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第41章 第 41 章

「現在怎麼辦?」迪克好看的擰起來,口吻里難得透出了無措。

達米安的反追蹤能力很強,無論是竊聽器還是定位裝置都能被他輕而易舉地找到。不久前,心存僥倖的迪克看了眼手上的坐標,在發現達米安連續兩個小時呆在李家某處一動不動時,他就知道達米安的走向又一次失去了控制。

平日里在哥譚,理查德.格雷森並不擔心達米安.韋恩會出現危險。但這次的危機非比尋常,達米安牽扯到的人員關係太廣,隨便去哪裡都像行走的死神。誰也不清楚被離開了李家的風水陣壓制,達米安身上的氣運獻祭陣,會隨機挑選哪個至親將他吃干抹凈。

以迪克對達米安的了解,他雖然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計較、吹毛求疵。但在大事上他是非分明,通常不會進行僭越且過激的舉動。會從李家離開的選項只有兩個:

一、遇到危險

二、在李宅內受到刺激從而產生逆反心理

然而,無論是哪個選擇都足夠令人心驚了。如果是前者,這便代表李家防線被破,李桃桃的家人很可能因他們的原因被扯入危險。如果是後者——麻煩更大、叛逆期的達米安簡直是一頭髮狂的小獸,如果是自己出走又不幸被人發現,那麼達米安絕對會惱怒地咬下他們的一塊肉。

迪克哭喪著臉,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實在偏頭痛的厲害,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

相比於青年的頭腦風暴的苦痛,站在原地掐動指面的少女就顯得淡定的多。確定小六壬三詞分別為[赤口,流連,空亡]后,李桃桃面色有些古怪起來了。

卦象好像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說:

赤口,爭吵。

有李君姝這種控制狂人在家,達米安不跟她打個百來回都算太陽打西邊出來。不說吵架,互相嗆嘴肯定是有的。

流連,糾結。

這一卦也象徵著猶豫不前,指被卦象標註的人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僵局。

空亡,逃離。

空亡是大凶之兆,通常半吊子的卦師在見到最後一卦出現空亡,都會直接給人宣判死刑。但,這都是外行人的做法。卦要解整體,而不是局部片面解析后拼湊成一條前後矛盾的錯誤。從空亡這一卦來講,應當是房間里本應存在的人不見蹤影,達米安逃出去了。

正像迪克鬱悶的,達米安現在是個定時的炸藥遙控,指不定水晶就被他打野時一個不留心誤傷了。找到達米安當然是當務之急,只是李桃桃怕這種情況的發生,早早就拜託阿叔去照看對方了,所以少女才表現得這麼鎮定自若。

正絞盡腦汁想辦法怎麼找人的迪克,耳邊突然聽到了一陣細細簌簌地聲音。他抬起頭,眼前的場景令人驚愕。少女正將手摁在門面,試圖走進蟲群與火龍撕咬地正激烈的停屍間。迪克當然不會讓李桃桃置身犯險,他連忙上前去將門牢牢拽緊,然後看了眼後方的景象。即便視野只有半片玻璃的寬度,但火龍的壓倒性的戰力還是有目共睹。一開始還能分離頑抗的蟲群,在祝融之火的灼燒下,已經顯示出明顯的頹靡之色。

迪克鬆了一口氣,低下頭去撞上少女不解的眼神。他滿頭霧水,但還是溫聲提醒道:「裡面還很危險啊桃桃,你要做什麼?」

「裡面有紙和筆,我要用。」這裡有聽起來站不住腳,說話時缺字少句是李桃桃疲憊時的壞習慣。當這句話說出口時,她才發現少了補充語,解釋就像無理取鬧了。於是,她對著迪克再道:「算卦,用來找達米安。」

迪克:?

他印象中的占卜要用到水晶球和塔羅牌,再不濟用骰子或者撲克,還可以是太妃糖和咖啡。

迪克,從沒見過用紙和筆占卜的。

不過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他心酸的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習慣了從李桃桃身上蹦出奇怪的技能了。從兜里摸出小本子,又從胸口抓出一支鋼筆。兩者被遞到少女面前,青年詢問:「這樣的行么?」

李桃桃幾乎沒有猶豫,立刻下達了指令:「格雷森先生,我現在會問你一個問題。聽到這個問題時,把你腦袋裡浮出來的第一個漢字寫在本子上。」

迪克隨手攤開一頁,咬開筆蓋做好準備:「什麼問題?」

李桃桃:「達米安現在在什麼地方。」

手指隨著少女問句的結尾推動,在本子上形成字型。

她看了一眼,是[叫]字。「口」大,「ㄐ」字尾短,旁邊豎折寬,看著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字落在一行英文後面,紙張背面身處大片紅筆的痕迹。

「哥譚教區離這裡最近的加工廠,裡面應該是處理肉類的?總之有很大的垃圾焚燒處,周圍有鐵網,網羅的很密集而且駐守的人數也不少。」

她給出了答案。

迪克:!!

怎麼跟鬧著玩一樣。

李桃桃看了他眼,搖了搖頭好脾氣的解釋道:「這叫測字,是一種古老的薩滿教測算方法。」

測不測字的,身為外國人的迪克也聽不明白。李桃桃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求個自己心安,別弄得像欺負人似的就行。

迪克著手將李桃桃給出的地點信息發給提姆,幾息下,坐標定位很快被發送了過來。

他抬頭,對著李桃桃招呼:「走吧?我們去找達米安。」

「是逃才對。」李桃桃糾正道,她抬手指向門,用一種頗為下沉地口吻進行了回應:「我們該逃了」

門后,不知何時,火龍——竟是在蟲群地撕咬下,被攔腰截斷了。

*

被暫封住眼竅防止被鬼怪佔據的達米安雖然無法看見,但從血肉堆中散發出可怖的接近實質化的陰氣,幾乎如同蛀蟲般竭力鑽進他的毛孔中。達米安見識過許多血腥的場景,對人的慘狀他不甚在意、但身前,是獨屬於小狗的墳塋。哪怕只要一動腳,就能踩到一小塊柔軟的臟器。達米安能感受到鞋底黏著什麼,軟糯糯的,像一塊腐爛的泥巴。

身為人類的少年已是如此,更別提外表觀似薩摩耶的阿叔了。

它怔怔地,怔怔地......喉嚨里發緊,發不出一絲聲音。逝者是有氣味的,這取決於他們的死法與死前的環境:車禍的人身上充滿機油、還有尾氣的味道;淹死的人身上充滿潮濕;被刀捅死的人有金屬的氣味......

而此時在阿叔與達米安面前的這骨肉屍堆中,散發著雜亂的氣味:香煙,酒,女人的香水,還有消毒液。這些或是生命或是物品散發出的味道,正揮之不去的盤踞於此,蟄伏在這座血鑄成的山上,好似正自上而下地凝視著兩位外來者。

見多識廣的阿叔,這是第一次在現代文明社會見到這種場景。一想到如此猖獗的虐狗行為竟會於此間的政權與名流掛鉤,他不免感到一股寒氣從胃底升上來。阿叔這麼想著,便乾巴巴地笑了幾聲,轉身對著達米安說道:「大米哥,你這民風還挺淳樸哈。」

在達米安看過來時,阿叔瞬時收了聲,卻又忍不住地補充了一句:「用黑狗血抹眼皮子尋刺激,也挺人才濟濟的....就。」

如果李桃桃在這,一定會捂著嘴大讚一句:「出現了,是阿叔的名言金句!」

不過達米安現在沒心思插科打諢,他皺著眉看著眼前的場景。身為被妖邪附身的人,達米安最能感受到自身存在著的另一位靈魂此時的動向。陰氣像來欺軟怕硬,追著氣運低迷與磁場薄弱的傢伙的糾纏。達米安身負的鬼怪,使他成為了活靶子。在阿叔看見野狗苦痛的冤魂時,達米安幾乎能感同身受他們的痛苦。

他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在那裡,有一層虛影附著在表皮以上。那是一層被掀開的狗毛皮肉,遭到一隻汗毛濃密的手翻擠壓,拽下肉塊,擠出血水在杯中。這份驚人的痛楚讓他意識受到重創,達米安臉色一白,發出一聲悶哼。

正想方設法讓自己的轉移注意力的阿叔,在達米安遲遲未回話時,覺察到了少年的不適。幾乎在看到達米安現狀的瞬間,它立刻開口指揮到:「達米安,閉眼,蹲下,手伸出來。」遇到正事,阿叔的聲音都變得沉穩了許多。饒是頭腦再混沌的達米安,在聽到阿叔的聲音一時也差異的挑起了眉。但他不疑有他,順從的蹲下單膝跪地,伸手將腕翻在上面。

一閉上眼,一股熱氣就貼上了他的脈搏。接觸面積不大,卻五指能夠將他的手恰好捧起。

人形?達米安眉心一跳,心底憋著壞。可阿叔好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似的,氣定神閑的張開了嘴巴:「小崽子,睜眼可就不管用了啊。」提醒猶如千斤頂般朝著達米安重重壓下,他「戚」了一聲,倒也沒再折騰什麼事情了。

達米安沒有猜測,此時幫他把脈的,正是人形的阿叔——

他髮型奇怪的很,一頭白色碎發卻在脖頸后留了一撮長發用來編細麻花。穿的跟港劇里的賬房陰陽先生似的,眼是金色,鼻樑上架著一副小墨鏡。阿叔這張奶油小生臉配著猥瑣的中年男音,實在是讓人有一定的違和感。他現在單手掐在達米安的脈搏,另一隻手則沿著脈端沿著手指細細捏玩。

直到掐到少年無名指的第二根中央指節時,阿叔忽然發出了「噢!」的聲音。

阿叔,腦袋上冒出了一枚閃閃發光的燈泡。

他手勁比李桃桃大,掐的也準確。指尖剛往下叩的剎那,「嗡——」的長鳴音便在達米安的耳中響起。自次,原先在耳中的吟語便不翼而飛了,剩下的只有被避退而發出的不甘的余痛。阿叔很快撒開了手,那一聲:「可以睜眼啦~」帶著**的波浪音,把達米安創了個正著。達米安忍了又忍,睜眼時最終沒說什麼。

他不是個會對他人的語言習慣進行置喙的人,至少十五歲的達米安不會。

眼前想象中的人形並沒有出現,那隻可愛的薩摩耶睜著雙豆豆眼歪著腦袋乖乖看來,這一幕就好像達米安剛才的感知是如夢似幻的錯覺。他單刀直入:「你剛剛變人形了,你騙我。」明明是猜測,但從達米安的嘴裡說出來卻莫名有一種篤定感。可聞言,阿叔的表情更加無辜了,它吐著舌頭呼出一圈又一圈的熱氣,含糊不清地說著:「大米哥你說什麼哩?你看看自己的手腕,剛剛到現在都是我可愛小狗的狗爪爪好么?」

看向手腕,上面帶著沾著血肉淤泥的梅花爪印。

達米安:?

他才不相信這個嘴裡沒個正形的小狗,便彎下腰去,目光如隼般銳利地在對方的臉上來回的輾轉著,像是要努力在上面找出些破綻。可阿叔神色如常,面對達米安這足以嚇破□□膽子的目光,它非但不慌,反而還不急不緩地對當前的局勢分析起來:「別整那些有的沒的花活啦,大米哥我知道你剛怎麼了。」

「什麼?」

「聯覺。」阿叔嘴裡的跳出了這個名詞。

[聯覺]

對於這個詞,達米安並不陌生。

對於聯覺,在學術絕對其之釋義的爭論已經持續許多年。其中一種,是由其中20世紀80年代的精神學家理查德·系托維奇提出的。他認為,這種紊亂現象是由大世紀腦中最原始的邊緣系統,或者說主管情緒的大腦區域造成的異常活動。

原文是這樣寫的:「這是一種所有人都會產生的現象,只不過一些人對此有意識。」

從滿口神佛的阿叔嘴裡聽到這個詞,這讓達米安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差異感。如果讓阿叔知道達米安心裡所想,一定會冷哼一聲、再中氣十足地罵上一句「臭小子沒見識」。作為修行者,在修神通之前,比之更重要的是修心。

在末法時代,靈氣枯竭的二十一世紀沒有得道升仙這一說。人們不可能御劍飛行,縮地成寸,彈指間搬山倒海。在李家,作為道士的職責在除了打掃祠堂以外,還有看治邪病這一項。醫生妙手回春,靈醫在地府和閻王搶生死簿。平日里他們打交道最多的是一些被折磨到精神不正常的人,心裡出問題的人,還有被騙多次而水泥封心的可憐傢伙。面對一群奇形怪狀,要求各不一的緣主時,與人之間合理良善的溝通,就成了李家子女的必修課之一。

補充心理學相關知識,也是為了以上說明的這點。

阿叔晃了晃尾巴道:「不對,我說的這個聯覺可不是你嘴裡的那個。」

他說罷,抬起爪爪肉墊隔空指了指身前的少年:「是指你身上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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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紅熊貓絕不告白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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