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少年（四十三）

接下來上場比武的弟子狀態更加火爆，即使是實力稍遜色一些的，眼裏也沒有一絲懼色，兩兩相撞中，整個戰台的狂熱就此被推向高潮。

「華師兄太強了吧，僅僅一招就把姒連穹轟下場。」

華源也在後面的比賽中再度登場，沒有留手，在一道炫目的光芒閃過後，姒連穹已經橫趴在場下。

「華師兄這樣有點不留情面了呀」金昱有點奇怪，大家都是同輩弟子，在那麼多人面前或多或少都會給對方留個面子，即使是實力相差懸殊的，也會象徵性的過上幾招。像華源一招制敵的場面，很少。

「姒連穹，還不清楚嗎？」弋鳴特意把姒字咬的很重。

「你是說華師兄是刻意的？」金昱一驚，連忙把姒字在嘴裏念了幾遍，隨即不敢相信的看着弋鳴

「看着吧，後面還有」弋鳴聳了聳肩，面露深意的笑道。

楊坤，胖子聽着二人斷斷續續的交談，有點摸不著頭腦，看二人也不打算解釋，只能異口同聲的罵了句：「神經」

果不其然，金昱注意到接下來的比武只要有姒姓弟子上台，戰鬥場面必會十分激烈，甚至可以說是以命相搏。幾場比武下來，已經有好幾個弟子血濺當場。

「師兄們的比武，一直都這麼刺激嗎？」楊坤已經看傻眼了，踏意境師兄脾氣都那麼火爆？

「傻子」金昱給了一個大白眼，隨即看向弋鳴開口道：「你注沒注意到上場的師兄，好多都是我們見過面的。」

「嗯，平時也有來小院找老頭的，我有點印象。」弋鳴也是發現了幾個臉熟的師兄上台與姒姓武者交手，毫無留手可說。

看着都是平時與華政師兄來往密切的弟子，弋鳴對陳老不禁佩服了幾分。「看來老頭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主嘛，兩院對決好看嘍」

隨着太陽落山，一天的比武短暫結束。弋鳴伸著懶腰，拍醒了一臉囗水的胖子，四人一路笑談著走向了飯堂。

圍觀的弟子紛紛退場，但大都還在回味着今日發生之事。

東禹帝國皇室創辦的「帝都學院」開始召生，並約戰東禹學院，東禹學院強勢應戰並立下賭約。這些消息必定會像插上翅膀一樣飛往東禹帝國各州，甚至周邊幾個國家乃至整個大陸都會收到消息。

東禹學院四個字，代表了太多。東禹帝國能成為四大帝國之首，東禹學院功不可沒。從東禹學院出來的武者很大一部分都加入了軍隊，這些天賦極佳的武者為軍隊提供了活力，拉高了上限，是東禹軍隊威名遠揚的基石。

但也因為東禹學院吸納天下萬州的少年，等同於把所有天賦弟子都掌控，培養出來的武者雖與學院再無關係，可還是會對學院心存感激。慢慢的，東禹學院作為一方勢力已然是可以和帝國皇室分庭抗禮的存在，這是皇室一直擔心的。

雖然學院一直沒有表露出野心，而東禹帝國也確實需要學院為他們培養武者，所以二者相安無事數千年。

可隨着近幾年大陸的不安寧，各地都已燃起戰火，東禹皇室想通過擴軍來征戰的野心越來越強，而東禹學院已經成為了這一目標的阻礙，二者不可避免的產生磨擦。這次帝都學院的創辦就是一個極強的信號，東禹皇室，要改變這和平的局面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足以改變東禹局勢的風暴，已經悄然來襲。

可這一切都與現在的弋鳴無關，酒足飯飽的他回到了陳老的小院，卻看到陳老正盤坐在椅子上等他。

「老頭，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臭小子，看不出來我在等你嘛」陳老沒好氣的道。

「有啥事，說吧」弋鳴癱坐在陳老身旁，哈欠連天。

「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年中考核一過帝都學院就要上門挑戰，這一戰，我們輸不起。」

弋鳴看着陳老認真的樣子，馬上收起了弔兒郎當的神情。「可是，老頭啊，這場比武我也幫不上忙吧。」

「誰說你幫不上忙的，你能做的比政兒他們都要多。」陳老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弋鳴看着陳老，感覺又中他的圈套了。

「你該不會是讓我參加通星師的比武吧？」弋鳴仔細想來也只有這個他能出手，當即一臉不可思議的問道。

「不要這麼聰明嘛，哈哈哈」被戳破心思的陳老也不尷尬，反而得意的笑了起來。

「不是吧，我都還沒參加過通星師的比武，你就敢讓我代表學院去參賽？老頭，你沒喝多吧？」弋鳴說的倒是實話，東禹學院的通星師比武在武者之後，他這個堂堂玄階上的通星師還真沒有參加過。

「我又不是不知道，臭小子，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規定通星師的比武要在地階以下嗎？」陳老得意的問道。

「該不會，是因為我吧？」弋鳴有點不敢相信，試探的反問道。

「聰明」陳老又是一陣大笑，接着在弋鳴狐疑的注視中，緩緩開口：「武者的比試不是此次比武的重點，真正決定分數的是通星師層次。你雖說測定的天賦是玄階上，但真正的實力應該是到地階了，所以你的作用是無人能敵的，懂了嗎？」

「不懂，第一，為啥明明在武者層次東禹學院絕對是佔優的，你還要廢心廢力的準備通星師的比武。畢竟像姒舟那樣的人一定是少數，兩位華師兄他們在踏意境絕對是無可爭議的強者，漸鴻境也有楊坤，金昱，趙科，他們也足夠了。

第二，就憑我一個人也不足以影響十人的戰局吧？」聽着弋鳴有理有據的分析，陳老只能訕訕的收起笑容，輕嘆口氣，頗為無奈的道：「武者層面我們並不佔優，具體的原因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所以本來只用前十名弟子去的，你卻安排二十名的用意吧？」弋鳴壞笑道。

陳老面色一僵，隨即無奈的點了點頭。「你小子心怪細，啥事都瞞不了你。」

「看來我猜對了，這麼說他們準備的時間挺長的嘛，算得上蓄謀已久了。」

「嗯，我們當今這位聖上可謂野心勃勃，他的眼光可不僅僅只是這麼一點，被他挑做對手，還是很麻煩的。」陳老的話像是感慨，表面上聽着是無奈，但弋鳴還是感受到其中強烈的不甘。

對於東禹學院，陳老絕對是不允許有人輕易將其破壞的，這是他作為守護者，作為長輩的心愿。

如果有人硬要來，我相信陳老即便渾身浴血，也會把來人的獠牙狠狠掰下。

「老頭，說吧，我該怎麼辦？」

「小鳴，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要選擇一直留在這個世界嗎？」陳老眼中的猶豫讓弋鳴看的清清楚楚。

「至少在查清真相之前，我會留在這。」弋鳴無比堅定。

「那你知道你會面臨什麼樣的危險嗎？」

「以上次白衣女子的實力看，我未來面對的人比老頭你都強。」

「所以，你真的還要堅持？」

「嗯」

「呼~」陳老深深吸了一口氣，接着又重重呼出，昏暗的燈光下，弋鳴看到了陳老的無奈與滄桑，這個頂天立地的老人臉上第一次如此蒼老。外人眼中至高無上的副院長，或許早就壓得他喘不過氣了吧。

「小鳴，如果你只想要安穩的在這個世界玩樂，我一定可以辦到，我也不會讓你參加此次比試，讓你默默無聞但至少開心。」

「別說了，臭老頭，你又不是要死了，擱這交待後事呢？」弋鳴知道陳老的用心，這次在萬眾矚目的兩院對決中出現，以後想要不被注意都很難，這對於渾身是謎的弋鳴來說並不是好事。

「而且，我也在這裏生活了好幾年，有金昱，楊坤，胖子的陪伴，還有你，我不想以後欺負了別人還被人家胖揍，我還要你們為我撐腰呢。」弋鳴的神情格外認真，稍顯稚嫩的聲音卻是那般擲地有聲。

「好，好小子，爺爺沒白疼你。」陳老顫抖著摸了摸弋鳴的頭，兩滴晶瑩的淚珠緩緩滑下，當即要伸手向弋鳴抱去。

「臭老頭，別趁機占我便宜，你身上臭死了。」弋鳴大喊

「呃……」陳老瞬間不難過了。

「離年中考核結束至少還有一個周，之後我再想辦法拖上個三，五天，也就是說你有十天的時間好好準備這次比試。」

「好」

「接下來幾天我會讓一位師兄來這指導你，讓你快速了解通星師比試的細節，戰台那邊你就不要去了。」

「嗯」弋鳴雖然玩心大，但還是分得清主次，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儘快讓自己熟練起來。

「這幾天晚上你都要識讀一塊地階下的秘典，而且必須保證在十天內達到一絲不差。」

「十天么？」弋鳴倒不是不自信，而是實在沒有進階的經驗，有點疑惑。

「雖然會很累，但是沒辦法，這次過後我親自帶你去星閣地底，怎麼樣？」

「哇，你個臭老頭，一手大棒一手糖的招都會，讓我都拒絕不了唉。」弋鳴聽的兩眼放光。

「那就快去吧，早弄完早休息。」弋鳴拿過石板便走向了陳老的卧室，累了一天的他也想早點睡覺。

屋外還有稀稀疏疏的蟬鳴聲，像是與倒掛在星星堆中的月牙打招呼，皎潔的銀輝是月牙的回應，悄無聲息的撫過知了的額頭，互道著晚安。

「這一次，要靠你啦」陳老輕輕關下窗戶，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小小的閣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