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與狼共舞
空氣中血腥味依舊瀰漫，不過比之前淡了許多。黑衣人們佔領了這個堡壘，一部分人開始清理起堡壘內部的屍體，也有零零散散的幾人在注意四周的情況。
蒼白的月光使人感到陣陣凄涼意，朦朦朧朧，像隔着一層薄霧，撒在皮特曼與黑衣人的身上，而他們正圍在杜銘賀的周圍。
「這是一些食物和水。」皮特曼從旁邊的馬鞍袋裏拿出一個包裹和水囊，用手擦了擦上面染上的血跡，然後遞給了杜銘賀。
緊接着皮特曼又將自己腰間的一個紅色小瓶子摘了下來，送到杜銘賀面前。「這是主教煉製的療傷葯，以防萬一。」
「商隊中只有領頭的里奧知道您的身份。」
「只要沒到卡新蘭公國境內，您就不能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因為這裏有許多人對您抱有惡意。」
「不要信任南王國的任何人。」
「進入公國後去找卡瑟·杜恩，他會帶您回家。」
似乎是講完了，在看到杜銘賀接過藥劑后，皮特曼轉身牽起一匹黑色鬃毛的駿馬，朝着一個比他矮很多的黑衣人點了點頭。
黑衣人走了過來，接過牽繩，站在了杜銘賀身前。
杜銘賀將水囊和藥劑掛在腰間，把裝有食物的包裹重新裝入馬鞍袋中，才發現眼前的黑衣人貌似是名女性，整個人縮在斗篷和兜帽里，在晚上倒也看不清相貌。
「薇是年輕一代中最出色的騎士，她會將您帶到藤山那裏。」皮特曼頓了頓，看向杜銘賀：「我們會在這裏製造假象和拖延時間，請殿下立馬出發。」
沒有過多的言語，名叫薇的少女左手順勢一扯黑馬頸上的鬃毛，右手攀在馬背，借力跨了上去，然後將右手朝杜銘賀伸了過來。
杜銘賀會意，抓住薇的手，勉力爬到了馬的背上，他本來還想道別，但薇的雙腳一拍馬腹，使得黑馬輕鳴一聲，長長的馬鬃漂動起來，兩邊的環境也開始向後移動。
杜銘賀向後望去，皮特曼和一眾黑衣人在後面一直注視着他們，直到漸行漸遠，隨着駿馬疾馳的聲音，融入茫茫的黑夜之中。
月光微微，兩人一馬在平原上疾馳，踏過泥濘的道路，顫慄的飄葉片片，散落在兩旁，只留下一深一淺的馬蹄印靜靜的躺在地上。
進入了一條森林小道，前方的路變得愈發崎嶇。
寒冷夜晚寂靜無比，杜銘賀看不清四周，卻能感覺到座下的馬正在以極快的速度穿梭，這讓第一次騎馬的他不免有些頭暈目眩，索性閉上眼睛。似乎是速度加快的原因，顛簸有些劇烈，杜銘賀的身體恰好有些虛弱，兩側大腿隱隱發痛。
薇壓低了身子，用小腿敲擊著馬腹，抓住韁繩，身體與胳膊隨着馬而有節奏的擺動，保持着平穩。突然一雙手扶住了薇的腰間，讓她的呼吸慢了一拍，接着她才注意到身後杜銘賀狼狽的樣子，又聽到他口齒不清的一句話：「斯~禮了」
嘴上喊著失禮，手卻沒有放開。
注意到情況的薇收了收韁繩，讓馬的速度放緩了一點。
周圍漆黑一片，靜得讓人絕望，一陣哀鳴的狼嚎撕破此刻的沉寂。
「嗷~~」
剛剛緩過來的杜銘賀整個人都不好了。
座下的黑馬似乎有些驚慌，薇拉緊韁繩，將馬停了下來，注意著四周。
「要不直接跑吧，狼一般結伴而行，留在原地會很危險。」緩過來的杜銘賀強忍着噁心，抬頭對薇說到。
「我很強。」薇輕輕側頭，像是在炫耀着什麼。
第一次聽到薇說話的鄧鳴賀楞了楞，想到了什麼。
「我們不應該在這裏浪費時間。」
似乎是覺得杜銘賀說的有道理，薇正要再次駕馬疾馳，卻突然有三道身影從前方的樹叢里鑽了出來。
藉著月光，杜銘賀才發現那幾道身影是什麼，是一種狼型生物，足長體瘦，尾巴垂於後肢之間，狼耳豎立，毛色在夜晚看上去為黑色，腹部泛白。體型要比北美大灰狼還大上一圈。
顧不得慌張，杜銘賀鬆開抱着薇的手，抽出從皮特曼身上拿到的匕首。
薇的動作更快，單手抽出腰間的騎士劍，另一隻手緊握韁繩，騎馬以衝刺的姿態迎向了離他們最近的一頭狼。惡狼露出獠牙，兩隻眼睛露出兇狠的目光，後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做出一副起身跳躍的姿態。
薇在離惡狼不到兩米距離的時候，突然拉住韁繩，將馬停了下來，而那惡狼卻一躍而起，鋒利的巨爪划向坐在馬前面的薇。
與此同時，另外兩頭惡狼也沒有閑着。其中一頭惡狼盯上了坐在後面杜銘賀。這頭惡狼幾乎是一同躍起，張開血盆大口，咬向杜銘賀的脖頸。杜銘賀甚至能看到惡狼口中的唾液，與牙齒交雜在一起，藕斷絲連。
時間彷佛在這一刻定格。
就在這時，薇手上的騎士劍突然閃耀起紅光，她甩動手臂，以極快的速度劃過身前，那一躍而起的惡狼竟被攔腰斬斷，鮮血灑了一地。
杜銘賀這邊，生死之間，他主動將自己的左手小臂送進了另一頭惡狼的口中，顧不得疼痛，反手握住匕首，將它捅進了惡狼的眼睛。
惡狼吃痛，卻不願鬆口，似乎想將杜銘賀的小臂撕扯下來。然而紅光一閃，惡狼的身體徹底癱軟下去，整個頭顱被整齊的砍了下來，同時也鬆開了咬住杜銘賀小臂的嘴。
杜銘賀暗自慶幸，同時也注意到了薇的這種超凡力量，但不給杜銘賀思考的時間，最後一頭惡狼竟直接咬住了黑馬的前腿，同時薇右手閃起紅光，將騎士劍向狼擲了出去。
黑馬吃疼之下躍起前蹄，將杜銘賀連同沒有坐穩的薇摔了下去，然後獨自向前跑去。
杜銘賀只覺得天旋地轉，喉嚨一甜，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個位。
勉力支撐著站了起來，杜銘賀看到薇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而那匹黑馬早就跑的沒了蹤影，最後活着的那匹狼也被薇的騎士劍釘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薇……咳……咳」
將嘴中的血吐了出來，杜銘賀扶着地走過去查看薇的情況。
薇靜靜的躺在那裏，貌似是摔下來的時候撞到了頭，暈了過去。
發現薇沒事後，杜銘賀鬆了一口氣，但看到那奄奄一息的狼和它死去的兩個夥伴后，神情又凝重起來。
「現在可不是睡覺的時候。」將薇背了起來，感受到背上地觸感，杜銘賀顫顫巍巍的向前走去，騎士劍也顧不得拿了，同時思索著薇剛才所展現出的的超凡力量。
「這位強大的小女士可不應該被摔暈。」
當然，薇現在聽不到就是了。
......
杜銘賀本來是循着地上的馬蹄印走的，走了不久卻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山洞。正好歇息一下的同時也想包紮一下傷口，便背着薇在山洞裏停下了，更何況他發現這個小姑娘發燒了。
山洞的空間很小，卻足夠兩個人歇息一番，裏面並不潮濕，起碼沒有小動物和蚊蟲之類的東西。
杜銘賀把薇放了下來，輕輕將她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腿上，並把她的兜帽摘了下來，頭部似乎是撞到了樹根上，傷口很嚴重，血液染在她黑色頭髮，將頭髮粘在了一起。
褪去兜帽的遮掩后，杜銘賀這才注意到了薇的相貌，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暈，即便有黑夜的遮掩，依然能看出她嬌小的臉型和精緻的五官。
就像睡美人一樣。
拋去多餘的想法，杜銘賀用水囊里的水清洗了薇頭上的傷口。拿出皮特曼給的療傷葯，打開后，杜銘賀發現裏面是一些藥粉，隨即將它均勻的塗在薇的傷口上。
「不知道這些藥粉能不能起作用。」
搖搖頭，把自己的黑色外衣撕成布條，杜銘賀用它將薇頭上的傷口包紮了一圈，同時也給自己受傷的小臂塗上藥，包紮了起來。
這次進入夢中世界后比以往停留的時間要久很多，以前最多一個小時就醒了，但這次到現在還未回到現實。
杜銘賀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薇，再聯想到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是跟我自己有關，還是……」
休息片刻。
站起身來，杜銘賀用多餘的布條從腰間將薇綁在了自己的背上，離開了山洞。
「希望能撐得住，無論是你還是我。」
……
在黑夜中觀察道路十分艱難，更何況找馬蹄印，但好在道路開闊，月光倒也明亮，不至於讓人迷失方向。
再次循着馬蹄印走了不久，杜銘賀終於看到了那匹拋棄兩個主人而走的黑馬。
黑馬的前蹄還流着血，它站在距杜銘賀不遠的大樹底下，悠哉悠哉的吃着草。
「是在這裏等我們？還真是個好孩子。」杜銘賀走上前，拍了拍馬脖子，撫摸了一會兒馬鬢，然後目光轉到黑馬流血的前蹄，搖了搖頭道:「如果你不踢我的話。」
黑馬沒有踢他，鄧鳴賀將它的前蹄包紮好后，把薇放在了馬背上，用布條穩固好，然後牽着馬，朝一開始的方向緩步走去。
「希望不會迷路吧。」