻地覆,就連那個在初回北朝將他保護得極好的陸護也時常自問,將他帶回北朝是對還是錯。

他以最快的速度在北朝站穩了腳步,清除了對他登上高位有影響的那些皇子和朝臣,逼得他那年邁的父皇不得不將皇位傳給他,只是這道聖旨卻也是附有條件的。

就這樣他拿了寒芝草,在薛婉婷養傷的那段期間命人配製傷葯,看著薛婉婷一天一天好了起來,他便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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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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