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萬人歌頌

第一百零六章 萬人歌頌

第一百零六章萬人歌頌

之後的日子也不得閑。

趙瓊已被重新抓起來,他已經沒有任何價值,這次趙酀不會再留他性命。

倭寇除了一個活口用來審問,其餘的皆已被處死。

官員們忙着到處修繕被倭寇毀壞的建築,方博與那名老者、孩童,畢竟是從城樓掉落,都受了重傷,因為倭寇三人站得很近,將他們往下拋時,離得也很近。

倒霉又幸運的是,方博這個年輕人墊在最底下。

老者與孩童的傷勢比方博要稍微輕上些許,沒有內傷,幾乎是外傷,好好調理著,半年內都能好。

許翹不喜歡方博,這次見方博受傷,倒是覺得他挺慘。

又聽城中百姓描述,方博是如何保護他們的,許翹頭一回覺得這個書生也是真漢子,天天認真照顧方博。

百姓們的生活很快恢復正常,江南根基太深,這樣的事情並不能影響太多。

如今也沒人再鬧着要除惡鬼,那夜在城樓,若是沒有餘心樂這個「惡鬼」,還不知道多少人要喪命於此。

趙酀吞掉他餘下的話,將他直接從窗內抱出,繼而轉身大步邁入房中,直往卧房走去,邊走,身後的珠簾、布簾紛紛散落,遮住外頭所有光線,余心樂被小心放在床上。

倒也不是什麼駭人的大病,就是連着高燒幾日,渾身無力,只能癱在床上。

再睜眼時,他看到面前的白牆上有道影子。

身後趙酀覆來,在他耳畔道:「這才是我最該做的事。」

在最熟悉的環境中養病,日子過得飛快。

「你說呢?」

余心樂大步而去,衣角帶落桌角的竹籃,剩下的小半梔子花灑落一地。

他又哪裏惹到小祖宗了?

是以這段日子並不難過。

余心樂躺在那裏抿嘴笑,明知故問:「你要做什麼?」

余心樂笑出聲,翻身把臉埋到枕頭裏。

他沒跟着趙酀去搗碎據點,儘管他非常、非常、非常想去,卻是有心無力。

趙酀再慢條斯理地放落左右兩側的帳子。

他趕來江南時,幾乎是日夜兼程,馬都不知道騎趴下多少,撐著的那股氣,那夜撲進趙酀強壯而又溫暖的懷抱中時,就全部散了。

余心樂卻是噘嘴:「不許你這樣說。」

余心樂是唯一一個閑的。

余心樂自己直起身子,隔着窗枱,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快一個月沒見,你不該這麼說,你應該說你很想我!」

是他太晚回來的緣故?

他正要解釋。

可以說,大家都很忙。

余心樂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哪裏吃過這樣的苦。

余心樂都已不在意,他衝到窗前,伸手抱住他最在意的人。

「還不對?這是你教我的。」

空蕩蕩的花碗,霎時被擠得滿滿當當。

趙酀這些天並未留在平江府,他親自帶着人去搗碎魏太監的每個據點,絕不讓任何一隻魚能夠漏網。

生下小福寶后,身子眼看是已養好,可這也才過去一年而已,他本就生得艱辛,這麼一番「磋磨」,他生了場病。

余心樂笑着再度抱住他,唇瓣貼着他的,仰頭看他雙眼,輕聲道:「快一個月沒見,你應該什麼也不說,直接吻我——」

這天陽光晴好,余心樂提個小竹籃,去院子裏剪那樹上的梔子花,剪了一籃子,回到房中,他站在窗邊,在漂亮的白瓷花碗中倒上凈水,將一朵朵潔白、噴香的梔子花朵放入水中。

只除了天天有一大堆百姓到他家門口,或是道歉,或是感謝的,每天人來人往,家門口全是人,趕都趕不走,他也不能真正叫人上手趕,只好這樣放着,久而久之,人自會越來越少。

他愣了愣,驚喜地回身看去,趙酀站在窗外,單手撐在窗枱,支著下巴,懶懶卻又滿臉笑意地看着他。

趙酀雖已經都問過大夫,卻還是又伸手探他額頭與後背的溫度,確定沒有異樣,再問:「沒有再難受吧?」

他滿意地調整著每朵花的位置,閉上眼深深吸一口,是他最喜歡的花香,他滿意不已。

余心樂卻又豎起食指搖了搖。

不覺又是初夏,余心樂院裏的梔子花開了。

如今趙酀在外頭忙,他在家裏養病。

胡鬧過,余心樂再醒來時,外頭天已黑。

是的,這一回,趙酀終於將前朝餘孽的事昭告百姓。

就是他長大的家,不得不說,皇宮很漂亮,樣樣都是按照他說的來建,京城的余府他也喜歡,但他最喜歡的,永遠是平江府的家。

趙酀失笑,又點頭:「我非常想你。」

趙酀這樣的皇帝再不是明君,不是天命之子,又有誰配稱這四個字?

現在平江府內的茶樓、酒樓每天都熱鬧得很,經過那樣大的風波,當時害怕,如今卻是最好的談資,數不清的人說得唾沫直飛,說他們男皇后精湛的射藝,說他們陛下如何保護他們百姓,說那倭寇如何狠毒,說那前朝餘孽多麼可惡。

趙酀啞然:「怎麼?」

趙酀輕聲笑着回抱住他,余心樂使勁兒在他肩窩裏蹭。

他撐著床板緩緩坐起來,帳子外影子一閃,趙酀已經撩開張子,手中還拿着盞茶,在床邊坐下,將余心樂摟到懷裏,喂他喝水。

「天都黑了。」余心樂打了個哈欠,「怎麼不叫我呀。」

「看你睡得那樣香,餓不餓?」

余心樂點頭:「餓!」

趙酀很快就叫人將飯菜送進來,余心樂依舊坐在他懷中,由他喂著吃,兩人閑閑說着這一個月的事,得知所有據點都已被搗碎,所有餘孽也已被抓獲,余心樂也鬆口氣,很為趙酀高興。

這藏在暗處的毒蛇,終於全部拔出啦!

待兩人吃過飯,余心樂本想拉着趙酀去花園裏散步,兩人很久沒一起散步了呀。

趙酀卻是拿來件外出穿的衣裳叫他換上。

余心樂詫異:「要出門?」

「我也是頭一回來平江府,去逛逛。」

過去二十多年,趙酀從不涉足平江府,因他與母后長得太像,生怕被人認出。

余心樂立即點頭,高興地去換衣裳,表示一定要好好盡地主之誼!

趙酀笑看着他換衣服,又將他叫到身前,坐着幫他系腰帶。

余心樂扭頭去看鏡子,說道:「這件衣服是什麼時候做的?我好像沒見過,咦,你竟然也穿紅色衣裳。」

趙酀身上衣裳確實是紅色,只不過比余心樂的要暗上許多,很合趙酀的氣質。

余心樂贊道:「真好看,我看看,我們倆的衣裳都銹了好多葫蘆紋,哇,樣式也很像,我喜歡!你不許換,我們就穿這個出去逛!」

趙酀好笑:「本也沒打算換。」

換好衣裳,兩人便手拉手地出去逛。

自打律法允許男男成婚後,街上似他們倆這樣的,也不是特別稀奇,因此他們倆也不十分引人注目,那夜他們倆雖是在城樓上緊緊相擁,真正看到他們倆臉的,畢竟是極少數。

余心樂帶趙酀去十全街,告訴他哪裏有自己極喜歡吃的糖粥,想要與趙酀一起吃。

卻未想到,兩人剛從小巷出來,便見滿眼都是燈火。

余心樂不禁嘴巴微張,面前家家鋪子都掛了花燈,就是樹上也滿是燈與綵綢,余心樂口吃:「今、今天是什麼日子?怎會有這樣多的花燈?」

趙酀尚未解釋,身後擠出來幾個小娘子,口中說着「快點快點,再不寫趕不上了」,余心樂不小心被擠了個趔趄。

那小娘子慌忙轉身賠不是:「啊呀,對不住對不住!沒傷到吧小公子?」

余心樂搖頭,又問:「不知你們是要去寫什麼?」

小娘子瞪大眼:「這你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

「余家小少爺,也就是咱們那位男皇后,你曉得吧?!」

「……知道。」

小娘子說起余心樂,頓時很激動,說了一大堆那晚余心樂的英姿。

其實那晚余心樂放箭時也是暗地裏,隔着很遠的距離放的,他的英姿根本就沒被誰看到……反而後來跟趙酀抱在一起被很多人看到。

好在小娘子終於說到重點:「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不等余心樂說話,她便道,「今日可是六月初六啊!!!是陛下與皇后大婚的日子!!!」

余心樂也驚了,今天是六月初六?!

這麼快?!

他不禁回頭去看趙酀,趙酀笑着朝他微微點頭。

那小娘子又道:「可惜陛下與皇後為了咱們平江府的一城百姓,無法及時返回京中完婚,據說這是陛下與皇后初相遇的日子,那咱們百姓好歹也做點什麼吧?!」

余心樂獃獃看向那些花燈。

小娘子也指著那些花燈,笑道:「我們便自發做了許多花燈拿來懸掛,人人都搶著在那些綵綢上寫下對陛下、皇后祝福的話語呢!只願他們百年好合!」

余心樂震驚得已經不會說話。

小娘子的同伴已經很不耐煩,拉拉她:「快走啦!再不走,搶不著了!」

小娘子也不多說,立即跟同伴跑,跑前沒忘回頭對他笑道:「小公子,也祝你們倆百年好合!」

說完,幾個小娘子便紛紛跑了。

遠遠地,余心樂還能看到她們果然選中一棵樹,從上取下幾根綵綢,又到附近的桌上取筆寫字,寫好后,幾人又很興奮地將綵綢掛回去,看了又看,這才興高采烈地離開。

余心樂還呆站在原地,趙酀捏捏他的手,他回頭看,趙酀笑:「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余心樂忍住險些要落下的眼淚,重重點頭:「嗯!」

他們倆攜手上前,就從第一盞花燈看起,看了每一根綵綢,與每一句對他們的祝福。

綵綢上的字跡各異,也有些人顯然不識字,卻用稚嫩抑或僵硬的筆跡畫了些小葫蘆、小蝙蝠等全都象著着福祿的圖像,不論好壞,不論美醜,這全部都是百姓們給予他們的祝福啊。

余心樂托著綵綢的手幾乎在顫唞。

趙酀又指著盡頭最後一盞花燈:「我們也去留點什麼?」

「嗯!」余心樂急急將臉上落下的一點眼淚擦掉,反手拉住趙酀大步向前。

趙酀解下那條紅色綢帶,托在手心,示意余心樂寫。

余心樂拿着毛筆竟不知該如何下筆,思來想去,他在綵綢上畫了三個木棍小人兒,極簡單,兩大一小,緊緊靠在一起,但若不說這是小人兒,恐怕別人還真認不出。

趙酀自是一眼認出。

余心樂畫好后,仰頭去看他,趙酀揉揉他的腦袋,接過他手中的筆,將他翻轉過去背靠在自己懷中,彎腰將綵綢擺放在余心樂的掌心,他用筆在三個小人下方添了兩句話:百年好合,福祿有餘。

余心樂立時笑出聲,只是,笑着笑着,他卻又哭了。

趙酀幫他將眼淚擦去,從他手中抽出綵綢,抬手將它繫到最高的地方。

兩人手拉手,站在原地看了許久,直到趙酀建議:「再去城樓看看?」

「好啊~」

兩人晃着手,又往城樓的方向走,一路上的花燈雖不如十全街的多,家家戶戶門上也都掛了至少一盞的燈,這些燈照亮他們面前的每一寸道路。

他們倆慢慢走到城樓下,爬上城樓,轉身看向這滿城的萬家燈火。

兩人誰也沒說話。

很久,余心樂輕聲道:「這是我出生、長大的地方,我知道它很好,它很美,可也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它到底有多好、多美。」他側臉看向趙酀,「其實這些都是你命人安排的吧?否則你才不會非拉着我出來看呢!」

趙酀捏捏他的手心,笑道:「被發現了。」

「哼!」

余心樂「哼」完,又笑了:「不過,我真的好喜歡。」

他緊緊拉住趙酀的手,沒有看他,只是看着眼前璀璨燈火,看着滿城的祝福,繼續輕聲道:「謝謝你送我的最好的大婚儀式。謝謝你,讓我們倆的事能夠被萬人歌頌。」

趙酀沉默許久,才用更輕的聲音說:「謝謝你讓我能夠擁有你。」

余心樂怔了怔,仰頭看他,趙酀對他笑。

余心樂更是笑出聲,只是突然間就無比快樂!

他聽到了世上最好聽的一句話!!

余心樂背後的燈火已經是那樣璀璨,卻也不及他此時面前的笑容。

城下,是他的大好河山,身邊,是他的畢生摯愛。

趙酀上前,低頭輕吻他。

擁吻到一半,余心樂忽地推開趙酀,納悶地回頭看去:「我、我怎麼好像聽到小福寶兒的聲音了?」

趙酀笑,余心樂大驚:「真的是他!?他來了?!你叫人接他過來了?!他在哪裏?!哪裏呀?!」

趙酀指了個方向,余心樂趕忙看去,可不正是西園抱着小福寶正在城樓下找人呢,身後還跟着劉小武與許多侍衛,小福寶着急地直「啊」,也在找他們呢。

「不急,我下去接他。」

趙酀說罷,大步走下城樓,從西園手中接過小福寶。

余心樂激動不已,到底是揮着手輕聲喊道:「小福寶兒!小福寶兒!!」

小福寶還真聽到了,立即抬頭看來,余心樂差點沒跳起來:「是我呀!是爹爹!是——」

「爹、爹!!」

這聲音一出,所有人都傻了眼。

一個月不見,小福寶會說話了!!

過了很久,直到小福寶又是一聲着急的「爹、爹」,小福寶還生氣地用手推推趙酀:「氣、氣!」

這是氣父皇不帶他上去看爹爹呢!

趙酀朗聲大笑,抱着小福寶直接往上而來。

余心樂將眼淚囫圇一擦,轉身也往樓下跑,看到正在上樓的趙酀與懷中的小福寶,他們倆也仰頭笑着看他,余心樂頓住腳步,看那父子倆很相似的臉,又看小福寶撲騰著朝他伸手手,一個勁兒地喊著還不熟練的「爹爹」。

「父皇帶你看爹爹,不急不急。」趙酀還在哄他。

聽着他熟悉到心中的屬於趙酀的永遠沉穩溫潤的聲音,聽着小福寶稚嫩着急叫「爹爹」的聲音,余心樂眼角名為幸福的眼淚再次滑落。

他用雙手將眼淚擦去,朝着他此生最愛的父子倆衝去。

他張開雙臂,笑道:「爹爹來啦!!」

小福寶高興得咯咯直笑的聲音里,余心樂飛撲到近前,將小福寶抱到懷裏使勁「啵啵」親,趙酀單手摟住他,另一隻手幫着抱住福寶,就怕初愈的他抱不住孩子。

余心樂背貼趙酀寬闊的胸膛,懷中是福寶軟嫩信賴的小身體,再有這滿城的燈火與祝福,他的心間是前所未有的安定與滿足。

很多人好奇,皇宮裏的皇帝過的是什麼日子,吃的是什麼?穿的又是什麼?

小時候的余心樂也曾好奇過,會猜測皇帝是吃仙露,穿彩霞織成的衣服嗎?

直到余心樂住在裏面,他才知道。

他們過着和全天下百姓一模一樣的日子,他們有笑有淚,他們吃五穀雜糧,他們會生病,他們也會互相照顧。

他們只是再平凡不過的芸芸眾生。

然而,他與趙酀又是不平凡的,因為他們遇見了彼此。

很慶幸,在他余心樂這平凡的一生中。

他能擁有如此不平凡的愛人、家人。

—————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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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下捉婿,我捉到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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